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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第 80 章

    晋江城欢迎您  神州陆沉、大虞皇室南渡之时, 李氏祖上不愿随流南渡,举家迁回了祖籍所在的淮北盱眙。

    自皇室弃中原而南渡后,江北淮南一带的南北J界之处,便成为了双方拉锯倾轧的战场, 盗匪横行, 兵荒马乱, 但凡还有去路的边民,早已经逃离。

    李穆祖父归乡之后,建造坞堡,收容无处可去的流民,组建部曲, 对抗着胡兵和盗匪的袭扰。势力最大的时候, 曾发展到部曲近万。

    李穆祖上,便如此一边以一己之力, 佑着一方安宁, 一边盼着王师北上,光复中原。

    然而,在苦苦坚守了J十年后, 期盼中的王师迟迟不见踪影, 而随着北方羯政权的建立, 李氏坞堡,终也孤掌难鸣, 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败落。

    二十多年前, 李氏坞堡被攻破, 李穆之父死于兵乱。李穆的母亲,带着当时十岁的李穆,随了逃亡的流民过江,来到江左,在京口安家,开始了艰难度日。

    他十三岁便投军,从一个最低级的伍长,逐渐晋升,最后成为了应天军的核心人物。

    这十年间,他率军三出江南,灭西蜀、南凉等北人政权,陆续收复了包括兖州在内的大半河南之地,将胡人驱至河北。

    北伐大业,可谓半成,他亦因此,名震天下。

    提起他的名字,胡人闻风退避,汉家无不仰望。

    两年之前,时任兖州刺史、镇军大将军的李穆去往淮北,预备他人生中第四次,也是计划最大规模的一次北伐行动。世代刺于荆州的门阀许氏,趁机发动了叛乱。

    叛兵不久就攻占了建康。为避兵锋,高洛神的姐夫,当时的太康帝被迫出走台城(注:特指东晋至南朝时期百官办公和皇宫的所在地,位于国都建康城内,本文架空,借用)。惊愤加上忧惧,不久便染病身亡。李穆闻讯,暂停北伐大计,领军赶回。在平定了许氏叛乱之后,接回了逃亡在外的皇后高雍容和四岁的皇太子萧珣。

    当年,萧珣继位为帝,高雍容升为太后,大虞终于得以恢复了稳定。

    但也是因此一变故,朝廷的格局,自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昔日那些掌握朝政,子弟门生遍布各处,势力足以和皇室分庭抗礼的门阀士族,在这次兵变过后,遭到了李穆的无情清洗。

    许氏、陆氏、朱氏,这些曾相继执南朝牛耳,被时人仰望的昔日门阀,元气大伤,日渐败落。

    李穆取而代之,官居大司马,封都督内外军事,录尚书事,集军政大权于一身,权势达到了人臣所能企及的顶峰。

    ***

    “阿姐,这太突然了。你怎会有此念头?你也知道的,陆郎去后,我便无意再嫁。何况我和大司马素昧平生。他若真存篡位移鼎之心,我便是嫁他,他又岂会因我一F人而消了念头?”

    高洛神终于回过了神,说道。

    她早不再是多年前那个被父母疼在掌心、不谙世事的少nv了。

    如她这般的高门贵nv,婚姻绝无自己选择的可能,向来只是F从于家族利益。

    能像她一样,当年嫁得一个门当户对又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本就罕见——想来也是因此,招致上天见妒。新婚不过一年,陆氏失去了家族引以为傲的一个杰出子弟,她也失去了丈夫,寡居至今。

    这些年来,向她求婚的人络绎不绝,高家之人,却从不B迫于她。

    今日,高雍容既如此开口了,她的所想,高洛神又岂会不知?故直言不讳。

    “阿弥,别人不行,你却可以一试。”

    高雍容盯着自己的MM,一字一字地说道。

    高洛神目露迷惘。

    “阿弥,你可还记得两年前许氏变乱,你随我与先帝南下,李穆前来救驾之时的情景?”

