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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

    披星戴月小苑

    众人看着摆了满满一桌的家乡菜,尽管大伙围着大圆桌,拼命吞口水,可就是没人敢伸手动筷子去夹。

    因为这桌子甘肃菜都是那个杀人凶手宝娇公主让人送来的,他们怎么能吃仇人送的东西?这样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阿福?

    “唉。”老爹环顾众人想吃又抗拒的矛盾表情,再低头看了这满桌的靖远焖羊羔、火腿扒鹿筋、锦绣鱼肚、提篮鱼烧和八宝百合等甘肃传统美味菜肴,心里也很是挣扎。

    不是他们贪吃,为了吃酒忘了阿福的死,而是大家整整一年没回家了,也挺想念这家乡味儿的,所以自然得内心交战了老半天……才好拒绝啊。

    燕戈冷冷地看着满桌的家乡菜,怀念的熟悉香味虽在鼻端缭绕,可是只要一想起无辜牺牲性命的阿福,他就无法原谅。

    不管是她的人、她的心,甚至是她送来的菜,上头都有着浓浓的血腥味。

    对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罔顾他人性命的女人,他还有什么好理会、在意的?

    对这一桌子菜,他仍然不为所动。

    但是脑子却自有主张地浮现那一日在漱玉水榭,当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背后那模糊却心碎的哭泣声。

    他胸口一痛,硬生生地挥去心头那一缕该死的不舍。

    “燕大哥,阿福死得那么惨,我们绝对不能忘记。”黄鹂见他神情有些恍惚,敏感地警觉到些什么,急急开口,“你应该不会就这样心软了吧?”

    燕戈闻言,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心软?事到如今,你认为我还会心软吗?

    他还有为她心软的权利吗?

    黄鹂闻言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那个笨公主真是世上最蠢的女人了,她用了一个最糟糕的方法去爱人,就算几日后燕大哥被迫得跟她成亲,可是燕大哥永远不会爱上她的。

    很快的,燕大哥就会发现一直默默守候在身旁的她,才是他这辈子最适合的女人。

    她相信,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很寻常的,尤其是当这个驸马爷根本不爱他的公主妻的时候。

    黄鹂十分确信,届时自己将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她一直以来爱慕崇拜的燕大哥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眼见距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逼近,宝娇感受到的却不是期盼已久的喜悦,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心慌害怕。

    “不会有事的,他喜欢我送去的吃食,代表他对我还是有一丝宽容和忍耐,对不对?”她自我安慰着,“有朝一日,我一定可以让他对我改变观感,或许到时候他就会喜欢我了,然后他会把这一切不好的坏事都忘掉……”

    心底带着这样的一抹小小的、卑微的希望火苗,宝娇不断对自己打气、鼓舞着。

    她可是世上最尊贵、最有福气的公主,她一定会否极泰来、幸福圆满的。

    第七天——

    黄昏晚膳十分,宝娇瞒着所有的人,偷偷来到披星戴月小苑的月洞门外,不敢惊动任何人,悄悄地探头探脑。

    她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只是想亲眼看看他们吃家乡菜吃得很开心的神情。

    宝娇知道自己脾气大,又任性,蛮横不讲理,对他们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所有他们对她的印象自然很坏。

    可是她相信自己姿态都放得这么软了,他们就算摆谱也不会摆这么久,还真的把她公主的颜面丢在地上踩吧?

    “饭菜应该都送上了,怎么不见他们——”她突然想到,“他们是在屋里吃吧?那我怎么看得见呢?”

    就在她暗骂自己脑袋不灵光的当儿,突然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她忍不住探头望去,瞬间呆住了!

    “那个不要脸的公主,脸皮也实在是够厚的了,以为施舍我们一些残羹剩饭,我们就会忘记她是杀人凶手吗?”说话的人轻蔑地撇了撇唇。

    另一个帮忙抬着满桌菜肴到院子的大汉也嗤道:“就算她没有杀了阿福,我们家大倌儿也不会娶她的,像那种自私又任性野蛮的女人,就算是公主又怎么样?但凡是有眼睛的男人都不会看上她!”

