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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也许很难想象,但是世界百大企业里,有一家是制造防弹衣起家的企业。

    总公司位于纽约,该企业的负责人凌厉,为了追妻,暂时把重心移到台湾中部,并带了最精锐的员工和机要秘书团远渡重洋,一起过来。

    在中长期租用的办公大楼外,凌厉的菁英秘书团簇拥着秘书长徐秀岩,大步走进大厅。

    他们一出现,大厅里登时引起一阵骚动。

    “是第一机要秘书团耶!”

    “这次跟着老板一起来,大家都有自己是数一数二出色员工的自觉,但是和这群菁英中的菁英一比,尤其是徐先生,我看根本没人嚣张的起来。”

    “毕竟徐先生一人可当十人用啊!”

    “长得又帅,而且总是斯文谦虚,无论面对谁都笑脸迎人。”

    “和老板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呢!”

    “完美的男人。”

    几个女人暧昧的眨眼轻笑。

    其中一个突然压低嗓音,“听说秘书团之所以分第一和第二,就是因为有太多女秘书用尽心机想爬上徐先生的床,无心工作,所以才把男秘书和女秘书分开。”

    “如果要我在老板和徐先生之间选一个,我也会选徐先生呀!”

    “因为老板死会了吗?”

    “死会也能活标啊!重点是老板的眼神太凶狠了一点,感觉接近就会受伤。”

    “那是你不懂,坏男人才会制造情趣。”

    “老板看起来一点情趣也没有。”

    “他看起来是心狠手辣的坏,不是风流倜傥那种。”

    一群女职员聊得乐不可支,其中一个比较专心的忙制止她们,“嘘!徐先生要经过了!”

    吱吱喳喳的女人们马上闭嘴,站成一排,恭敬的等候徐秀岩和秘书团到来。

    “徐先生,早。”女职员们在他们经过时道早安。

    “你们早。”扬起浅笑,徐秀岩淡道。

    在场的女职员们立刻化为一摊春水,都用倾慕的眼光望着他离去。

    温文尔雅,透着一股俊秀书卷气的徐秀岩,工作能力优秀,处在那群办事能力超高的秘书团里,丝毫不见锋芒被遮掩。对所有员工来说,光是能站在他身边,就是种身分的象征,更别提与他一起工作了。

    捧着超大本厚厚的行事历,戴着银色细框眼镜的徐秀岩从容悠然走过大厅,同时聆听身旁的秘书报告今天的行程和工作。

    “法比安先生中午会到,他要求一定要和老板见上一面。”拿着PDA的秘书从第一件事情开始报告。

    “答应他,我会负责跟台湾这边的客户婉拒餐会。”徐秀岩立刻下决定。

    秘书再看了PDA一眼,又说:“日本方面也有买家,他们听说老板最近将重心移到台湾,争相安排会面时间。”

    “把名单给我,人选我来过滤。”

    “还有就是……意大利那边的生意数目上出了差错,买方要求补偿,要我们增加商品总数的两成。”

    “我从没听过合约签妥以后还能更改的,派人去确认过了?”徐秀岩来到电梯前,瞥了秘书一眼。

    即使是眼角微弯的笑脸,负责报告的秘书仍然感觉得出其中的魄力,忍不住结巴,“不……这个……”

    “那笔生意是老板亲自去谈,出差错绝对不是他乐见的。请买方不要拆封,等我们的人员过去确认后,再来商讨赔偿细节。”徐秀岩顿了顿,又道:“合约上清楚写着赔偿方法的细项,不要因为客户的来头大或是气势强就被牵着走,那会暴露你是个新手。”

    “是。”对他的教训虚心接受的秘书马上回答。

    徐秀岩这才转回头,跨进电梯里,同时问:“还有吗?”

    秘书快速浏览PDA,然后道:“还有一位律师。”

    律师?

    徐秀岩回忆着最近是否有需要和律师接洽的事,一边交代:“先请他到会客室,我去通知老板。”

    秘书摇摇头,“不是的,那位律师是来找徐先生你的。”

    在会客室等了一阵子的律师一看见徐秀岩,立即起身和他握手。

    “徐先生,你好。”

    “你好。”徐秀岩神情带着疑问。

    “敝姓郑。”律师拿出名片交给徐秀岩。

    “郑律师……”徐秀岩瞄了名片上的名字一眼,确定一点印象也没有,“找我有事?”

    通常他是不会在工作时间处理私人事情,但是现在还有一点空闲,他希望这位郑律师能速战速决。

    “我看徐先生很忙的样子,不如省去客套话,直接进入正题。”郑律师虽然没看出徐秀岩的心思,但是从等待的时间,也能明白他的身分在这间公司里非常重要,“我是史小姐的律师。”

    徐秀岩很想跟上律师的话,却花了几秒钟思考他口中的“史小姐”是谁,最后不想浪费时间的他决定放弃。

    “史嘉蕾小姐,你的妻子。”郑律师在他开口问之前先说了。

    “啊……”徐秀岩这才露出恍然的眼神。

    虽然都七年了,但他仍然常常忘了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

    没办法,他和史嘉蕾的婚姻并非建立在爱情,而是相互利益上──不干涉对方的工作和自由,不需要过分涉足对方的生活,只在应付双方父母时表现出相敬如宾即可。

    当初他们会结婚,就是因为两人的父母亲互相熟识。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必须长时间在各国奔走,回想他自从结婚后,到目前为止只回家长住过一星期,还是因为两方父母看他们各自忙于事业,于是问他们何时生孝的关系。他和史嘉蕾讨论过后,决定即使彼此没有爱,为了婚前协议书里规范的义务以及耳根子的清净,他们确实为“做人”努力过,虽然最后没有成功,奇怪的是来自父母的压力也没了,于是他再也没回家过。

