后花园的微风吹拂在人脸上,温度适宜,许是程启玉最近去看淳安的次数多了,在淳安面前得了个熟脸,淳安见他就挥手咯咯笑。
他见了熟人都会笑。
程启玉朝他们走去,他伸手,从庄怀菁怀里抱起淳安,自然开口道:“猜到你会出来走走,就在这里等你。”
淳安又在咬手指,庄怀菁上前把他的手拿下来,说句不能咬。程启玉握住她的手,却转头对淳安说:“母后说不能咬就不能咬,你不听话她就会生气。”
庄怀菁的手抽不出来,只能让宫女们先退到旁边,随后才道:“松手,刚才这么多人看着,像什么话?”
程启玉道:“我不松。”
刚成婚那段日子他们比这要亲近得多,他还经常给她喂饭,吃她剩下的东西。她那段日子为了不剩饭,吃得倒是比现在要多,程启玉想了想,心觉可以再试试那种法子。
就算她不想随他习武,吃得多些也好。
淳安的眼睛带着懵懂,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的小手被两个人握着,拿不出来。庄怀菁也不知道他想一出是一出,只道:“陛下莫不是忘了我正在生你气?”
“没忘,”程启玉笑了笑,“这不是来哄你了吗?”
他的头转向旁边的秋千,同庄怀菁道:“你小时候去孙府玩,府中上下你都摸透了。我后来让人为你做了秋千,你喜欢得紧,缠着我给你画了几幅画。”
程启玉擅长书画,庄怀菁小时很喜欢让他画自己,因为他画得比旁人好看。她本来是想带回庄家,但又觉得不合于礼,便放在了孙府,以前还能去他书房看看,等出事后再去翻找,什么都没找到。七八最快^手机端:/./
后来才发现是孙太傅收起来了,他差人送回给庄怀菁时,写了封信,只让她不用为孙珩的事伤心,旁的什么都没说。庄怀菁那时候不知道内情,哭了半晚才睡过去。
庄怀菁叹气道:“太傅把画都送回给我,你知道吗?”
“当初不能把事情告诉你,又想让你心中好受些,便请他送给你当个念想。”他想了想,“不过我听说你烧了。”
庄怀菁把手抽了出来,把淳安抱在怀里,又转过头,让伺候的嬷嬷把他抱回东殿,吩咐道:“记得抱他四处走走,他才刚吃饱没多久。”
程启玉也吩咐了句:“好生照料。”
庄怀菁似乎是有事要和程启玉谈,让远远站着的宫女都退出后花园。
秋千的麻绳牢固,架在园中的空旷地,两边都是芬芳的话,整齐对称。
庄怀菁今天一直在殿内,穿得不繁琐,但也不怎么轻便,程启玉站在旁边扶她,她微微提起裙摆,坐上这个秋千。
程启玉问:“怎么样?”
庄怀菁双手握住麻绳,动作没太大,脚尖轻点地,抬头和他说:“感觉还不错。”
“当初为什么把画烧了?”程启玉轻轻推她,“是不想看见我的东西吗?”
“没全烧,留了很多,太傅的亲笔字迹,我也留了下来。”庄怀菁呼出口气,“母亲是极严的,不许我同别的男子来往太密,她当初只知你疼我,以为你我之间属于兄妹关系,要是被她发现那些画,便是你去了,她也会生顿气,或许不再许我留你的东西;再则我有私心,想让你在地下收到有我的画,所以便烧了一些。”
她那时才十四岁,不太能接受孙珩的离去,泪眼汪汪,心中想了许多事。
程启玉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身体笔挺,站在她身后,从后抱住她,双手垂在她胸前,道:“如果那时候就告诉你我的身份,你会怎么办?”
庄怀菁想了想,老实告诉他说:“会生气。”
“就猜到你会这样。”
但程启玉也不可能告诉她,他才知道她的身份不久,旁的事都不太了解,连魏公公的身份都不知道。也幸好他在孙府时,魏公公还没去伺候先皇,而先皇登基之后,也没让任何宫人接触有关他的事。
他要的是一打尽,把有可能暴露她身份的人,都打入天牢。
“但你还是应该早些告诉我的,”庄怀菁说,“你骗我那么久,我更气……”
她的话突然一停,脸倏地涨红,咬牙对他说:“现在正在说正事!”
“又没人看见,”程启玉的手很大,手里的东西很软和,“便是看见了,也以为我是在和你说体己话,倒是你,别反应那么大,要不然突然来人禀报的话,会注意到。”
庄怀菁的手微微攥紧秋千绳,心想自己就不该心软同他说话。她忽略程启玉的手,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只好耐住脸上的闷红,问道:“你当初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做?”
“有件大事,是前朝的,”程启玉也没瞒她,“前朝覆灭不久,四处有他们的人在,不足为奇,虽一直有人在追查此事,但时间长了,心思难免会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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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公公那件事牵连很大,天牢几乎抓满了人,几个臣子也因此受牵连,更有甚者,自己就是同党乱贼。
“所以你早就知道父亲的事?”庄怀菁的身子轻轻靠着他,“庄月的事也是?”
程启玉想了想,觉得自己多说多错,便道:“她都已经嫁人,谈论臣子的妻子,不是一个君主该做的事。”
庄月在先皇驾崩之前嫁了出去,庄苑现在待字闺中,她年纪小些,现在又是府上唯一的女儿,婚事倒不着急。
“果然你是早就知道了,是父亲和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查到的?”庄怀菁手一顿,深吸一口气,“你的手,拿出来。”
他开口道:“你不生我气,我便什么听你的。”
庄怀菁说:“我不生气。”
他笑了笑,在她耳边说:“可我觉得,你还在生气。”
庄怀菁咬着唇开口:“我以后都不想同你说话,整日油嘴滑舌,你是不是去哄过别人?”
“除了你之外,没哄过别人,”程启玉的掌心很热,好像能直直烫到人的心底,他低低哄她,“旁人都没你好,若我早些时日查完魏公公的事,一定会早早求个赐婚的圣旨,让旁人不敢缠着你。”
粗麻绳磨着纤白的手掌,庄怀菁靠着他的身体,呼吸微微重了些。
他从前就是个中好手,除却第一次的时候的生硬外,从未让她真正难受过。
庄怀菁从小到大未有出格之处,庄夫人对她的影响很大,便是对孙珩,她也是藏着心思,从未多说。
但被他勾起的心思实在是太浓了,烈得让她晚上睡不着觉,便是闭着眼睛,耳边也能听见他的声音,想起与他的欢愉。
等过了会儿后,她喉咙微动,才轻轻开口说:“太皇太后说这赐婚的圣旨就是你求的。”
“是我求的。”
庄怀菁顿时觉得他以前的话都不能信了,她没好气说:“我当初也是傻,竟全信了你那些假话。”
“是我厉害,”他帮她拢了拢衣襟,整理了下,“你不傻,迷得我团团转,都分不清方向,我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你前段日子还同我说你早就想那样了。”庄怀菁看他说,“难不成又是骗我?”
“不是,只是想想,又没做过。”程启玉想了会儿后才开口,“算不得。”
庄怀菁指尖还在发软,额上冒薄汗,看他一眼,都不想回他。
这种事情都算不得,还有什么事能算?
程启玉慢慢扶起她,从庄怀菁的袖口中拿出帕子给她擦汗,道:“以后吃完饭再出来,再这样饿得没力气,心疼的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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