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贺不确定徐颖城的到来是不是时家人安排的。
下午季桃来发药,他依旧不动声色藏在袖子里避过,病房里人多,他没再丢向窗外,起身走去卫生间。
季桃在检查别的病人吃药,没空管他。
时贺经过走廊,前处病房里迎面走出一个魁梧男人。
男人三十多岁,眼神不比别的病人呆滞,总显阴恻色气。
路被这个病人带过来的几个病人拦住,时贺停下,冷睨着他。
“你叫时贺?认识一下,我叫大全子,这里弟兄们都喊我大哥或全哥。”大全子绕着他走一圈,“长相还挺标致嘛。”
季桃刚检查完病人服药,听到门外忽然传出的喧闹声忙走出房门。
走廊里挤满病人,时贺被围在中间,最魁梧那个总爱找长得帅的滋事,拦腰就要袭击时贺。
季桃惊得忙喊住手,害怕时贺这颗白菜被猪拱了,但下一秒便看到时贺伸腿绊倒了大全子。后面开始多人围攻时贺。
季桃挤不进去,狂按报警器。
她就知道时贺早晚会出事,毕竟他长得太帅了,被这里爱滋事的男同性恋盯上早在意料中。季桃视线紧张落在时贺身上,他应该是有练过,打架能挑命门一击就中,但左手始终紧攥袖口不曾出手。
值班护士和楼管都赶来,时贺被他们押解住。
季桃冲过去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吧?”
“没受伤吧?”她担心地握着他手臂。
几个同事要强行将他押走,季桃松手时正握到他手掌,掌心里忽然多出一个东西。
她低头看见是药片。
而时贺头也没回,好像若无其事。
可药分明是他放在她掌心的。
这是他藏的药吗?
不愿等下被别的护士检查出来他藏药,宁愿先把证据交给她?
季桃内心有些复杂。
病人藏药在这里太正常不过了,被害妄想症严重的他们总抗拒吃药。她不知道时贺藏了多久的药,他每次不都很配合她在服药么。
男病区年轻的护士长沈中平来喊季桃也过去。
“时贺他平时有没有什么异常,还规矩么?”
“他最近都很正常。”季桃紧攥着手心的药,藏在衣兜里也几乎用力捏得粉碎。
“我看他情绪很激动,能一个人干翻一群人,他平时有没有按规矩服药啊?”
他们走到了隔离室,打架的病人都在里面。时贺挺拔立在那里,逆着光,却好像周身皆是光芒。那身影颀长英俊,也孤零零。
季桃望着他:“他很听话,都有服药。”
生平第一次,她违反工作职责帮他隐瞒。
一顿训斥后病人被放回各自病房。
时贺站在窗前,手插裤兜眺望远处青山与大厦。
同病房的病友们似乎害怕他刚才那番单打独斗的狠劲,一个个拉扯着:“走,去洗澡?”
“走!”
五个人结伴都去了盥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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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桃来到时贺身后:“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她从衣兜里捻出一撮碎粒粉末。
时贺偏头看来一眼,回首望着她。
两对视线触碰许久,他一直不说话,却渐渐勾了勾薄唇,眼里仿佛在说“你知道还要问”。
季桃不明白他这样的眼神。
是锐利的,一点没有长期住院的病人那种呆滞空洞。
她清澈的眼里闪烁着不解。
到底时贺有没有病?
时贺一步步来到她身前,他很高,弯下腰仿佛极认真地打量这药末。
“解释什么?”
季桃有些恼,你这跟谁装傻呢!
他问:“你从哪里拿的?”
滚烫气息喷打在她脸上,季桃迎上这双长而好看的眼睛,他靠她是不是太近了!
心跳好快。
季桃努力眨眼睛说服自己淡定。
大眼睛却忽然像被钉住,眼珠子顺着时贺喉结滑下去。
病号服宽大,他难道没意识到他这样弯腰会暴露什么嘛!
季桃全程忘记眨眼,甚至都忘记呼吸。
她全看到了。
全看到了。
从脖颈到人鱼线,全部装进眼睛里了!
“从这里拿的吗,嗯?”时贺手掌伸进她护士服衣兜里。
他指尖捻出一些白色粉末,红润舌尖轻轻舔-舐。
“你拿药害我?”
“谁……谁要害你!”
季桃听到脑袋里嗡嗡的失聪声,好像血液终于回流到大脑血管。
她才发现自己被时贺圈在臂弯里,心惊肉跳,哦不,心慌气短啊心慌气短!
她蹲下身从他手臂下跑出病房。
呼。
要命。
但是刚才,好香艳啊。
季桃在护士站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宋童来喊她一起下班,今晚不是她值夜班,季桃去换衣服,这才发现手机不在身上。
宋童帮她拨通号码后也没听到铃声。她想应该是忘在病房了,回到病区去取。
窗外暮色暗下来,病房里灯光明亮,别的病人都在,时贺的床位空着。
季桃果然在他床上发现自己的手机。
“时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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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洗澡了。”病人说她手机刚才响了。
季桃小脸严肃:“你们没玩我的手机吧?”
