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瑜一次扔了足够多的□□和□□, 因而足够有时间让他带着人撤离。
“从正面走不了。”那个被邵瑜带着的人,忽然开口说道。
邵瑜一愣,手指已经不着痕迹的『摸』在了这个人的脉上。
他心下顿时一惊。
这个人此时蓬头垢面,身上有数道伤痕,看起来就像是命悬一线一般。
但他的脉象却显示,这个人依然身体强健。
邵瑜不动声『色』, 问道:“正面走不了, 那从哪里离开?”
“我之前观察了许久,有一条路也许可以。”这人说道。
邵瑜心里也明白,真正的危险并不是进来的时候,而是离开的时候,此时外面多半重兵把守, 要是直接从正面突破, 定然要破费一番功夫。
可是对于邵瑜来说, 即便是正面突破, 也只是有困难, 并不是完全不行, 但眼前这个人显然不够了解邵瑜, 因而才会提出解决办法。
这样努力的帮忙解决问题,就像是早就做好了等人过来救援的准备一样。
这人走了两步,就像是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一般, 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若不是邵瑜眼疾手快, 这人差点就直接趴在地上了。
“谢谢同志,我两天没吃东西了,难免没什么力气。”苏启封说道。
邵瑜面上立时是一副关切的神『色』,说道:“你本来就没吃饭,还带着伤,要不是你知道怎么离开,只怕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
苏启封听了,心下微微一跳,他也不清楚邵瑜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便解释道:“先前早就见到这里有一个通风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过人,到了这个地步,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邵瑜点点头,说道:“你少说几句话吧,饿了两天,应该早就没力气了吧。”
苏启封身子一僵,很快又是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
此时终于走到苏启封指示的地点,这里有一个通风口的盖子,邵瑜将这个盖子揭开,但却没有第一时间爬进去。
“同志,怎么不走了?”苏启封诧异的问道。
“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邵瑜说道。
苏启封此时心下微惊,压根就没弄明白,为何邵瑜要这样说话。
“你看看这些人,虽然他们跟我们不是同志,但也是一样为了抗战事业而努力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出去送死。”邵瑜说道。
苏启封立时满心焦急,自己现在就算不被解救出去,过两日也要被人意外放出去,可其他的这些人,却大多都是被关押在这里的重刑犯,甚至很多都是在等死的,一旦放出去了,可要坏大事。
“这么多人一起离开,目标太过明显,只怕我们到时候也跑不了。”苏启封企图劝解。
“跑不了就跑不了,我辈同心同德,便是一同慷慨赴死,也算是一桩美谈。”邵瑜脸上闪烁着圣人的光芒。
这光芒险些刺瞎了苏启封的眼睛。
只是邵瑜都这么说了,苏启封若是还要找借口拒绝,那就显然有问题了,因而他也不敢再多言。
原本是苏启封精心策划伪装好的“越狱路线”,如今被迫浩浩『荡』『荡』的带了一堆人,苏启封心中只觉得憋屈得紧。
“苏兄,这通风口竟然能连接下水道,下面竟然也没被那群东瀛人锁住,当真是天助我也。”邵瑜笑着说道。
身后跟着的一群囚犯,此时也不禁欢呼雀跃。
唯独苏启封,想到这个下水道的门锁,还是东瀛人为了配合他伪装成越狱场景,而特意解开门锁,心下就觉得血亏。
一群人逃出生天,他们对邵瑜都满心感激,刚想要说几句答谢的话,身后就已经传来了动静。
“先离开这里,大家散开跑。”邵瑜说道。
一群人此时也顾不得废话了,只得作鸟兽散一般。
而相比较他们的无人接应,此时张文声就在附近等着邵瑜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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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封兄,你终于出来了!”张文声见到苏启封立时满眼中都是热泪。
苏启封是沪城支部的副书记,也是如今唯一一个没有半点下落的人。
苏启封见到张文声微微一愣,倒不是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不认识。
支部的人苏启封每个都认识,他也知道目前除了齐慕,其他人全都死了,而张文声,从前只是作为爱国商人和齐慕单线联系,因而苏启封并不认识他。
“你是?”
