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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

    钟冶听罢,即刻就换了副喜笑颜开的嘴脸,感激道:“那弟弟我就在此多谢兄长了。”

    ——

    歧松馆。

    近来陆之昀手头上的公务又变得繁冗了许多,沈沅怕他会没空同朔哥儿相处,便经常会趁男人中途休息的时当,命人将摇床搬到了他的书房,与他共同地逗弄逗弄朔哥儿。

    还会在这时同男人说些书院里的趣事,陆之昀虽然不怎么说话,却总会很认真地听着。

    沈沅同他说话的方式,也很有技巧,丝毫都不会令人乏味,便同讲故事的,还会时常地同男人卖个关子,吊吊他的胃口。

    陆之昀虽未直言,每次的神情也是淡淡的,但沈沅却也能觉出来,他其实也是很享受她和朔哥儿每日的短暂陪伴的。

    自陆朔熙上次徒手砸死了一只雀鸟后,沈沅就亲自给他编了个竹鸟,只要一得空,就会耐心地教他到底该如何对待这种弱小的生命。

    陆朔熙一开始还乐呵呵地攥着小胖拳头,誓要将这竹鸟砸扁,可当沈沅板脸儿训斥了他几次后,他也便能懵懂地依着她的言语,用小手轻轻地去摸那竹鸟的脑袋。

    等乳娘将朔哥儿抱离了歧松馆后,陆之昀却见,沈沅仍没有要离开这处的打算,便不解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沈沅讷讷地问他:“官人,您今夜的公务,繁忙吗?”

    听罢这话,陆之昀伸出了佩着玉扳指的左手,示意妻子走到他的身侧。

    沈沅款款地走了过去后,陆之昀方才回道:“没什么要事。”

    却见,沈沅柔美的唇角竟是往上扬了几分,盈盈的水眸中,竟还显露了狡黠。

    男人英隽的眉宇亦蹙了起来。

    现在的他,并不能知晓沈沅都存了什么样的小心思。

    她一走到他的身旁,陆之昀登时觉得,这周遭的氛感都变得温软了不少。

    却见沈沅没立即再开口同他讲话,反是亭亭地站在了他太师椅的一旁。

    离他的距离,也只有两步之遥。

    沈沅用纤手在书案上铺了张宣纸,亦在笔架上择了只长短适中的狼毫笔,她今日穿了袭束腰的淡绀色长襦,衬得那杨柳腰不盈一握。

    陆之昀一直缄默着,从他的这个角度看,恰能看见沈沅的玉骨小腰,和那圆挺的桃尻之间形成的腰窝,正呈现着极为诱人的凹型弧度。

    偏她发上的那根蝴蝶颤簪还在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轻颤,那只宝蓝色的蝴蝶亦如即将翩跹起飞般,正栩栩如生地振着那对薄薄的双翅。

    实则在陆之昀的记忆中,他和沈沅在歧松馆的书案后,也是行过那种事的。

    只是沈沅并不喜欢在这儿行此事,因着她是背对着他的,所以当她以手掩唇,无声地落着眼泪的时候,陆之昀并没有立即就发现她的异样。

    等他发现沈沅并不愉悦后,也就再没同她在这种地界行过此事。

    沈沅却没有看见,陆之昀线条冷硬的喉骨,竟在这时,微微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等她做完了这些事宜后,方才话音柔柔地同他道:“官人,妾身往后,想同您写一样的字迹。从今日起,您能不能每日都抽出些空子来,教教妾身该如何运笔,又该如何顿笔?”

    沈沅看向陆之昀时,男人已经恢复了寻常的冷峻神情,淡声回道:“我写的字是颜体,太过刚劲浑重,不适合你。”

    云先生给她的那几封回信,都被舅母罗氏焚毁殆尽,但沈沅犹记得,陆之昀那时书的字体,是均匀瘦硬,骨力遒劲的柳体。

    故而沈沅故意微垂了眼睫,装出了一副失落的模样,软声又问:“那官人可还会书旁的字体,妾身往后,就是想同您书一样的笔迹。”

    陆之昀锋眉微挑,亦觉察出了沈沅存的目的。

    等他从太师椅处站起后,便蓦地伸出了长臂,圈着她那纤细的腰身,往怀中一带。

    沈沅的芙蓉面渐变得慌乱。

    当男人清冽的气息拂过她的耳侧时,沈沅软小的耳廓霎时便红了,却听陆之昀在牢牢地圈住了她后,亦不许她再乱动,只低声问道:“就这么想与我写一样的字吗?”

