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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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机场碰头，两个女孩先上了凌顾宸的私人飞机，韩秋肃被拦在停机坪由着他的保镖们细细搜身。</p>
凌顾宸在一旁看着他。放行以后，韩秋肃带着轻蔑的笑容走到他身边，“我说，你要派人跟我，只派两个小啰啰，你是怎么想的？”</p>
凌顾宸冷漠，“那我下次派个车队举着花圈送送你。”</p>
“花圈你就留着自己用吧。”</p>
叁个小时的飞行以后他们抵达了南岭岛,随后他们做专车前往海边的别墅。</p>
这个南方小岛接近赤道，愣是在这春寒料峭的四月初里带给他们八月的艳阳和潮湿的热带空气。</p>
一下车，孟莉莉便拉着祝笛澜去参观她的房间，他们各住临海的大卧室，顺着巨大的落地窗望出去，这蔚蓝广阔的美景尽收眼底。</p>
“我特意把房间的调香全部换成玫瑰香，屋里的色调也按你喜欢的重新买了窗帘、被单……”孟莉莉兴奋地跟她介绍。</p>
祝笛澜带着温柔安静的笑容默默走到窗边，她试着推拉这巨大的落地窗，却发现很难推开。</p>
窗外这是一片私人沙滩，人很少但她依旧认出了几张熟面孔。这场景让她内心有着不好的预感。</p>
“秋肃，趁着离落日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去海里游泳吧！”孟莉莉喊。</p>
站在窗边的祝笛澜闻声转过头来，她整个人逆着光，莫名虚幻。</p>
“一起去吧。”韩秋肃走向她。</p>
“我陪你们到沙滩上走走，就不下水了，”她轻声说，“我不太方便。”</p>
韩秋肃拉起她的手，打开落地窗，随着一声沉重的声响，他微微蹙眉，随后不出声地轻笑。</p>
他朝孟莉莉招手，孟莉莉开心地翻出比基尼，冲过来牵着韩秋肃的手便要往沙滩上跑。</p>
“丫头等等，”韩秋肃被逗笑，拉她回来，“去把衣服换了，我给你吹个游泳圈。”</p>
孟莉莉娇嗔地嘟嘴，“又来！我会游泳了！”</p>
“是吗？我怎么只记得你呛水呛到肚子都鼓起来？”</p>
“八岁的事你还拿出来说！”孟莉莉甩脱他去换比基尼。</p>
叁人在沙滩上走了走，祝笛澜找了把沙滩椅坐下，韩秋肃为她撑好太阳伞，细心给她调整着沙滩椅的倾斜角度。祝笛澜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p>
“笑什么？”</p>
“笑我要被你宠坏了。去陪莉莉吧，她都等不及了。”</p>
“我得忙坏了，一宠宠两个。”</p>
祝笛澜远远看着韩秋肃教孟莉莉冲浪，眼里满是甜蜜的笑意。忽然她手边落下一杯果汁，冰得水滴向外渗着。</p>
“你怎么不去？”凌顾宸在她身边坐下，“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随便拿了杯鸡尾酒给你。”</p>
祝笛澜垂下眼睛，笑容下意识地收起来，“你刚刚去哪儿了？”</p>
“了解一下附近的情况。”</p>
“这是你的别墅吧？那排防弹玻璃装在这里笑死人了。”</p>
“是，等真出事了你会感激我的。”</p>
祝笛澜看向他，“会出什么事？这一带都是你的人，你打算直接在这里动手吗？”</p>
“等我查清他死以后会引起的连锁反应，我就动手。看着他在我的地盘上晃，真的很想直接下手，可惜你跟莉莉在这里太碍眼。”</p>
祝笛澜不屑地复又把视线投向海里玩耍的两人，“你离他这么近，你就不怕他直接动手？”</p>
“我知道你很期待这件事，但也不用这么咒我。”凌顾宸逗弄她似得笑，“你跟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总得为自己想想吧。何况莉莉也在，他有所顾忌。”</p>
祝笛澜忽然胸闷地说不出话来，凌顾宸的话总像大艳阳下诡谲的乌云。</p>