“沪城支部代理负责人,张文声。”张文声如今颇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又说道:“启封兄既然出来了,日后沪城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
邵瑜听得这话微微皱眉,本次营救计划的目标就是苏启封,原本邵瑜也以为自己会救出一个志同道合者,但如今他已经八成肯定,苏启封已经叛变了。
“好,有我在,我们一定可以重振沪城支部,如今支部还有多少人?”苏启封问道,一副急切想要重返工作岗位的模样。
先前那一场浩劫,沪城支部几乎被一网打尽,如今他面前的两个人,全都是他不认识的,苏启封想着依照齐慕的发展能力,多半已经发展出不少积极分子来。
“目前,沪城支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张文声说道。
苏启封一愣,想着如果自己就抓了这么两个人回去,估计还敌不上今天东瀛人放他出来的成本。
“这位是?”苏启封指着邵瑜问道。
邵瑜是今天直接从事营救活动的人,显然身手不俗,如果抓住了这么一个人,那差不多也可以交差。
“他是……”
张文声话没说完,就被邵瑜打断:“我是新加入的成员,代号夜莺。”
邵瑜随口给自己取了一个代号,一旁的张文声听着这话,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邵瑜给了张文声一个眼『色』,张文声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话。
苏启封能够看得出来,邵瑜如今这个样子,显然是经过了一番伪装,他不知道邵瑜的名字,也看不破他的伪装,自己的身手显然也比不上邵瑜,苏启封一时也没想到,到底该用什么办法来抓住邵瑜。
“张兄,启封兄如今的情况,显然不方便留在城中,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安顿启封兄,不如我送他过去吧。”邵瑜说道。
张文声如今对邵瑜已经十分信任,听他这么说,自然没有半点怀疑的意思,反而越发觉得邵瑜神通广大。
苏启封见着这情形,却心底咯/噔一下,明明是同志相见其乐融融的场景,却让苏启封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还是和张兄住一起吧,彼此也有个照应。”苏启封说道。
张文声看了邵瑜一眼,似是在询问邵瑜的意见。
邵瑜摇了摇头,十分坚决的说道:“启封兄,张兄住的地方并不安全,你们俩分开住,这样安全『性』更高。”
说着,邵瑜便与张文声分道扬镳,拉着苏启封往郊外走。
邵瑜嗅觉敏锐,一路上他也能察觉到,身后似乎并没有人跟着,他倒是没想到,苏启封竟然这么得东瀛人的信任,似是一点都不怕苏启封会逃跑。
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抵达了邵瑜所说的那个地方,这是一处废弃的郊外小庙,里头的房梁断了好几根,地上满是杂物与尘土,显然不是能够住人的地方。
“夜莺同志,这就是你给我安排住的地方?”苏启封有些生气了。
邵瑜依旧不慌不忙,直接一脚将人踹在地上。
“夜莺,你这是要干什么!”苏启封怒气冲冲的问道。
邵瑜沉默的望着他。
苏启封面『色』变换,很快就像是找到了真相一般,不敢置信的说道:“夜莺,原来你已经叛变了!”
邵瑜见着他这样急切倒打一耙的样子,面上也没有半点生气,反而说道:“张文声不在这里,你这番姿态做给谁看?”
“夜莺,你这革/命队伍里的败类,组织是不会放过你的!”苏启封喊道。
邵瑜笑了一声,说道:“你说你两天没吃饭,又身受重伤,可走了这么一路,也没见你叫一声苦,说一声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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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启封心下一惊,立马说道:“我们这些同志,哪里有一个怕苦怕累的。”
苏启封心下也在暗暗叫苦,一路上他也在纠结到底怎么演戏的问题,到底是柔弱一点还是强硬一点,太柔弱了他怕镇不住邵瑜,因而他一路上愣是忍着没有说一句辛苦,他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演戏演过了头,反而成为了邵瑜质疑他的理由。
“精气神很足,这样我就放心了。”邵瑜说道。
“放心什么?”苏启封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紧接着,他的预感像是成了真一般,邵瑜没有等他反应,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胸前。
“你!”苏启封一口老血顿时吐了出来。
他没想到邵瑜竟然这么暴力,似是一点都不想听他狡辩的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邵瑜问道。
“我是组织的人!”苏启封回答完,顿时一愣。
原因无他,邵瑜刚才踹完人之后,问出来的那句话,是用东瀛语问的。
按理说,苏启封应该听不懂东瀛语的,但苏启封却非常快速的应对问题做出了回答。
“哦,原来你是东瀛人。”邵瑜说道。
苏启封心下更是惊诧莫名,邵瑜这个样子,似是对他东瀛人的身份一点都不吃惊。
“我只是听得懂这么一句东瀛语。”苏启封依旧在做最后的辩解。
邵瑜笑了起来,说道:“只会一句东瀛语,难道会的句子不该是谢谢或者你好之类的吗?”
