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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

    这一年,“龙馒头”、“马包子”联名买下位于台北精华地段的办公大楼作为台湾总公司。目前两家合作的食品企业已跨足中国大陆,发展顺利,两对父母还掌管公司的主要运营,但已经谈好等儿女留学归国就把事业交给下一代经营,他们相约好退休后要环游世界。

    龙尚冷大学毕业后申请到德国进修企业管理硕士,很顺利的出国去了。

    隔年,乐乐大学毕业,也申请到法国巴黎蓝带烹饪艺术学院,前往法国进修西点烹饪,大约两年左右就能毕业。

    两人所学差很多。

    龙尚冷念得是专业的企业管理,有许多较严肃的科目要学习,研究所生活紧凑又扎实,而乐乐则主修西点烹饪,实习课程活泼有趣,在学生活轻松愉快。

    在异乡的日子,对他们来说是学习,也是折磨。

    欧洲华人较少,其中同样来自台湾的学生更是不多,因为如此,龙尚冷不时会想念独自在法国的乐乐。

    他功课压力大,晚上时常睡不好,偶尔午夜梦回不禁想起小时候的美好时光,那美好的梦境全是他跟乐乐度过的欢笑日子。

    不知道乐乐在法国好不好?

    虽然上大学后就很少跟她联络,但是其实从来不曾真正放下她,在他的心中,她一直占着一席之地。

    只是面对面,所有关怀都说不出口。

    而此时乐乐在巴黎独自生活,也感到很孤单。

    离开家乡后,特别想念家乡的一切,包括龙尚冷……

    每当有什么不如意,想起以前跟他一起玩乐的童年,心情就会好很多,想起他的努力和上进,她也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太差……

    他是身在异国的她唯一的心理慰藉。

    德国和法国其实距离不远,坐火车一个晚上就可以从柏林到巴黎,但是两个人迟迟没有见面,连一封问候的电子邮件都没有。

    复活节前夕,很多学生都已离开学校返乡过年,在欧洲,复活节是家人团聚的大节日,各学校都会放两个礼拜的长假。

    龙尚冷挣扎了好多天,还是敌不过内心的呼喊,想到巴黎去看乐乐。

    他看着桌上的手机,内心忐忑不安。

    该打这通电话吗?乐乐会不会挂他电话?

    这些年他们其实一直有对方的手机号码,彼此父母都希望两个人在国外能互相照应,但他们却不曾破冰过。

    如果因为莫名的原因就畏缩,那他不就是胆小鬼了?

    提起勇气,他拨了手机。

    电话很快就接通。

    “喂……乐乐吗?”

    “哪位?”乐乐听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心里不自觉地狂跳起来。

    是龙尚冷吗?

    “我是龙尚冷。”

    乐乐静默了,真的是他!

    她莫名的脸红耳热起来,幸好,他看不到。

    “什么事?”

    虽然声音与平常无异,但她的心跳像失控的火车,毕竟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联络了,犹如平行线没有交集。

    龙尚冷咳了一声,尴尬的问:“你好吗?”

    “还好……每天都差不多就是这样。”她也尴尬起来。

    “那你……”他迟疑了一下,才提出:“你复活节有没有空?”他担心她会安排其他活动。

    “有什么事吗?”她故意问。

    其实她向来就不热衷社交活动,平常下课后只会我在宿舍里念书,也不太和同学出游,有空的很。

    “如果你有空的话,复活节的时候我可以坐火车去看你吗?”

    “真的吗?”她惊喜的叫出声,但随即意识到失态,马上又故作平静的问道:“为什么?”

    事情有关大男人的面子,当然不能透露是因为想念她,他嘴硬的回答:“是你爸妈很关心你,要我特别过去看看你过得如何,毕竟,我们距离比较近,互相照顾也方便。”

    没错,双方的父母有叮咛他们要互相照顾、彼此多多联络关心,只是他们都没做到。

    乐乐不知道该说什么,龙尚冷又说了:“你到底有没有空?可以的话,我要赶紧订火车票了,为了庆祝复活节,我同学都已经买好票要回家度假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火车票可以订。”

    “既然你是代替我爸妈来看我的,我当然有空啊!”

    “那我现在就去订火车票。”他答。

    “好。”她欣然应允。

    挂断手机后,她望着手机发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不知从哪用上一股酸甜滋味,心里既苦又甜。

    他真的要来看她……

    真的……

    没多久后,他的电话又来了,这次要跟她确认时间。

    “乐乐,我订好了从柏林到巴黎的火车票,星期六早上九点到巴黎。”

    “好,我会记得去火车站接你,你第一次来巴黎,不知道路线会很容易迷路。”

    他和她相约在北站会面,一边拿笔记下他到达的时间。

    周末晚上,龙尚冷整理好行李来到火车站,只见整个火车满满都是人,他好不容易才搭上前往巴黎的火车。

    坐了一夜的长途火车,即将到达巴黎,他的心情是不曾有过的雀跃。

    早上九点,他拖着行李箱在巴黎火车站和她相约的地点等待。

    比利时是欧洲的重要会都之一,巴黎火车站更是法国连接欧洲各国的交通运输要塞,平均一天有五、六万人次,可以想见人潮之多。

    人潮来来去去,她究竟在哪里?