    高洛神被她提醒了,细想起来,确实还是有些印象。

    当时许氏叛军在后穷追不舍,慌乱中,她乘坐的马车翻下了山道,因受伤行动不便,怕连累了帝后,便自请分道。

    她被送到了附近的宣城,暂时在那里落脚养伤。叛军随后追至此地,留部分兵力攻打宣城,围城长达月余之久。

    就在城中粮C不继,守军失志,城池岌岌可危之时,李穆从天而降,亲自领兵前来,解了围城之困。

    不但如此,他还亲自寻到了当时藏在密室之中的高洛神,派亲兵护送她到了安全的地方,直到叛乱结束之后,送她回了建康。

    “宣城并非兵家要地,便是暂时失了,于平乱大局也无大碍。那时他刚从江北领兵南归,不去解最要紧的建康之困,却先去救了宣城,事后还亲自入城寻你。他已年过三旬,我却听闻,他从未娶Q。说他对你别有用心,不为过吧?”https://www.xiaranxue.com</P>

    高雍容的话,令高洛神感到有些难堪,摇头。

    “阿姐,你必是误会了。我和大司马素昧平生,宣城之前,连面都未曾见过,回建康后,也再无往来,他又怎会对我有心?何况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日解了宣城之困,他寻到我时,不过只J待了J句,丝毫无越礼之处,不但话未多说一句,他甚至也未多看我一眼,又何来的别有用心?”

    高雍容微笑。

    “阿弥,以你才貌,加我高氏之望,男子暗中倾慕于你,又有何奇怪?他未娶Q,亦不好Se。从前有人送他美人美童,他皆推辞不受。这便罢了,这些年间,他权势B人,自不乏有士族愿抛开门户,主动提出和他联姻,他却一概以北伐不竟,无意成家的理由给拒了。但前两日,我派人见他,向他透了有意将你嫁他的消息,以此探听他的口风,他却应了。”

    “什么?阿姐你已经对他说了?你怎不先告知于我?”

    高洛神再次大吃了一惊。

    相较于高洛神的失态,高雍容的神Se却不见丝毫波澜。

    或许,堂M的反应,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宫室之中,只她姐M二人。

    她走到了堂M的身边,牵住她的手,引她坐于榻上,自己亦同坐于侧。

    “阿弥,阿姐先前只为探听大司马的口风,故未告知于你。此刻唤你入宫,为的不就是和你商议吗?逸安与你,本是神仙眷侣,奈何他早去了,迄今已逾七年。你如今才不过二十五岁,正当nv子一生大好年华,难道真要就此红颜凋老,孤守一生?逸安若是有灵,必也不愿见你如此。李穆虽出身庶族,但时至今日,莫说是我高家和萧氏皇族,放眼大虞,又有哪一门户能撼动他地位半分?叫你嫁他,是委屈了你!但你也亲眼见过,他样貌才G,也是不差,和你亦算匹配……”

    “阿姐,你不要说了。此事不妥!我是不会答应的!”

    高洛神心乱如麻,打断了高雍容的劝辞。

    高雍容面上的微笑消失了,神Se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她起身,慢慢行到宫室的一扇南窗之前,朝外默立了P刻,转过身。

    “阿弥,从小到大,阿姐待你如何?”

    高峤尚长公主,夫F虽对ainvai若珍宝,但感情并不融洽,二人只生了她一个nv儿。

    高雍容虽是堂姐,但因比高洛神大了五岁,从小到大,待高洛神如同亲M,无论吃的用的,但凡有好的,必先让高洛神挑选。

    这些身外物,都还罢了。

    高洛神八岁那年,外出游玩之际,不慎触了一窝马蜂,马蜂追蜇她的时候,高雍容不顾一切将她扑在身下,脱了自己衣物遮她头脸。待仆从驱散马蜂,二人被救出时,高洛神安然无恙,而高雍容却被蛰得不轻。回去之后,她面额肿胀,昏迷数日,若非后来求得良Y,险些就此丧命。

    阿姐待她的好,一件一件,高洛神又怎会忘记?

    “阿姐,你胜似我的亲姐。我至今记得,八岁那年,你为救我,险些丧命。”

    高雍容凝视着高洛神,忽走到高洛神的面前,竟跪在了她的面前。

    “阿姐,你快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

    高洛神吓了一跳,急忙扶起高雍容。

    “阿弥,阿姐从未求你什么,这一回,阿姐求你了!李穆以北伐之功,这些年间,声望如日中天,两年前又借许氏叛乱之机,诛杀对他多有掣肘的陆、朱等人,手段狠辣,无所不用极其。如今我大虞,已经无人能够制他了。朝廷之事全由李穆C纵也就罢了,迟早,这天下,也会变成他李氏的天下。”

    “阿姐……大司马应当不会如此……他若有心谋逆,两年之前,便不必接回你和登儿了……”

    高洛神喃喃说道。

    虽是在劝解高雍容,但语气却带着犹疑。恐怕就连她自己,也是心存疑虑。

    高雍容冷笑一声。

    “阿弥,你平日深居简出,如何知道人心叵测?他数次北伐,你以为他是一心想从胡虏手中为我大虞收复故地?不过是在聚拢人心,积聚声望罢了!元帝南渡以来,知人心向背,便借北伐之名,博取声望,再行打压对手之事,这种行径,当年的许家、陆家,这些一等一的世家大族,哪家又没有做过?便是我高氏,鼎盛之时,叔父身居高位,名满天下,契机不也是因我高氏子弟对羯一战而立下的汗马功劳吗?”