苏启封顿时语塞,他知道自己犯了蠢,但依旧还想挣扎一下,可是邵瑜却直接碾碎了他想要继续挣扎的想法。
“你如果再反驳,我直接一枪崩了你。”邵瑜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一把枪,直接抵着苏启封的太阳『穴』。
这场景,倒活像是从前他和张文声第一次见面时,张文声被佐藤三郎威胁时的情形。
“没想到华夏还是有几个聪明人的,竟然能识破我的身份。”苏启封死到临头,倒是不装了。
邵瑜以前在后世的绝密资料中,曾经看到过一些关于这段历史的记载,其中就有一段资料推测,东瀛人对于这场战争,其实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甚至还培养了不少东瀛的少男少女,让他们早早的学习华夏语,然后送到华夏来,作为东瀛的内应。
邵瑜原本就猜测苏启封已经叛变,但一路上无人跟踪,显然是因为东瀛人对苏启封十分信任。
苏启封落网也不过五天左右,在短短五天时间里,苏启封就在东瀛人身上取得这么大的信任,在邵瑜看来,怎么都有些不真实,因而邵瑜便对照着那段资料,大胆进行推测,
他先前一连踹了苏启封几脚,倒也不是单纯的泄愤,而是想要打『乱』苏启封的心神,让他的思想不会处于紧绷的状态,这样对于邵瑜提出来的问题,苏启封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邵瑜庆幸的是,自己赌对了。
“你就算发现我是东瀛人又能如何?对于你们的组织来说,我比你可重要多了,甚至他们对我也更加信任。”苏启封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他加入华夏的这个组织,在深入了解这个组织的宗旨之后,他也曾深受触动,若他是一个纯粹的华夏人,只怕早就为了组织事业肝脑涂地,只可惜他是一个纯粹的东瀛人,就算感动,也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组织只是有人情味,并不是是非不分,你还是不要自视甚高。”邵瑜笑着说道。
苏启封脸上得意洋洋的神情微敛,接着说道:“你以为你是在为理想、国家、未来而做斗争吗?你错了。”
“这个国家迟早要灭亡,我东瀛的大军,迟早会占领这片广袤的国土,你们,也不过是历史下的余烬罢了、”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想着要策反我呢?”邵瑜笑着说道。
苏启封面容一僵,紧接着说道:“大东亚共荣计划,迟早会实现,你也不过会成为计划下碾碎的一只蝼蚁罢了。”
邵瑜没有多少和这人辩论的心思,直接将先前对待佐藤三郎的那一套,对着苏启封来了一遍。
“说说你是怎么像东瀛人泄『露』整个组织的事情。”邵瑜说道。
先前那一场让沪城支部被一网打尽的行动,显然是这个苏启封在背后搞鬼。
若是邵瑜询问东瀛的计划,苏启封多半不会开口,但问的是这样的事情,苏启封倒是没有怎么撒谎,就说了出来,只为了让自己轻松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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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苏启封开了口,但邵瑜如果还想多问一点东瀛的计划,苏启封就立马住了嘴。
“你既然不开口,那就只能,撒扬娜拉。”邵瑜说完,苏启封便彻底的失去了气息。
在他死后,邵瑜拿出一张纸来,将苏启封的手印按了上去,对着这个死人,邵瑜现场开始在那张纸上填写招供记录。
等到邵瑜和张文声再度见面的时候,带过去的就只有手上这一张罪状。
“启封兄可好?”张文声问道。
邵瑜将认罪书递了过去。
邵瑜伪造的这封认罪书里,苏启封承认了自己东瀛人的身份,甚至还详细叙述了当初出卖整个组织的细节,除此之外,还交代了东瀛人的“千人”卧底计划。
苏启封并没有交代半点千人计划的信息,这是邵瑜自己加上去的。
这个计划的名字,是邵瑜从后世文献中看到的,后世文献中,也只是推测了有千人左右,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得到东瀛方面的认识,邵瑜将这些写进认罪书里,只是为了让组织能够对这个计划升起警惕之心。
张文声看完这一张认罪书,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他完全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惊世骇俗的结论。
“东瀛人原本打算让苏启封,不对,是藤原浩二继续回来卧底,打探更多组织内部的消息,但我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邵瑜说道。
