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坐落于红川北岸,他们民风尚武,军兵彪悍,自先祖开始,就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式生活。
清晨的第一声长钟奏响,声音悠远,浩荡雄浑,城门在钟声中缓缓开启,阳光普照,真煌城新的一天,在帝国的铁血秩序下,缓缓开始了。
“驾!”
一声清厉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匹黑色的骏马扬起雪白的马蹄,踏在真煌城外的雪地上,雪花飞溅,蹄声铿锵,将十多名随从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燕世子,你来晚了!”诸葛怀长笑一声,驱马上前,对着来人笑着说道。
站在他身边的,还有四名少年,年纪小的只有十一二岁,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人人身着锦缎华服,背后随从围绕,面目英挺,器宇不凡。听到他的声音,齐齐转过头来,向着来人处看去。
燕洵勒住马,吁了一声。马儿人立而起,响亮长嘶,然后稳稳地停在雪原上。燕洵穿着一身天青色华服,袍尾绣着几只金银线织就的锦鲤,外披雪白长裘,朗笑一声说道:“接到诸葛兄的消息的时候八公主正在府上,想要脱身,实在有些困难,诸位久等了。”他声音爽朗,笑容也带着少年人的朝气,唯有一双眼睛半眯着,隐现几分内敛的锋芒,脖颈上围着一条银貂围脖,越发显得雍容华贵,风流倜傥。燕洵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有超绝年龄的风华和气度。
“原来是佳人有约,看来是我们扰了燕世子的雅兴才是。”一名身穿松绿锦袍的小公子走上前来,声音还带着软软的童音,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一双眼睛弯弯的,好似狐狸一般,笑眯眯地说道。
燕洵淡淡一笑,不软不硬地说道:“魏二公子说笑了,前日国宴上,若不是二公子害得我打碎了公主的琉璃盏,今日也不会有这般飞来的艳福。说起来,一切还要拜二公子所赐。”
小公子低低一笑,也不着恼,转过头去,对着一旁的另一名着苍青色袍子的少年说道:“看到了吧,沐允,我就说燕世子不会善罢甘休,铁定要为这事和我理论的。”
沐允微微扬眉,“这皇城根底下吃过你苦头的人还少吗?燕世子是好脾气,换了我,前日晚上就杀到你府上去了。”
“到底还比不比了?要是想聊天,还不如回去!”一名一身黑色锦袍的少年走上前来,他的腰间挂着一张明黄色的大弓,一看就是御用之物。
燕洵似乎此时才注意到他一般,跳下马来,恭敬地行礼道:“原来七殿下也在,请恕燕洵刚刚眼拙了。”
赵彻斜着眼睛瞥了燕洵一眼,嘴角淡淡一牵,就算是打过招呼,径直对诸葛怀说道:“我和八弟晚饭时还要去尚书房,没那么多闲工夫。”
诸葛怀笑道:“既然燕世子来了,咱们就开始吧。”
魏小公子笑着拍手,“你又找了什么新鲜玩意,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赵珏说道:“我看那边运来了一堆兽笼子,你不是找我们来打猎吧?那可没什么意思,难怪你家老四不肯来呢。”
诸葛怀摇头神秘地说道:“他那个别扭的性子,又几时来过我们的聚会了?不过今天这个我可费了不少心思,你们瞧着。”他说罢,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两声,声音清脆,在苍白的雪地上远远地回荡了起来。
远处用栅栏围起来的空荡围场被打开,诸葛怀的随从们推着六辆大马车走进围场,在空地上一字排开六个巨大的笼子,上面用黑布蒙着,一丝不露,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
魏小公子感兴趣地说道:“里面装了什么?诸葛你就别再卖关子了。”
诸葛怀一笑,对着远处的随从一挥手,只听唰的一声,黑布被齐齐拽下,魏小公子呀了一声,微微一愣,随即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只见那巨大的笼子里装着的,竟是一群年纪不过七八岁的女童,每个笼子里有二十人,人人只穿了一件粗布褂子,胸前的衣襟上好似囚犯一样写着大大的字,每一个笼子里的字各不相同,有沐、有魏、有燕、有诸葛,赵彻和赵珏则以“彻”和“珏”字区分。那群孩子被关在黑笼子里已久,突然见光,都蒙住了眼睛,惊慌失措地挤在一起,像一群胆小的兔子。
诸葛怀笑道:“前阵子府里来了一队西域的胡人商队,这个游戏是他们教我的。待会儿我会叫人把笼子撤掉,并放出兽笼里的狼,那些畜生已经被饿了三天,都红了眼睛。我们可以射畜生,也可以射别人笼子里的奴隶,一炷香之后,看看谁剩下的奴隶最多,就算谁赢。”
魏小公子哈哈一笑,当先拍手道:“果然有点意思,好玩。”
诸葛怀说道:“那就开始了,每人三十支箭,开笼。”
下人们得到命令,将笼子撤去,就退出了围场。孩子们瑟瑟发抖地站在原地,好似仍有笼子将她们困住一样,动都不敢动一下。
突然,只听嗷的一声咆哮,两侧的围栏闸门被打开,二十多只凶猛的恶狼冲进围场,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向孩子们冲去!