    “大虞如今虽偏安江左,但萧氏国祚,却已延续两百年之久。两百年来,多少人觊觎皇位,企图取而代之。任他是宗室贵胄,或门阀士族,你可曾见到,有谁成事过?皇室血脉,上承于天,尊贵又岂容寻常人淆乱!”

    言及此,高雍容挺直了肩背,目光之中,隐隐透出傲Se。

    “何况这个李穆,出身寒门庶族,本不过一边鄙之地的伧荒武将,他如何不知,倘没有积出足够的声望和势力,贸然篡位,以他的出身和资历,如何能压F人心,坐得住这位子?”

    “那时他是自知声势未满。何况有许氏前车之鉴,这才没有立即行那篡位之事。否则平定许乱之后,他为何迫不及待,借故又诛杀了逸安从兄等诸多反对他的士族名士?还不是因为陆朱对他诸多掣肘?如今他又不顾朝臣反对,一意孤行,大张旗鼓,定要倾举国之力,以大虞国祚为赌,冒险再次北伐。我若所料没错,待他事成归来,便是我孤儿寡母的穷途末日了……”https://www.dubenhaoshu.org</P>

    高雍容双目渐渐泛红,泪光点点。

    “阿弥,阿姐求你了,你就当是在助我一臂之力,答应了吧!”

    “阿姐……我便是嫁了他,又能为你做什么?”

    半晌,高洛神低声问道,声含无力。

    “他能扶登儿上位,便也能废了登儿自立为帝。废立不过全在他一念之间。阿姐想着,他既倾慕于你,你若嫁他,有了联姻之亲,加上借你之力从中转圜,日后李穆即便效仿许逆做出移鼎之事,我孤儿寡母,不定还能求个平安,安然终老此生,否则,他岂会容我母子?只怕到时,死无葬身之地!”

    高洛神螓首低垂,身影如同凝固住了,一动不动。

    高雍容注视着她,也未再开口说话。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之声。

    高洛神循声转头,见自己那个六岁的外甥萧珣,穿着一身小小的龙袍,从后殿一扇门中奔了出来,奔到她的面前,跪了下去。

    “姨母若是不肯救我,登儿便不起来了!”

    Y帝语带稚音,双手紧紧攀住她的衣角,睁大眼睛,仰头望着她,双眸一眨不眨。

    ***

    一个月后,隆元二年的暮春,为了李穆准备已久的北伐大事能如期发兵,高洛神J乎是在仓促之间,完成了和他的婚事。

    无疑,这是一场全城关注的盛大婚礼。

    一个是高门贵nv,才貌无双。唯一一首流传出去的少nv时与族中诸从兄弟共同进学时所作的怀古之诗,至今仍被坊间传抄。

    一个是大司马,普通南朝人的心目中,代表着南人血气和无上荣光的战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冗长婚礼过后,高洛神一身嫁衣,独自坐在大司马府那间专为今夜而铺的洞房之中,静静等待着自己生命中第二个丈夫的到来。

    淡淡血腥之气,眉下一双深沉眼眸,便是当时那个前来救城的兖州刺史留给她的最深刻的印象。

    但是今夜,面前的这个男子,却和高洛神印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他身着黑衣大冠,腰束嵌玉鞶带,那把遮了面容的髯须不见了,脸上GG净净,两颌之侧,只泛出一层成年男子剃须后所特有的淡淡的胡茬青痕,露出的下颌线条清隽而瘦劲,双目炯炯,整个人显得精神又英俊。

    他和陆柬之,或是高洛神所习惯的父兄他们的气质,完全不同。

    柬之在世之时,不但是建康年轻一辈士族子弟中的佼佼者,更是少有的从军建业者。

    他的手,执风流笔毫,亦执杀人之剑。

    但,纵也投身军旅,军功卓著,但柬之的身上,却少了李穆的杀气。

    和穿什么无关——这是唯有经历过尸山血海、蹈锋饮血才能有的沁入了骨血里的一种令人不安的隐隐压迫之感。

    他进来后,便立在她的面前,注视着她,既未开口,也不靠近。

    高洛神知自己今夜朱颜皓齿,极是美丽。

    从七年前柬之去后,今夜是她第一次,如此以盛妆示人。

    周围安静得有些可怕。高洛神甚至能听到他发出的一下一下的呼吸之声。

    生平第一次,她感到紧张无比。

    她终于鼓足勇气,抬起了头,迎上他的目光。

    和他对望了P刻后,她朝他,慢慢地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仿佛犹疑了一下,肩膀微微动了一动,随之自己除了头冠,迈步走到她的身畔。

    这种时令,若穿得单薄了,夜晚起风之时,高洛神偶还会觉得冷。

    应是饮了酒的缘故,他却仿佛有些热,薄汗已然隐隐透出衣背。https://www.dubenhaoshu.org</P>

    “可要换衣?”

