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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居乐业第二部(带番外)?作者:大刀滟?夏滟</p>
分卷25</p>
得整个病房都是味道!”</p>
他厌恶药水味,可更讨厌花香、脂粉气,他示意小弟开窗,深吸两口新鲜空气,才好些许。</p>
妻子无所谓地笑了一声。“我今天不是来看你的。”</p>
利曜扬皱眉。</p>
妻子对一旁小弟示意:“出去。”</p>
小弟瞟了眼利曜扬,见他没阻止,便乖乖离开。</p>
“我怀孕了。”她不罗嗦,面带微笑,隐含得意,像得了一件极大的战利,充满胜利欣悦。“第八周,孩子我会生下来。”</p>
利曜扬听了这周数,立刻觉察到部队,他几乎三个月没碰她,那不是他的种。“你……”</p>
妻子不为所动,“恭喜你要做爸爸了。”</p>
她说完起身,利曜扬气得想要追过去,偏偏身上插着管子,而妻子回头又附加一句,“我跟我爸说过了,他支持我把孩子生下来。”</p>
利曜扬闻言沉默,稍一思索,便冷静下来扯了扯嘴角。“我不打女人,但我能保证,会让你肚子里的野种出生前就没爸爸。”</p>
女子毫不介怀的一笑。“别这么诅咒自己,我没打算跟你离婚,不管你愿不愿意,法律上你都得当他爸爸。”</p>
这是强押他戴绿帽?“凭什么?”</p>
她冷冷道:“凭你娶我得来的好处。利曜扬,别怪我没提醒你,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要以为天下人都该无止境的惯着你。”</p>
利曜扬一愣。</p>
妻子走了,徒留一房恶心的香水及百合味。</p>
要换做先前,利曜扬肯定不与她善了,两人多年在外各玩各的,他不干涉,可搞出人命就是另回事,他以为这是两人默契,没料她居然趁他生病违反……确实,他如今衣服病痛身躯,泥菩萨过江,又能奈何?</p>
何况他与妻子是利益结合,于内于外,他不能不认这个种。</p>
他气得把花扫到地上,花瓣四散。当年婚时,会场以各色不同百合布置,没有的颜色她还特意要求花店去染,有粉有蓝,与雪白婚服相辉映,清纯动人——曾经,她也是个单纯沉浸在婚姻喜悦里的女子。</p>
他们似乎有关一段蜜月期,但事件太短,利曜扬已记不起。</p>
他躺在病床上,平日无事,无非就是拿些过往翻来覆去的捡拾,像一颗含到没肉的梅子核,咂来咂去,益发没有味道。</p>
而拾掇最多的,还是年轻时,他孑然一身,反而活得放肆、有念想,身边还有个人。那个人……利曜扬闭眼,强迫自己不再想。</p>
那是他人生里仅剩一处的净地,当年他下定决心不再脏污,才终于放了手。</p>
此后发誓,只在死前,慢慢回味。</p>
他得了肝病,需要移植,给亲人那里放了消息,没过多久便找到了肝源。他被推进手术房那天,很多人来,他看着那些人想:不知里头有哪些真心希望他呼吸着出来?</p>
他吸入麻醉,无了意识,事后听说手术途中他曾大量出血,差些不治,然而鬼门关绕了一圈,阎王爷嫌他碍眼,仍没收人。</p>
果真祸害遗千年,他骨子里其实挺信这句话的。</p>
大抵是动过手术关系,他身体益发虚弱,腹部时常一抽一抽地疼。</p>
他没特意照养,仇家亲家不论哪家,不管真心嘘寒问暖抑或趁机拉扯感情,补品没缺过,除了胶原蛋白悉数送去爱美怕疼却愿意捐肝给自己的小表弟,其余他一个没留。</p>
他那表弟总能出人意料,以为他恨死自己,没料危急时刻,居然肯为他捐肝。</p>
因此,他舍不得死。</p>
每逢伤口作痛,都像在提醒他:这世上仍有人爱他,希望他好好活下去。</p>
忽然,他很想见他。</p>
利曜扬习惯做一件事前先思考三分,把前路后步通通想全,唯独此事,他想到便做了,仿佛深植脑袋已久,只差执行。</p>
他想起妻子那句:“别以为天下人都该无止境的惯着你。”只想叮笑:你错了,有个人就惯了他半辈子,就连他病重时都不忘惯他……有时候,利曜扬会对安掬乐生出一股没来由的恨意——那孩子把他爱坏了,爱得他认定天下人都该这般爱他,把他捧得高高的,恍若天神。</p>
可世上终究只有一个安掬乐,他就像《白雪公主》里皇后的魔镜,不断告诉他:你是最美的,你是最好的……</p>
他想起很久以前,安掬乐躺在床上文:“魔镜啊魔镜,我跟外面那些女人,谁漂亮?”</p>
顽皮。女人到底跟男人不同,各有纯色,难以比较。可少年模样纯净,肤白秀润,毫无瑕疵……利曜扬怔了一会,心里的答案令他隐隐惧怕,说不出口,好像说了,就承认了自己的异常。</p>
他掐了掐少年鼻子,假意不屑。“幼稚问题。”</p>
安掬乐撇撇嘴,抗议:“哪里幼稚了?白雪公主里的皇后,分明年纪一大把,也还在问啊!”他想了想又道:“不过,她只是一个缺乏自信的可怜女人,得了全世界的沉浮还不够,非要从魔镜嘴里得到肯定。魔镜啊魔镜,谁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因为魔镜是皇后的最爱,就算全世界都爱她,可只要魔镜不爱,那便是她的末日……”</p>
所以皇后杀了白雪公主,她嫉妒看可以得到魔镜青睐的年轻女子。</p>
