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挑粪养田
一会她准备好菜,锅里饭已经煮开了。
她揭开看了看,差不多了,把锅盖放歪一点,拎下锅一边倒地撇下米汤,完了放在后灶上焖饭,前锅架上铁锅开始炒菜了。
正炒着瓠子,听到灶房外面有鸡咯咯咯咯地叫着,胖丫眼睛一亮,"二姐,今天鸡多生了个蛋呢!"
"你去把蛋捡到后房篮子里放着再数数现在一共有多少个蛋了。"
"好!"
胖丫欢快地去灶房外小竹林里,那里有她家用茅草搭的鸡窝,那里果然又有一个鸡蛋了,还热乎着。
她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拿到后房,米缸口子上放着一个竹篮,篮子里全是白花花的鸡蛋。
胖丫一个个点着数着,黑妹全是靠教胖丫数鸡蛋一点点慢慢学会数数的。
"姐,有五十四个了!"
黑妹一边从锅里铲去瓠子,一边夸到,"胖丫数得很对,你去把最早时候的蛋拿三个来,今天咱们和娘一起都吃鸡蛋。"
胖丫一听她们也能吃鸡蛋高兴坏了,飞快地跑向后方。
黑妹今天决定**蛋并不是心血来潮,想着这几天他爹犁田插秧实在辛苦,做几个鸡蛋补补,再说,这会儿天气热,鸡蛋留长了时间也不好。
黑妹把丝瓜炒了炒就加了一瓢水慢慢煮,等到快煮开的时候胖丫已经揣着三个鸡蛋进来了。
她拿了个大碗,打了两个鸡蛋搅拌,等到锅里丝瓜汤开了边搅拌边打下去,顿时浮起一片蛋花,香喷喷的。
四丫已经闻着香味过来了。
"四丫,中午吃丝瓜蛋汤,喜不喜欢?"
"喜欢!"四丫漆黑乌亮的眼珠子绽放着惊喜的光芒。
还是老规矩,黑妹添了一碗起来给她娘凉着,这才吩咐胖丫添饭摆碗。
中午吃的是饭豆饭,每天只有中午是一顿干饭,自然为了节约大米,饭里不是加豆子就是加一些红薯南瓜的,但好在总算是干的。
四丫叫了冯贵出来吃饭,忙了大半天他倒是真饿狠了,一大碗干饭几下吃完了,胖丫连忙又给他添了碗饭,
桌上的菜,炒瓠子和丝瓜汤都是新鲜的蔬菜十分可口,几口人吃得津津有味。
"爹,你吃完饭把娘的饭端进房里,再好好休息休息。"
"恩,黑妹啊,吃完你也好好睡一觉。"
吃完饭胖丫抢着收拾碗筷,黑妹安心地去堂屋竹床上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是昏天黑地,甜腥的梦境里,她正拿箭射着箭靶,周围看台上人影重重,欢呼声震耳欲聋。
直到四丫甜甜的童音喊着,"二姐,二姐。"
她才瞬间清醒过来,好久没做关于前世的梦了,没想到今天午睡竟然又做了这个梦,她擦擦嘴角挂着的哈达子,看看外面已经日落了,这一觉睡得真是够饱了,问到"四丫,爹呢。"
"下田挑粪了。"
黑妹赶紧淘米熬粥准备晚饭,生好火,喊了胖丫烧火,她在灶门口就着青石门槛上削起南瓜来,晚上做南瓜粥。
等到她把南瓜削成小块儿下到锅里对胖丫说,"胖丫,烧开了你就把锅盖揭开扛着,换小火烧一会儿就好。"
说完黑妹拿了两个猪食桶和扁担去了院墙外。
院墙外靠北角处正是茅坑,粪瓢果然在那里,她忍着浓重的臭味舀满了两桶,担起来往田里走。
此刻水田里已经有很多户人家在插秧了,闻着粪味儿十分惊奇地看着是黑妹挑粪。
大胖嫂说到,"黑妹,你个大闺女的可不能挑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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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我挑得起干嘛不能挑。"
"大闺女挑粪以后可嫁不出去啊!"
黑妹翻了个大白眼,"大胖嫂,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她还要说些什么,一边她的丈夫水生说到,"别瞎说,黑妹长得好看又这么能干以后谁家娶了她是福份,怎么会嫁不出去呢!"
黑妹冲着水生咧嘴一笑,"水生哥借你吉言啊!"
另一边田里,有个嫂子低声说了句,"也不害臊!真是狐狸精的娘生出的人!"
黑妹挑着担子眼睛犀利地扫了她一眼,是菊珍婶儿。
她走过的时候慢悠悠地说到,"唉,我再不害臊也做不出和人家私奔的事儿来!"