巨大的惊呼声顿时响起,七八岁的孩童们齐声尖叫,仓皇聚拢在一起,向着有人站立的方向奔跑而去。与此同时,围栏外的利箭猛烈地向着围栏里冲击而去。只是,去向却不是那些凶猛的恶狼,而是那些奔向他们的孩子。
浓烈的血腥气冲天而起,凄厉的惨叫声和哀号声直击天宇,利箭射穿了孩子们单薄的肩胛骨和胸腹,鲜血汩汩而出,在她们瘦小的身体上绽开一朵朵璀璨的红花。狼群被血腥味刺激,更加凶猛彪悍,一只通体藏青的野狼迅速跳起,一口咬断了一个孩子的脖子,那孩子还没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另一只恶狼撕去了一条大腿,脑袋也被咬破了,白花花的脑浆和鲜血混合在一处,喷溅而出,洒在雪白的土地上!
惨叫声不绝于耳,肩膀上的疼痛无以复加,眼皮沉重好似千钧巨石,荆月儿小小的身体被利箭洞穿,狠狠地钉在地上。她的呼吸渐渐薄弱,好似已经死了,可是她的眉头却紧紧地皱在一起,越皱越紧。一只凶狠的野狼缓缓地靠近,睁着闪烁着凶光的眼睛看着这个孩子,腥臭的口水越拖越长,啪的一声滴在孩子的脸颊上。
冥冥中,似乎有上苍的眼睛在注视着下界的惨剧,就在狼嘴落下的那一刻,孩子的眼睛猛地睁开,雪亮如刀,没有半分孩子应有的胆怯和软弱,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来,上下扳住了恶狼的上下腭,然后仰起头来,一口咬住恶狼伸长的舌头,用力一撕!
尖锐的号叫声登时响起,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向那个眼神凶狠咬住狼舌的孩子,惊愕间,竟然忘记了射箭。
赵彻最先反应过来,看见那孩子身上大大的“彻”字,顿时哈哈一笑,弯弓拉箭,嗖的一声就射在恶狼的咽喉上。
野狼哀号一声,倒在地上。围场上的惨剧仍在继续,其余的狼追袭在其他女童的背后,遍地都是被撕裂的尸体和残碎的断肢,充耳全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痛哭。
荆月儿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像是石化了一样,小小的身体衣衫破碎,头发散乱,脸色苍白,满是血污。冷风呼啦啦地吹来,她好像是一根孱弱的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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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突然射来,荆月儿身形灵活地向后一跳,躲过了致命的袭击,但是人小力弱,还是被利箭射伤了小腿,鲜血哗哗地流了下来。
魏小公子嘿嘿一笑,继续搭箭,再一次射来。
赵彻眉梢一挑,冷冷哼了一声,弯弓搭箭,嗖的一声撞断了魏小公子的箭矢。
身后的恶狼如影随形,腥臭气味顿时袭上,荆月儿来不及查看受了伤的小腿,向着赵彻的方向疾奔而去。
就是这个人,短短这么一会儿已经救了她两次,头脑恍惚间,她迅速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
然而,她刚刚上前两步,一支利箭突然射来,狠狠地钉在了她的脚前。孩子一愣,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头来,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那个骑在枣红色马匹上的黑袍少年。
赵彻轻蔑地冷哼一声,眼角扫了她一眼,一箭射穿了另一名正在奔跑的女童的背心。
那孩子才不过五六岁,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背后大大的“燕”字被鲜血染红,然后迅速被恶狼撕破。
时间无比急速,又无比缓慢。孩子站在原地,神情愣怔。突然,她抿紧嘴角,迅速地转过身去,她的速度极快,受伤的小腿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身体的灵活性,一只恶狼追在后面,猛地扑上前去,竟然被她以毫厘之差逃了过去。
围场的一角放着一堆木棍和喂马的杂草,孩子捡起一根棍子,头也不回地重重地打在一只偷袭的野狼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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