    什么?

    宝娇脑袋轰地一声,怒火中烧,一张脸气得通红,霎时忘记了自己只是来偷看的。

    “喂!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背后诋毁本公主?”她气冲冲地上前理论。

    “公、公主?”两名大汉登时吓坏了,双手不由得一松,瞬间满桌子的菜摔了满地汤汁。

    “等等,”宝娇看着那像是全没动过的鸡鸭鱼肉、好酒好菜,大大一震,顾不得追究痛骂,颤抖着疾声问:“你们……你们为什么把这些菜搬出来?这些看起来都还没吃过……”

    “不是看起来,是本来就没有动过。”那两名大汉相觎一眼,心想着既然已经得罪公主了,干脆心一横。

    “你们是什么意思?”她瞪着他们,呼吸急促而愤慨。

    “老实告诉你吧,你送来的吃食我们从没碰过,不过就是怎么抬来的,就再怎么抬回去。”其中一名大汉丝毫不掩饰满眼的敌意,“怎么?那些太监宫女没告诉你?”

    她的呼吸倏然停止,脸色惨白若死。

    所以……这些天……燕戈也没吃过她送来的这些菜了?

    原来他从来没有心软过……

    院了里的扰壤喧闹声惊动了屋里的众人,“凤武秦班”所有人都好奇地奔出来,却在见到公主的刹那,不约而同一僵。

    “你们……欺人太甚!”宝娇屏气,憋住满眶灼热泪意,死死地掐握着拳头,像是被前所未有的难堪和羞辱狠狠地痛掴了两巴掌。“本公主一定要杀了你们!”

    众人闻言惊恐万分,怯怯地往后退。

    就在此时,燕戈缓缓越众而出,目光锐利地直直盯着她。

    “我说过不想见到你,你还来做什么?”他的口吻冰冷得令人心寒。

    宝娇一见到他,你口涌现痛楚与酸苦的委屈,多么想扑进他怀里获得那温暖的安慰,可是看着他浑不意她的伤心的漠然神情,她像是重重捱了一记闷棍般,痛彻心扉。

    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她终于真正看清楚了事实——

    “原来你真的很讨厌我。”她明亮双眸里的神采渐渐黯淡,低声呓语。

    燕戈沉默着,面无表情。

    “原来……你永远也不会喜欢我了。”她涩涩地笑了起来。

    原来……心碎会这么痛……这么痛……

    “公主请回吧。”他冷冷地开口,“三天后我就是你的禁脔,这三天就让我再呼吸一下自由的气息,这点小小的奢求,不为过吧?”

    他残忍无情的话像锋利的刀刀狠狠划过她伤痕累累的心,宝娇畏缩了下,紧握着拳头的指尖深深陷入了肉里。

    宝娇,别哭,千万千万不能哭。

    “我明白了。”她颤抖地深深吸口气,随即挤出骄傲的、满不在乎的表情,“反正我懒得理你们这种下等人。”

    “什么下等人?”黄鹂险些冲动地过去甩她耳光。

    “她是公主,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燕戈铁臂一伸拦住了她,讽刺道,“随她怎么说,无须理会。”

    宝娇缓缓地转过身,在众人充满仇恨敌视的目光下,一步一步地往门外走。

    她闭了闭眼睛,幻想着当睁开的时候,这一切都只是个可怕的恶梦,人醒了,痛苦就消失了。

    她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重回她和他相遇、惊艳、动心的那一天……

    如果一切能重来,那么她宁愿自己没有回宫,没有赶上看戏,没有遇见他。

    也许,他也是这么想的吧?

    自从认识了她之后,他就一直被骚扰、被逼迫、被欺压、被威胁,他的人生,还被她搞得天翻地覆。

    原本,他是一个笑容多么爽朗豪迈,心地多么热情善良的好男儿啊!