“没有没有。”
“季护士,老郑他玩了!”
“我没玩。”
“好吧,我就玩了一下,季护士我真的只玩了一下,你手机开机游戏好好玩哦。”
季桃才发现屏幕提示“解锁失败请三个小时后重试”。七八^:///
她几乎抓狂:“下次不许玩我手机,这不是游戏!”
这群小傻子,她真是太难了。
……
盥洗室里,花洒下热气腾升,时贺关掉水龙头,擦干身上的水珠。
修长手指系着病号服纽扣,一颗一颗,从领口处到壁垒分明的腹部。
夜晚八点,整层楼的病人几乎都已经入眠。
他起身来到走廊尽头的盥洗室。七八最快^手机端:/./
盥洗室旁边就是衣柜,每个格子间存放他们的生活用品,他从他的储存柜里取出白大褂穿上。旁边是一扇后门,铁门加木门双重门禁,锁链也牢固。
时贺从兜里摸出钥匙,走了楼梯下楼。
没有灯光,今晚整个医院都将停电。
整栋楼也没有值班保安,而楼下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汽车,驾驶座下来一个身影高挑的男人,恭敬打开后座车门请他上车。
车子驶出医院,畅通无阻。
时贺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车流与路灯,何束文的双胞胎弟弟何乾文恭敬询问他最近身体状态如何,在里面有没有不适。
“时先生,我安排您去邺庭湖墅,您还要去哪里吗,我直接开了?”
时贺淡淡应承。
来到何束文帮他购置的一处新房产,门口等候的佣人从未见过他,弯腰恭敬鞠躬时似乎发现他裤子与鞋不对劲,抬起头惊讶看他。
时贺径直走进餐厅。
满桌丰盛佳肴,是他平常喜欢的饮食。
客厅大门处,两名被男主人叫过来伺候“客人”的佣人瞪圆眼望着那颗消失的后脑勺。
这是什么新潮时尚,衬衫穿成病号服就算了,还剪了这么让人看不懂的发型?
男人顶着个桃子也太可爱了吧。
但刚才的客人显然浑身透着冷峻,跟这个发型完全违和。
何乾文命令:“可以去卧室准备热水了。”
佣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懂,也什么都没问,素质有加地乘电梯上楼。
何乾文来到餐厅。
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吃相优雅,举手投足里永远带着一股森冷强势。他放下刀叉看他一眼,何乾文便条件反射地肃然起敬,恭敬说:“您放心,监控都已经抹去,很安全的。”
“对了时先生,您给我打电话的号码……”
“那是护士的手机号码,你不用回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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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贺放下擦拭嘴唇的手帕,起身走进电梯。
傍晚那会儿他又靠脸哄了一下他那个花痴小护士,拿到她手机想出来透透气。
没别的,他就想呼吸一下外边的空气,想吃一顿肉。
时贺来到浴室,浴缸里放满热水,他将自己泡在热水中,好像浑身紧绷筋骨都得到纾解。
半个小时后,他系着浴袍腰带回到客厅。
何乾文原本等在沙发上,见到他忙起身说:“我查过了,叫徐颖城的女星目前大热,正好在海市有戏,她来探望您应该仅是出于对您的感激,并没有狗仔媒体拍到她这一行程,也没查到她以此事炒作。”
时贺淡淡“嗯”一声。
何乾文望着他后脑勺头发有些想笑,强忍住:“时先生,您的头发是……”
“护士剪的。”
“哪位护士?林小谷目前在韩国,赵珂在医院,是您现任责任护士季桃给您剪的?”何乾文皱起眉,虽然他很少近距离这样接触时贺,但也了解时贺的个性,把他头发剪成这样,多半是要进他时贺的黑名单了。
“我安排一下把她换掉,重新给您……”
时贺抬起眼皮睨何乾文一眼:“不需要。”
他沉冷而疏离,何乾文摸不懂这个大老板的心思,感觉好像自己刚才做错了一样。
时贺呆到十二点才回医院,黑色汽车驶入医院大门,依旧如刚才畅通无阻。
*
此刻的季桃穿过花园正走到男病区楼下。
她回家睡不着。
终于睡着后竟梦到了时贺,他像傍晚在病房里那样将她圈在臂弯里,斜斜勾起薄唇,单手一颗颗解开纽扣……
她被自己的梦甜醒了,看到全院停电,想到上次伍旭丢的那两颗药,季桃放心不下时贺打车来了医院。
医院少有停电,即便停电也会有发电设备,可二院发电设备碰巧坏了。季桃总觉得电停得太巧了,她看得多,来的路上全程都在脑补时贺正在被人谋害。
但此刻眼前漆黑夜色里那个颀长挺拔的背影不正是她担心的人嘛?熟悉得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时——”季桃忍住没喊他名字,怕引来同事,跑上前。
白大褂回过头,正是时贺。
她又惊又愣,想不明白时贺怎么下楼的。
而时贺望着眼前瞪圆眼睛的季桃,也暗恼。
被撞见了,是不是还要再出卖一下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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