    至于双方家长则由两人各自去应付。他们都有默契,用含糊的方式交代两人相处的细节和时间。

    所以结婚到现在都七年了,但两个人一点都不熟。

    郑律师确定他想起自己的妻子后,从公文包中拿出装在牛皮纸袋里的文件,“这是史小姐委托我交给徐先生的离婚协议书,她希望你能立刻签字,让我在今天内办妥。”

    徐秀岩从听见离婚协议书的瞬间,便保持沉默。

    “由于你们没有孝,加上婚前有签过协议书,约定如有一方主动提及离婚,另一方不得拒绝,且清楚注明婚后各自拥有的财产,不得向对方索讨赡养费,所以你们的离婚手续非常简便。”郑律师边说边把文件推到他面前。

    徐秀岩仍是不吭一声,向来精明的脑袋短暂空白。

    郑律师见他凝视着史嘉蕾已签妥的姓名,以为他不相信,于是拿出她的签名照让他比对字迹。

    “这确实是史嘉蕾小姐的亲笔真迹。”

    徐秀岩转移目光,盯着照片上风采夺人的女人,最后才看了签名。

    对了,他的妻子好像是明星。

    “你随身携带她的签名照?”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问。

    “是史小姐要我准备的,她知道徐先生一定会怀疑。”就连刚才主动提醒他史嘉蕾是谁,都是史小姐的指示。

    虽然律师早已明白他们的婚姻实情,但亲眼证实还是有些讶异。

    只能说世风日下,什么光怪陆离的事都有。

    徐秀岩又将视线转回离婚协议书上。

    怀疑?

    不,他只是在想自己竟对她的笔迹如此陌生。

    “她有提过原因吗?”

    说实在的,他很庆幸结婚的对象是她,因为他非常了解自己是个工作狂,而适婚年龄一过,父母一定会逼迫他结婚。

    不过现在离婚,对他而言实在是个麻烦。

    “徐先生难道不知道吗?”郑律师的表情有点惊讶。

    “什么?”敏锐的察觉不对劲,徐秀岩问。

    “喔,不,恕我失言了。”律师改口,“请在这儿签名。”

    有什么事被隐瞒着。

    徐秀岩不是傻子,一下子便明白。

    但,那又如何呢?

    婚前协议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若要离婚,他只能答应。

    于是徐秀岩签了字。

    “滚!都给我滚!”

    VIP病房里,充斥了砸东西的碎裂声音,几名护士和碗盘花瓶一起被轰出来,最后只能关上病房门,狼狈逃开,当这里住的是头凶猛的喷火龙,不再进去。

    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白色的病房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探波束,此刻全被扔在地上,玻璃及花瓶碎片布满地,还有斑斑血迹,床被推歪,枕头内的棉花被扯出来四散,整个病房看起来活似经过第三次世界大战。

    在护士们抱头鼠窜后,一名穿着西装,头发经过精密计算挑染后白黑相间,宛如老绅士的男人悄悄走了进来。

    他避开地上的碎片,眼底透着一丝无奈,床上、厕所,四处都不见病人,最后他是在歪斜的病床和墙壁包夹出的小空间内找到抱着自己坐在地上的史嘉蕾。

    她盯着拉上窗帘只露出一条细缝的玻璃窗,一丝光线投射在那张白瓷般的面容,仔细看会发现脸上布满手术缝线,还有为伤而剃掉头发的头,即使眼里的倔强怒火燃烧得炙热,她也不一样了。

    以前那个让他一眼惊艳,拥有难以言喻的风采的史嘉蕾,不复在了。现在的她是用不服输在死撑,那样的光芒笼罩了她,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风采慑人的史嘉蕾已经死了,只剩下愤世嫉俗。

    暗叹了口气,钱尼把带来探病的花搁在床上,开口道:“唱片公司说要提前解约,违约金的部分会照实赔给你,但是无法出席唱片和电影宣传的部分,将由你自己支付。”对现在的她而言,这是雪上加霜的打击,他还是必须告诉她事实。

    史嘉蕾动也不动,五官紧绷。

    “刚好合约也快到期了,我想这是个让你好好休息的机会,最近太多是非流言,把你搞得身心俱疲,也许放个长假对你来说是好事……”

    钱尼的话还没说完,史嘉蕾苍白的唇讽刺的蠕动,“好事?什么叫做好事?”

    “你……你的声音怎么会──”钱尼几乎失声惊叫。

    史嘉蕾拥有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美声佳音,可是现在变得干哑、粗嗄,像是砂纸相互摩擦,令人反感的气音,这要以唱歌维生的她如何活下去?

    “你怎么可能会奇怪?不正是因为我的声音变成这样,你们才会撇开我?”好面子,也只剩下自尊的史嘉蕾纵使说起话来感到痛苦,仍坚持说完话才喘气,而且是不着痕迹的。

    钱尼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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