    龙尚冷停在原地东张西望,迟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冷冽的天气下,人们紧紧裹着大衣、围巾,穿着桃红色大衣的乐乐神情慌张的穿梭在人潮中。

    她迟到了,不知他来了没有。

    她小步跑走向约好的地方,却没有看到人,突然仿佛心有灵犀,她猛地回头,见到了穿着咖啡色大衣的他。

    “乐乐。”

    “尚冷。”

    他们凝视着彼此,他迅速走到她面前。

    如果可以,他真想拥抱她。

    她简直就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他愣愣的盯着她粉嫩的笑脸、大而亮的眼睛,心微微一动……

    他过于专注的眼神害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感觉脸微微发烫,不自觉地把脸转到了一边。

    “走吧!”龙尚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尴尬,赶紧说话消除不安,“这里人很多,空气不太好。”

    “对,来,我们从这边走。”

    她带他走出火车站,转搭地铁,没多久就到了她的住所。

    这里的大学宿舍位于校外,是一排整齐的新建筑,宿舍设备很齐全,还是一人一房,就像台湾的套房一样,厨具卫浴一应俱全。

    进到房间里,龙尚冷放下行李,走到窗前看校园风景,浓郁的树林和蜿蜒的林荫小径宛如一幅引人入胜的油画。

    “这里平常很热闹,今天特别安静,因为复活节,同学们都出去狂欢了。”乐乐倒了杯水给他。

    “谢谢。”他转身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而后看着站在面前的她。

    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为了避免尴尬,乐乐连忙提议:“对了,我来泡茶好了,我这边有妈妈刚寄来的茶叶。”

    “太棒了,我刚好有带茶点来。”

    他会心一笑,走到门边拿起行李打开,从里面取出几何台湾糕点。

    “凤梨酥、太阳饼、芋头酥,都很新鲜,是跟我同校的台湾同学刚带还来的,送你,你一定很怀念这些台湾名产吧?”

    “谢谢!”她眼睛一亮,受宠若惊的说,“这里根本买不到这些,我们一起分享吧!边喝茶边吃茶点是最好的享受了。”

    泡好茶后,两人坐在小客厅的椅子上聊天。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他们如此平和的在同一个空间里。

    “你准备在法国停留几天?”她问。

    “五天,任务除了看你好不好之外,也打算趁着休假好好玩巴黎一趟,这是我第一次来巴黎。”

    “你打算一个人玩?”她歪头看着他。

    他笑看着她,回答道:“还是……你愿意陪我?”

    乐乐笑了。“当然没问题,你难得来,我已经计划好了如何尽地主之谊,待你好好玩巴黎一趟,一切交给我吧!”

    龙尚冷定定看着她,内心无比欣喜,经过这么多年,两个人终于又走近了。

    中午,两人随便吃过面包果腹后,下午,乐乐就带他出游。

    景点都是乐乐计划和安排,龙尚冷任由她决定。

    巴黎交通方便,要去哪坐地铁都ok,他们首站就到达唯一戴富乐广场中央的凯旋门。

    凯旋门是拿破仑为了纪念打败俄奥联军的胜利,在一八〇六年下令修建而成的,但直到一八三六年才全部完工。

    巴黎十二条大街都以照凯旋门为中心,向四周放射,气势磅礴,当他们来到国际知名的香榭丽舍大街,一路上不时看到情侣相拥接吻,虽然这是在国外很稀松平常的事,但因为他们毕竟是保守的东方人,两人又只是朋友关系,看到了难免脸红尴尬,只好装作没看到。

    此时,他们站在凯旋门的拱门平台上俯瞰这座城市的街景,龙尚冷赞叹的说:“巴黎的美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怪不得你一直向往来巴黎。”

    她笑着说:“我那时还小,怎么懂得欣赏巴黎的美呢?我只是喜欢吃法国的面包、喜欢吃蛋糕,所以才想当个西点师傅。”

    他们相视一笑,有如老朋友般敞开心胸聊天,青春期的尴尬敌视不再,气氛很不一样,多了一点男女之间的暧昧情愫。

    “你书念的如何?”他关心问。

    “还可以,烹饪我在行,毕竟我出身于包子家庭,要做好吃的料理可难不倒我。”她笑着说,又问道:“那你的企业管理课程呢?”

    “一开始很辛苦,毕竟德国人做学问比较严肃,有些专业名词很不好记,幸好现在都适应了,直到现在,我的理想和目标都没变过。”

    他看着远方,眼里有着梦想。

    她转过头静静凝视他的侧脸,一时看呆了,他沉思的摸样好迷人……

    直到他转头看她,她才猛然转回头,有些慌张的说:“走,走了一天,今天到此结束吧!巴黎一天玩不完,我们明天再玩别的,你饿了吧!想、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就随便吃吧!我带你去吃中国菜!”

    乐乐带着他去吃中国餐馆,复活节假期有些餐馆也休息,只有中国餐馆肯定会营业。

    走进装潢的古色古香的餐厅,服务生为他们带位。

    来到位子上坐下,乐乐对他说:“这家餐厅的中国菜还算地道,可是满贵的,看你大老远跑来看我的份上,这一摊我请你,平常我可没那么浪费。”

    她不是没钱,而是习惯节省。

    “太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了。”龙尚冷很明白她精明的个性,也故意夸张的感谢她。

    她噗嗤笑了出来。

    他们点了番茄炒蛋、时令蔬菜、脆皮豆腐和煎鱼,再叫两碗白饭就吃得不亦乐乎,很快盘底翻天。

    “对了,晚上你有订旅馆吗?”她问。

    他缓缓摇头。“没有。”

    她不解的看着他。

    “复活节这时候旅馆都爆满,根本订不到,不过没关系,我打算睡火车站。”他故意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什么?”她惊讶的睁大眼睛,他不可能是说真的吧?

    “欧洲很多大学生都是这样的,没订到廉价旅馆,还可以睡火车站,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睡袋。”这是实话。

    “你这样万一感冒怎么办?”

    “没办法,别无选择。”他耸耸肩,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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