    迟疑了下,高洛神低声问。

    他便抬手,待要解去腰间那条束缚着他的腰带,手臂忽地一顿,停在了半空。

    一只纤纤素手,已朝他腰间伸了过来,指尖搭在带扣之上,停住了。

    他望向她。

    她已从床畔站起身,个头与他肩膀齐平。这般站在他的身前相对而立,被他衬得愈发娇小。

    一双羽睫微颤。她垂下了眼眸,并未看向他。

    不过短暂的迟疑过后,那只玉手,便为他解了扣带,将它从他身上轻轻除去。

    他不动,只是微微低头,默默看着她继续为自己解衣,旋即顺从地转身,抬起双臂,方便于她。

    外衣。中衣。当身上那件早被汗水沁S了背的内衫亦半除之时,他感到身后那只隔衣搭覆在他后肩之上的手停住了。

    他等待了P刻,最后感到那只手,chou离了自己的肩背。

    他慢慢地转过了头,见她神Se略僵,双眸视线定定地落于他的后背,仿佛见到了什么世上最为丑陋的东西。

    “我可是令你厌惧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喑哑而僵涩。

    在他后背之上,布了数道旧日战事里留下的伤痕,俱是不浅。

    尤其左肩那道一直延伸到腰后的刀痕,伤口之烈,当初险曾要了他的命。如今虽已痊愈,但疤痕处,依旧PR不平,宛如爬了一条青紫蜈蚣,看着极为狰狞。

    高洛神抬起眼睛,对上他那双暗沉的眼眸,P刻后,微微摇头。

    “我在想,这里如今可还疼痛?”

    她轻声问他。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并不见厌惧。而是吃惊过后,自然流露而出的柔软和怜惜。

    他眼底的那P暗沉,瞬间霁散。

    “早不痛了。”

    他凝视着她,亦低低地道。语调极是轻柔,似在安抚于她。

    高洛神慢慢吐出一口气,转身取来一件G净内衫,见他自己已除了汗衣,露出精壮上身,面庞不禁微热,不敢多看,微垂眼眸,将衣衫递了过去。

    他自己穿了,系妥衣带。

    经此对话,二人之间起先的那种疏陌,仿佛渐渐消失,非但高洛神,便是李穆,看起来也显得自然了许多。

    “大司马……”她一顿,改口。

    “……郎君从前曾救我于危难,我却一直不得机会向你言谢。此刻言谢,但愿为时不晚。”

    “你无事便好,何须言谢。”他微微一笑。

    或是有了近旁那P红烛暖光的映照,此刻他望向她的目光,看起来是如此温柔。

    面前的这个男子,和传言里那个手段狠辣,排除异己,一切都是为了图谋篡位的大司马,实在不同。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她忽然感到心头茫然,便沉默了下去。

    他仿佛觉察到了她的情绪,亦不再开口,只是不停地看她。

    二人之间P刻前的那种短暂轻松消失了,气氛再次凝滞。

    “你必是乏了,早些歇了吧。”https://www.xiaranxue.com</P>

    他迟疑了下,终于再次开口,打破了静默。

    “我知你嫁我,并非出于甘愿。你不必顾虑。只要你不愿意,我是不会强迫你的。”

    他又说道,语调平和。

    高洛神的心底,顿时生出了一种仿佛被人窥破了YS的羞耻之感。

    她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便转过头,避开了,背对着他,慢慢解了自己的外衣。

    锦帐落了,二人并头,卧于枕上。

    她闭着眼眸,双颊酡红。

    他小心地靠近了些,试探着,轻解她身上中衣。

    那只曾持将军剑杀人无数的大手,此刻竟微微颤抖,以致数次无法解开罗带。

    最后一次,终于叫他顺利解开衣带之时,那手却忽又被她的手给轻轻压住了。

    “郎君,日后你会像许氏一样移鼎吗?”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偏过头,凝睇枕畔那情C暗涌的男子。

    李穆和她对视P刻,chou回自己的手,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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