安掬乐眨动浅色的眼,淡淡看着男人。“是我的话,不会杀死公主,我会杀死我自己……这样,就不必卑微祈求魔镜的爱了。”</p>
当年,安掬乐十七岁。</p>
利曜扬将那番话当作孩子的玩笑,一笑置之,却没想到他竟然说到做到。</p>
他杀死了自己。</p>
而那时他在做什么?在马尔代夫,与新婚妻子共渡蜜月。</p>
……</p>
十年后,他生病,妻子出轨;他此生拼搏基业,就快崩毁;就连过去属于他,只赞扬他的墨镜,如今看的、赞的、爱的、崇拜的……已是另一个人。</p>
一个未成年的小鬼头。</p>
他去找了安掬乐,看见得来的资讯,脸上恍若重重挨了一巴掌。这口气,怎样都咽不下去。</p>
现在想来,他图什么呢?不过是想发泄而已,到底没打算真正弃下一切。小乐不愧是世界上最懂他的人:“扬哥,我知你那边有不痛快,但你来找我,大错特错。我保证……你会更不痛快。”</p>
安掬乐说的没错。</p>
他算是彻彻底底,痛上了一回。</p>
连死前他能拿来反刍的干净回忆,通通没有了。</p>
利曜扬服了药,努力压制痛楚,坐在椅子上,强迫自己挺直。</p>
没什么的,手术台上他死了一回,差些回不来,现今再死一次,感觉就没那么可怕。</p>
小表弟刚拖着他年轻的姘头离开,另一头就来了电话。</p>
“扬哥。”</p>
讨人厌的许商央,这年头黑道也搞智慧化,蛮力不值钱,动脑才是王道。自己领着弟兄在外出生入死要回几亩三分地,那边有人只要东东舌头,找人吵架,几十亿的土地便干干净净入了帮派口袋。</p>
要人心里怎服?</p>
利曜扬最先不搭话,他身体里那股疼意尚未过去,哪怕一丁点都不想给这仇家听见。</p>
许商央也不在意,他只负责传达:“老大说您都动过手术的人了,该找个僻静地方养养,最近东南亚那儿还算平静,您就过去一段时日,顺便看看场子,挫挫那帮泰国佬的锐气,如何?”</p>
“呵。”利曜扬笑了声,这是打定主意把他流放了。</p>
安分些,或许真能在南方岛屿,不算太差的度过晚年。</p>
这事他不意外,近几年政府表面上的扫黑行动雷厉风行,黑帮就像一个生意集团,面临危机总要转型,转型时那些不甚合作,毫无助力的元老,自然是第一个被清算的,自古皆然。</p>
他试图领兄弟抗衡,然许商央总能凡事给他围堵,连小表弟的事他都能管过来,生了三头六臂不成?</p>
利曜扬不由恶毒道:“许商央,我承认你聪明,但像你这样混得开的我真是第一次见……谁都像被你玩在手心,你屁股滋味就这么好,让那些老大们个个念念不忘?”</p>
许商央:“怎,你有兴趣?”</p>
未料及这般回答,利曜扬一愣,下一秒听他接到:“可惜我不想给你干。你那鸡巴脏的不行,肯定臭死了。”</p>
利曜扬:“……”</p>
许商央哈哈笑,又恢复先前温文如水的语调。“开玩笑的,扬哥,您大人有大量,别在意。”</p>
利曜扬咬牙切齿。“许商央,你他妈最好现在就弄死我,否则我保证将来你一定后悔。”</p>
许商央叹气,“扬哥,您别老死死死的,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多晦气?泰国人人想去,老大特意给了您这肥缺,想想您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p>
听他讲话像唱戏,没半分真,利曜扬气得掐了电话。</p>
他去泰国的日子定下了,特意选在妻子临盆之前。</p>
利曜扬想自己留着也是恶心,不如先过去了,把身子养好,再长久打算。</p>
他没打算令许商央坐享其成,或者说他们之间的争斗,现在才正要开始。</p>
他手里的俱乐部一直经营的不错,那是他私人产业,近年末,他给工作人员发了大红包,小姐们拱他夜唱,他搂着最近的相好去了。</p>
跑pub、唱k、彻夜麻将……年轻时他挺热衷的,年纪大了,渐渐疲懒,从骨缝里渗出浓黑的厌腻情绪。满腔乏味,他点烟平复,环视满场喧嚣,心里却很空寂。</p>
不知谁点了首歌,mv一阵回音,有个小姐拿起麦,轻轻唱:“你的姿态,你的青睐,我存在在你的存在……你以为爱,就是被爱,你挥霍了我的崇拜……”</p>
你以为爱,就是被爱,你挥霍了我的崇拜……</p>
她声音很亮,唱的不差,有人意识到利曜扬反应不对,问:“扬哥?”</p>
他走出包厢,掩上门,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所以明白,所以离开,所以不再为爱而爱,自己存在,在你之外……”</p>
他走出ktv,深夜里霓虹灯闪烁,微微刺痛双眼。利曜扬独自一人前行,看着车子一辆一辆驶过,不曾停留,额没有遗恋。</p>
利曜扬熄灭了烟,身上再无一点光热,四周的街光仿佛与他没有一点干系……事实如此。</p>
他把人生最美好的事物挥霍光了,最终失去了崇拜。</p>
他疲惫已极,这条路,却不知还要走多久。</p>
夜风袭来,他落下了一滴泪。</p>
——《乐业》之番外【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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