    第67章 侯府宴

    沈沅小脸儿绯红着,颔首回道:“嗯。”

    男人高大健硕的身躯严严实实地在沈沅的身后笼罩着她,并缄默不语地用指骨分明的大手半握住了她纤软的小手,几乎是将她圈护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就教你颜体罢。”

    陆之昀低声道,随即便牵引着沈沅的纤手,在那宣纸上洋洋洒洒地提了个“沅”字。

    沅这个字被男人书得刚劲浑重,大有一种庄严的凛然气度。

    沈沅对这种字体其实是极为欣赏的,却还是故意地轻啧一声,语带懊悔地回道:“官人适才说得对极了,这种字体果然不大适合妾身,不知官人还会不会书旁的字体,再教教妾身另一种罢。”

    陆之昀并没有立即回她,反是倾身又靠近了沈沅几分。

    他穿得是官服,腰间的牙牌和靛色牌穗也蓦然就抵在了她腰后的那处,夏日襦裙面料的妆纱有些单薄,故而当那牌穗有一下,没一下地扫拂过她腰后的束带时,沈沅的心也仿若被什么物什挠了下似的。

    巴掌般大的芙蓉面上,也被某种难以言说的心思、和她现下同陆之昀呈得这般危险的姿势臊得愈发泛红。

    沈沅隐隐觉得,陆之昀他一定是故意的。

    正这般想着,男人沉冽的声音亦陡然拂过了她的发顶,道:“我就会这一种字体,你若不想学,我就不教你了。”

    陆之昀嘴上说着不教她,可是却还同她呈着适才的姿势。

    沈沅纤瘦的背脊几乎都贴在了他身前的麒麟补子上,她暗觉再这样下去,事情可就不妙了。

    她不想在这儿被他欺负上一顿。

    沈沅只得边往后推拒着陆之昀的欺身靠近,边赧声回道:“那官人既是只会这一种字体,妾身就不学了。”

    慌乱间,沈沅曲起的胳膊肘,好像还力道不轻地怼到了男人肋骨的那处。

    沈沅本是想要挣扎,想与陆之昀的距离远一些,哪儿知这一挣扎后,二人之间的肢体接触竟是更多了。

    陆之昀的呼吸似是蓦地深重了许多,随即便在沈沅反应未及时,大手一挥,便将案上的笔墨纸砚等物都扫到了地上。

    沈沅听着那些东西噼里啪啦的落地之音,亦被陆之昀难能的粗野行径骇得瞪大了眼眸,等被男人抱在了那宽阔的书案上坐定后,还极难为情地唤了句:“官人~”

    陆之昀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盯着她那张慌乱的小脸儿看,什么叫花容失色,他今日是瞧见了。

    “沈沅。”

    陆之昀的嗓音低沉且浑厚,亦唤住了她。

    沈沅鸦发旁的那根蝴蝶颤簪仍在随着她不甚均匀的气息,上下翕动着双翅,陆之昀见此抿住了薄唇,亦觉得这只簪子上的蝴蝶瞧上去,就同眼前的美人儿一样狡黠,便伸手将那簪子从她的云鬟上摘了下来,又低声问她:“你勾我?”

    沈沅无措地摇了摇首,音调极软地回道:“妾身不敢……”

    陆之昀并未再多盘问她,只用长臂圈着她纤细易折的杨柳小腰,略带惩戒意味地倾身吻住了她。

    男人成熟清冽的气息扑洒而至时,沈沅亦温驯地阖上了眼眸,她没有向后伸手,在书案上寻求支撑点,反是依着男人此前对她的命令,乖顺地将纤手搭在了他的腰侧,任由陆之昀将她亲得迷迷糊糊的,甚至还发出了喁喁的唔哝软音。

    待陆之昀终于松开了她后,沈沅已经全然忘却了此行来歧松馆的目的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在这儿?”