“这是你先前要在他面前隐瞒身份的原因?你那时候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张文声追问道。
邵瑜点点头,将营救中的一些细节说了出来,越发显得苏启封嫌疑很大。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之后,我就带着他去了郊外的破庙审讯,我是巡捕出身,很擅长审讯,很快就抓住了他的马脚……”邵瑜隐去了一些不能说出来的细节,倒是渐渐的将整个事件填充起来。
“邵同志,若不是你,只怕组织要蒙受更大的损失。”张文声感觉颇为后怕,只觉得邵瑜不仅当初救了自己一命,如今又救了组织一命。
“张兄,如今沪城的工作我可以全权负责,最要紧的,是要将沪城得到的情报,全都带回衍安,让组织有所警惕,除了你,我无法信任旁人。”邵瑜说道。
张文声这一次没有推拒,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和邵瑜之间的差距,见到邵瑜如何做事,再想想自己的日常行事,张文声越发觉得自己并不擅长这份工作。
如今见邵瑜能够出『色』胜任,甚至超长发挥,张文声也能放下心来。
两人都没有提起齐慕,因为两人都知道,哪怕永城方面提前得了消息,多半也是凶多吉少,齐慕入了永城,多半是凶多吉少。
如今沪城已经是一座孤岛,人员进出十分困难,索『性』张文声从前一直靠着码头吃饭,哪怕如今这样的局面下,他在码头还有不少熟人,可以走水路离开出沪城,只不过这样一来,想要抵达衍安,难免要耗费许多时间。
张文声从沪城离开之后,联络组织的电台便交到了邵瑜手上,邵瑜对这个电台进行了一些改装,这样一来,也减少了被发现的风险。
第二日一早,邵瑜一出门,便随手买了一份报纸。
永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沪城,昨日东瀛人奇袭永城,但永城却跟早有防备一般,成功的低档了第一波进攻。
看到报纸上刊登着“永城被围”,而不是“永城被破”,邵瑜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东瀛人兵强马壮,哪怕永城驻军低档住了这第一波进攻,邵瑜也不确定他们能否继续挡住东瀛人的攻势,他只盼着驻军能给城中的人足够的时间撤离,这样能少死几个人也是好的。
邵瑜骑着自行车去了北门捕房,捕房里的人见了他,依旧是兵荒马『乱』。
他们不知道昨天宪兵司令部的混『乱』是邵瑜造成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邵瑜和邵爱法的这场争斗上。
“邵巡长,你可算来了,昨日总捕房让人请了好几遍,就想喊你去总捕房问话呢,要不是你病了,只怕人都能直接找到你家里去。”一个巡捕十分夸张的说道。
陈小『毛』立马瞪了这个说话的人一眼,说道:“就你话多。”
邵瑜也朝着那人望去,问道:“你今天不用巡街吗?”
这人听了,立马也顾不得幸灾乐祸了,只能闷闷不乐的和弟兄们一起出了门。
“今天怎么又没看到三成?”邵瑜问道。
陈小『毛』立马解释道:“三成这小子跟打了鸡血一样,今天可努力了,早早就出门巡街去了。”
邵瑜闻言没有多想,又问道:“二狗呢?”
“二狗被邵总调到总捕房了,他怕得很,可昨天一直找不到你。”陈小『毛』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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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瑜很快便明白,钱二狗应该是糟了自己的池鱼之殃。
“没事,过两天他就回来了。”
陈小『毛』想了想,又说道:“邵哥,总捕房那边到现在也只是喊你去问话,具体的什么风向也不知道,我这心里慌得很。”
邵瑜笑了起来,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真心担忧自己,便说道:“那六兄弟的证词铁证如山,他抵赖不得,这一次就算他手眼通天,也是要脱一层皮的。”
陈小『毛』却没有邵瑜这么乐观,依旧皱着眉头满是担心。
邵瑜还想继续安慰几句,巡捕房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好的……嗯……我知道了。”
陈小『毛』在一旁一脸紧张的看着邵瑜,见他挂了电话,这才开口问道:“是总捕房吗?”
邵瑜点点头,接着将巡长的帽子戴在头上,说道:“我去总捕房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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