菊珍婶儿一下子面子上就呆楞了,心中惊得半天咚咚直跳,她十五岁的女儿三娃年初和外村一个小子私奔了,她对外说是女儿去城里富户人家做丫环了,村里并没有谁知道实情,不想竟被黑妹当面挑明了。
黑妹看着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嗤笑着离开,心中想着别以为他爹没有儿子,某些人就能一个劲儿的编排她们家,尤其她最恨别人说她娘的不是。
其实这个菊珍婶儿不是第一次阴阳怪气儿地说她家坏话了。
冯贵正挑着空的粪桶准备再去挑一担,看着黑妹迎面挑粪来了,皱皱眉头说到,"你怎么也来挑粪了,快回家去。"
黑妹一点也不怕他爹,嘻嘻笑着继续往田里走,下田的汉子水光正上岸喝水,看着黑妹稳健的身影对着冯贵说到,"大贵啊,你养的闺女的一等一的好啊!"
冯贵笑了笑,再不说话。
太阳整个全部落山的时候两人基本上往那两亩水田里跳了快二十担粪了,这肥算是足够了,去年也就是十来担而已。
黑妹让他爹先回去,"爹你先回家洗洗歇会儿吧,我帮大胖嫂她们家插会儿秧。"
冯贵点点头,心里清楚得很,黑妹帮她们家插秧只是其一,另一个怕是又要抓蚂蝗吧,那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不正是装蚂蝗的竹筒吗。"
他不再说什么,先挑着两担桶去池塘洗桶了。
水生和大胖嫂家有虽然有四五亩水田,算是冯姓里田最多的,但她家人实在太多了,而且老的老小的小,根本没什么劳力,基本上都是水生和大胖夫妻两人干农活儿,所以看到黑妹过来说帮忙插秧喜出望外。
大胖婶十分感激,她知道黑妹虽然年纪不大但干起农活儿可是一把好手。
"黑妹,可惜我家二狗子太小了,要不我肯定得向你爹讨你做儿媳妇。"
"大胖嫂,那可不行,那不是乱了辈分儿了,我叫你们哥嫂,我们那是平辈儿,我要说给你们家二狗,那我不是跌辈儿了。"
一句话逗得水生夫妻俩哈哈哈大笑。
黑妹不一会儿就一个人插了一大片秧,竹筒里蚂蝗也抓了满满的,直到天黑全了胖丫过来叫说吃饭才回家。
看着满满的一筒蚂蝗,胖丫也高兴了。
晚饭的时候她娘秀姑也难得坐到了院子大树下的饭桌上,冯贵正体贴地在她屁-股底下塞了个软垫。
"娘,你怎么起来了。"
"躺了这么多天怪闷了出来坐坐也好。"秀姑说到,看着丈夫和几个孩子笑得十分温婉。
胖丫刚好从里屋出来,身上带着一股烟熏的味道,黑妹问到,"给咱娘屋子熏蚊子了?"
胖丫点点头。
古代熏蚊子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秋天的时候将蜕皮的枫树皮攒起来晒得干干的,夏天燃烧起来熏蚊子很管用,缺点就是烟雾太大了,很呛人,熏的时候房里可呆不住人的。
四丫拿着大蒲扇十分认真地为秀姑赶蚊子。
南瓜粥早就凉好了,菜是中午早就备下的,炒丝瓜和炒瓠子,虽然就两个菜但份量十分足。
黑妹看她娘喝着南瓜粥想起来锅里的那个水蛋,又拿了出来给秀姑,"娘,给。"
秀姑无论是给四丫还是给胖丫她们都十分懂事地不肯答应,最后在丈夫和女儿的注视下眼中带泪地含笑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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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月亮便升了起来,门口一片光亮,一家人便继续坐在门口纳凉。
黑妹有意无意地说到,"娘,菊珍婶儿是不是以前和咱们家有过节啊!"
"怎么说!"
"总觉得她说话酸溜溜的,阴阳怪气儿的。"
秀姑看看一边低头不语的冯贵掩嘴笑了笑,黑妹一看瞅瞅两人,"娘,看来还真是有故事啊,快说快说!"
"娘,快说!"胖丫也催促着。
冯贵连忙起身说到,"我去看看房里蚊子熏好了没。"像是逃跑似的匆匆离开。
秀姑笑得更欢了,黑妹三姐妹更着急地催着她娘快讲。
等她娘讲完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二十年前他爹冯贵还是个小伙儿的时候菊珍婶儿还是隔壁陈家湾的大姑娘,无意中见到冯贵那是一见钟情,芳心暗许。
可惜,冯贵那时候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秀姑,一心是非秀姑不娶。
菊珍婶儿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黑妹看到他爹出屋了贼兮兮地笑道,"想不到我爹年轻的时候还挺能招蜂引蝶的啊!"
一句话说的一家人包括冯贵在内是哭笑不得。
"用词不当,用词不当,应该是风流倜傥!"
大家再次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家都回屋睡觉了,胖丫四丫躺在她身边快睡着了。
黑暗中黑妹面容仍旧带着笑意,她很感谢老天将她投胎到这个家中,虽然生活上过的紧巴巴的,但爹娘都很和气也很疼几个女儿,并未因为她们是女儿而苛待她们。
只要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其实物质上苦一点还真不是什么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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