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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走绒绒的。
绒绒戴上花环就像是戴上了妈咪专属卡,跟妈咪绑定了,别说让顾行周带走,从草地上到食堂、到宿舍的一路上,都没让顾行周抱过。
苏白觉得绒绒跟顾行周果断说“派派”的时候,顾行周的心里一定在老父亲落泪。
当然,他是觉得挺爽的。
欣赏完顾行周落寞离开的背影后,苏白利落地关上了宿舍门,然后给小两只收拾起来。
其实也用不着怎么收拾。
贺狄恢复了妖怪形态,因为阳光的消失,白天才晒干了一些的身体又有些回潮了,暂时只能待在纸箱里。
大概是太困了,送走顾行周后,贺狄就缩回了纸箱里睡着了。黑乎乎的一箱子,乍一看绝对不会认为那是个“生物”。
苏白把托着贺狄纸箱的平板车挪到了窗边,让月光能落在贺狄身上后,才抱着绒绒去洗漱。
绒绒因为炫耀花环,兴奋了一下午,这会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是在苏白给他取下花环的时候,小短腿还无意识地勾了勾。
苏白失笑,把绒绒小心放进窝里,等绒绒睡熟后,他却是坐在床边没有休息的打算。
苏白看了看房间里熟睡的小两只,然后他轻手轻脚地进了盥洗室,关上了门。
黑暗的空间里,苏白脸上的温柔和轻松渐渐收起,整个人像是被时光浸透腐蚀过的石像,眼神都透露着沉重。
他浅吸了一口气,然后摊开了手掌,五指微动,他的掌心之中就忽然涌出了一片清澈的水光,紧接着,水光之上又浮起了一片赤色的火焰。
苏白的眼神微颤。
——召唤出来了。
赤火。
和他的生命水一样,是始祖神格伴生的东西。可以被赠予,但赠予神格伴生的力量需要付出代价,一次性的赠予和这种随时可以召唤出的赠予,需要割舍的东西是天壤之别。
苏白原以为白天的赤火只是一时——他沉睡期间,先生或许给他施加了什么保护措施。
但并不是。
他家先生的赤火,是割舍了什么才赠予了他?为什么要赠予他?
苏白心里是有答案的。
苏白伸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感受着掌心下的心跳,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先生……
第23章 Chapter023
chapter023 梦
顾行周回到家的时候,天都还没黑,比起以往的下班时间,今天四舍五入就是放了半天假。
如果换做其他时候,顾行周会很高兴拥有这么多自己可支配的自由时间。可是现在,当他回到房间,推开房门,看着散落一屋子的玩具,和房间里寂静的空气。
那一瞬间,陌生的寂寞感就扑面而来,让顾行周体会到了什么叫“空巢”感。
顾行周:“…………”
心塞。
但也没法,绒绒这次对苏白好像不是三分钟热度,虽然不知道绒绒为什么这么钟情苏白,但事实就是他家崽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顾行周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关了房门,弯腰收拾起房间里散落的玩具。
这个是绒绒趴着玩的球球、这个是绒绒躺着摇的木马、这个是绒绒敲着玩的音鼓……这一屋子的玩具加上他居然都抵不过半路杀出来的一个“妈咪”。
顾行周:“…………”
顾行周垮着脸把整理到一半的玩具放下,然后退了两步坐到了床上。
“苏白。”
顾行周的手肘撑在膝盖上,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苏白是个很不像妖怪的妖怪,虽然长得很好看,但顾行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却打破了他的认知。
今天早上,那幻听一样的兽吼声,后颈上的黑色印记,以及莫名的情绪。
这些统统出现在被苏白触碰后。
而且不是偶然,在下午的房间里,只是用腿挡了苏白的背一下,他的心里又再次生出了奇怪的感觉。
苏白是才从太荒掉进九州的妖怪,而且沉睡了三千多年。怎么看他跟苏白之间也不该有什么联系,但事实却是有。
——其实到现在,顾行周的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但也有太多无法想通的地方,实在匪夷所思。
索性,顾行周不想了。
等大姐把云山罗盘寄过来,验证完他自己身上的印记后,再做进一步打算吧。
顾行周呼出口气,拿起睡衣进了盥洗室。
雪。
羽毛一样的雪,像花瓣一样从天空凋零;环绕在身边的琼楼玉宇分崩离析,青山绿水如同被打散的方格如崩瓦解。
这是一个正在坍塌的世界,世界的中心,一只白色的巨兽扑卧在虚空。
顾行周不认得那是什么兽,但他知道那只兽快要死了。
血色从白色巨兽的身体下汩汩涌出,在虚空中汇聚成了一条线。红线往下,坠成一条细细的红色瀑布,血液滴落、风化、碎裂成了金色粉末,粉末中绽放出绚烂的花、飞出斑斓的蝶、甚至跳出灵动的鹿。
但很快,这些生命又在转瞬间消散如烟。
世界在持续崩塌,白色巨兽的眼睛闭上了。
“小白。”
忽然,顾行周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男人的声音,低沉,熟悉到他的头皮发麻。
眼前的画面随之一变。
一只跟绒绒差不多大小的白色毛团仰头正看着顾行周,漆黑的大眼睛里是喜悦的光。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小白,你又在我的脸盆里放生命水了是不是?”
白色毛团歪着头,一脸的无辜模样,小爪子往前一扑,一团水球出现在虚空,献宝似地浮在顾行周的跟前。
顾行周看到了一双手,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有练武磨出的茧子。
这双手捏住了那颗水球,然后指尖迸出了一团红色的火焰,把那团水球给烧了个干净。
白色的小毛球顿时一脸错愕,委屈地看过来。
男人的手抱起了小毛团,色厉内荏地点着小毛团的鼻子教育:“我说过,作为第三始祖,你的生命水是不能拿来随便玩的,因为哪怕只是一滴也能孕育出一片无限的……”
白色小毛团在说教声中耷拉下了耳朵,顾行周眼前的画面也随之淡去。
“先生。”
忽然,顾行周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同于刚才男人那种熟悉却让他毫无头绪的声音,这个声音顾行周认得出——是苏白。
顾行周猛地回身,果然看到了苏白。
苏白一身丝绸长袍,长发随意披散,发间缀着银珠和枝叶,让他看上去恣意又脱俗,仿佛不似人间物。
苏白看着的是顾行周的方向,他的眼睛失焦,眼眶泛红。
苏白说:“先生,我已经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