    陆之昀的嗓音略有些沙哑,却又异常的温和。

    沈沅自是明白他的话意,她确实是不怎么喜欢书案这处,它毕竟是陆之昀平日办公的地方,在这儿行那种事,不仅让她觉得很没安全感,甚至还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等她红着小脸儿点了几下脑袋后,男人便将她横着身子抱在了怀里,阔步往博古架那处走了过去。

    这是要带她去馆室西侧的暖阁吗?

    没来由的,沈沅的心中竟是冉起了莫名的兴奋,想起自己此前还曾幻想过同他在暖阁时的影影绰绰,便将小脸儿埋在了他的身前。

    等到了暖阁后,陆之昀将她放在了那方矮榻上,还故意凛着冷峻的面容,严肃道:“今日真得好好地收收拾你了。”

    沈沅心中腹诽着,明明是他先有了这些绮念,临了她应了他的诉求后,陆之昀又在这儿道貌岸然上了。

    虽这般想着,沈沅还是作势往榻旁的菱花漏窗处躲着,在即将被男人擒住脚腕时,还低柔地啊了一声。

    沈沅故意将“官人”和“不要”这两个词轮番地唤着,还欲迎还拒般的,柔怯地垂下了双眸。

    果如她所想,陆之昀对她的这副做派是极其受用的,沈沅的这招也是屡试不爽。

    正当陆之昀即将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桎在一处时,落地飞罩外,却蓦地传出了江卓的声音——

    “公爷,您还在歧松馆里吗?您白日让属下调查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

    江卓是站在博古架外的,他在讲话前,也是透过那些方格的空隙观察了一番的。

    这话问罢,江卓却没有立即得到回复,便觉得陆之昀应是离开歧松馆了。

    可适才在院落处,他和其余侍从也并没有看见陆之昀往复廊走去的身影。

    正觉蹊跷时,却听见了馆室西厢处,那些细小且娇柔的女子低语之音:“官人,公事要紧,您先去同江卓谈事罢。”

    江卓听罢,面色蓦地一红。

    如今的公爷可同先前不甚一样了,眼见着夫人在生下世子后,同公爷的感情愈发笃厚,这歧松馆对于陆之昀来说,也不再是个完完全全的私人地界。

    夫人总会来这处陪伴他,同他谈心叙话。

    这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的,又怎能会完全地拘泥于单纯聊天这种相处的模式。

    公爷正值春秋鼎盛之龄,夫人又如此年轻貌美,西厢就有休憩的地方,二人在那处亲密一些,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见陆之昀仍未开口讲话,江卓也想趁此时悄悄地溜走。

    另一厢。

    陆之昀想起江卓要查的消息应是同尉迟靖有关,便也将起了的那些兴致强自压了下去。

    沈沅柔声叮嘱他后,陆之昀刚要离开暖阁,却觉自己腰间的革带竟是被妻子用纤指蓦地勾住了。

    陆之昀低声制止道:“先别闹。”

    沈沅却赧然地抿了抿柔唇,同男人解释道:“妾身没同官人闹…您的乌纱帽歪了,先扶一扶再出去罢。”

    等陆之昀从花罩处走出后,已经在沈沅的帮扶下敛饬好了衣冠,见灯火通明的明堂内,并没有江卓的身影,便抬声命道:“江卓,进来。”

    江卓一脸赧色地再度进了馆室内,等随着陆之昀进了书房后,又见绒毯上也是一片狼籍,暗觉适才公爷和夫人在书房时,应是就嬉闹了好一阵子。

    真是没眼看了。

    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对陆之昀恭敬道:“公爷,燕国那处的人说,尉迟靖的生母任氏,却然是当地的世家大族,只任氏在生下他不久后便去世了。而今当地人熟悉的燕王妃,还是现在的王妃简氏。”

    鸿胪寺的宗牒上记载着每个藩王及其世子和嫡子出生的年份和时日,其上记载的尉迟靖的出生之年,是在太康七年,而沈沅的生辰却是在太康六年。

    在太康六年,燕王拓跋桁刚被先帝赐了封地,亦从京城的郡王府迁到了离汝宁府很近的燕国,自此就再未入过京城。

    而沈沅的母亲唐氏,因着难产,在生下沈沅后就离开了人世,她去世的年份也是太康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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