    可是现在的他,冷漠、仇恨、阴郁、无情,已经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了。

    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他的痛苦和一切转变,都源自于她的贪心和一相情愿……

    ※※※※※※※※※※※※※

    当天夜里,宝娇望着美丽的夜空,那一弯天边的明月,还有闪闪眨眼的星子。

    虽然不知道娘亲是否看得见她、听得到她,她还是忍不住祈盼地望着天院。

    “母后,娇儿以前总以为,爱吃的菜就把它吃光光,半点也不留给别人;想玩的东西就抢过来,连碰也不叫别人碰一下……什么都是我的我的,我要我要,因为我是公主,我最大,我爱怎样都行。”

    “可是娇儿错了,原来有些事是不能做的,有些东西是拿不得的,有些人……

    也注定一辈子都是不属于自己的。”

    “母后,原来把什么都抢到手,人生也没有比较快乐,那如果松开手,放掉一些些……也不会觉得太痛苦吧?”

    星空寂寂,静夜无语,她没有奢望能够得到任何人的回答,但是她内心早已找到了答案。

    ※※※※※※※※※※※※※

    第八天,一整天平静无波地过去。

    但燕戈总觉得心神不宁,无论是练功练得同一身大汗,或是试图静下心擦拭红缨枪,胸口总是烦闷沉重,不得纾解。

    他已经和她把话都说白了,她应该要有所自觉,就算他们成亲之后,她也无法从他身上获得一丝的柔情蜜意。

    强摘的果子不甜,强求的姻缘不圆……

    “勉强,从来就得不到真正的幸福。”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阐述事宜,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第九天——

    燕戈以为今天应该会喧哗吵闹得不得了,前些日子光是太监宫女们轮番搬来的婚用物品,以及一些王公大臣送来的礼品,就已闹哄哄了好几天,明天就要大婚,依皇室的铺张做法,一定又会搞出什么令人难以消受的花样来。

    没想到一个上午静悄悄的,就连黄鹂都觉得奇怪。

    “奇怪,今天怎么都没人来吵?”她站在院子里望着月洞门口,有些纳闷。

    他不语,只是继续练他的身段。

    以后当了驸马,再也无法登台唱戏,那么这一身技艺也就只能用来寂寂无聊时,聊时自娱罢了。

    “有人来了,果然。”黄鹂喊了一声,忘形地拉拉他,语气里难掩“还是被本姑娘猜中了吧”的得意。“燕大哥你猜,他们又想搞什么鬼了?”

    香公公率几名太监走进来,臭着一张脸,在见到燕戈和黄鹂并肩而站的模样,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重重哼了一声。

    “敢问香公公今日来,又有何事?”燕戈平静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燕公子,公主说了,请贵班子整理一下行襄行当,”香公公也懒得同他废话,一脸公事公办。“在今日午时前尽速离宫。”

    “香公公这是什么意思?”他神情森冷。

    是因为她目的达到,所以就要提前将他们班子驱逐出宫,好让他就此断了心念吗?

    “难道是嫌我们下等人,身份卑贱,所以没那个资格见识一下公主的盛大婚礼吗?”黄鹂气愤地讽刺道。

    香公公视线一扫来,眼底杀气一闪而逝。

    黄鹂一惊,立刻住了口。

    “燕公子,奴才说贵班子——是包括你在内。”香公公淡淡地道。

    燕戈猛然抬头,目光如电,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好了,奴才话带到了,”香公公扭头就走,“请各位运动作快一点,午时前啊,逾时宫门还开不开,奴才可就不敢保证了。”

    燕戈僵立在原地,脑袋轰然大响,心头犹如千军万马杂沓而过,所有的思考能力瞬间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大哥,他的意思是婚礼取消了,是这样吗?”黄鹂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

    他心底乱成一团,理智清晰地确定自己终得解脱、逃出生天,不禁升起了一股如释重负的松快感。

    压在心头的大石不见了,肩上的枷锁消失了,他终于恢复了自由自在的自由之身,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贺的天大喜事,不是吗?

    只是当黄鹂欢天喜地嚷嚷着好消息进屋去的同时,他深遂目光不禁望向月洞门口,心里莫名地涌现一抹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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