凌顾宸看她一脸气得不爽快的表情，啧了一声，“你至于看见我就跟见了鬼似的吗？明明对别人笑起来那么温柔漂亮，干嘛总给我摆脸色？”</p>
祝笛澜听了更不开心，“对我就别说什么俏皮话了，话不投机半句多。”</p>
凌顾宸端详着她清丽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才道，“这几天韩秋肃如果有联系别人，第一时间告诉我。”</p>
“知道了。”祝笛澜没好气地回。</p>
“真的不下水玩会儿？”</p>
“过两天。”</p>
“那把这酒喝了。”</p>
祝笛澜只觉得烦躁，扭头看他，对上他的视线。</p>
凌顾宸的姿态语气她太熟悉，彷佛只是轻松的一句话，他也微带笑意，可他身上总有逼人的压迫感，用力推着她。</p>
“听话。”凌顾宸轻声补了一句，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却有着可怖的掌控力。</p>
祝笛澜被这压力气得莫名沮丧，她瞪了他一眼，才懒懒抬手举起那杯饮料把吸管凑到嘴边。凌顾宸满意地笑笑，起身走了。</p>
祝笛澜对他用这种心理压力来控制她的行为十分抵触，可她什么都做不了。</p>
此后不论是海里两人玩耍的欢声笑语还是这海滩落日的震撼美景都无法使她再开心起来。韩秋肃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她才强颜欢笑。</p>
“是不是觉得无聊？看着不太开心，我是不是应该陪你？”</p>
“不是，太阳晒的。看你们玩我也很开心，过两天你也教我冲浪吧。”</p>
“好。莉莉笨，学不会，你应该可以。”</p>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怎么这都要被嘲讽一下？”孟莉莉瞪他，看见他们两人手拉手，努努嘴，“你们两个太腻了，我得先走。”</p>
韩秋肃看她跑远才问，“刚刚凌顾宸跟你说了什么？”</p>
祝笛澜若无其事，“就说让我下水玩会儿呢。”</p>
韩秋肃“嗯”了一声，拉着她走回别墅。</p>
佣人们已经在沙滩上支起露天的餐桌，摆着各式海鲜大餐。凌顾宸让祝笛澜去催孟莉莉，她会意，知道他要把自己支走。</p>
“这里不错吧？”凌顾宸看她走远了，缓缓开口。</p>
韩秋肃在桌边坐下，“你确实会享受。”</p>
“你要是真想退休，这地方可以送给你。跟你这新女友在这里颐养天年，这建议怎么样？”</p>
韩秋肃的身体靠向椅背，审视似的望着他，“我可以考虑。”</p>
“你把手里的资料给我，我保障你的’退休’生活。”</p>
“在此之前，你要离开莉莉。”</p>
凌顾宸耸耸肩，“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p>
韩秋肃扯起一边的嘴角，眼里尽是戒备。</p>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为合作关系，与我敌对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p>
“合作，是需要时机的。”韩秋肃懒懒地回。</p>
凌顾宸阴着脸看着他，正想开口，却看见两个女孩慢慢走过来，于是他也换上绅士的面孔。</p>
祝笛澜感受到这僵持的氛围，主动开口感谢凌顾宸的招待。凌顾宸举杯与大家敬酒，场面才慢慢活络起来。</p>
或许知道是在凌顾宸的地盘，韩秋肃对自己的手机保管得更加仔细。</p>
祝笛澜觉得自己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尤其每天还见到凌顾宸，他每个眼神都好像在催促她。</p>
她倍感压力，睡都睡不好，也庆幸因为身体状况而不用跟韩秋肃上床，虽然他一直很温柔，可前几次腰酸背疼生出淤青来的经历让她有点后怕。</p>
所以祝笛澜每天只是这么温柔虚弱地笑着，倒更惹人怜。</p>
晚上，四人在路上闲逛，孟莉莉看见一家有现场乐队表演的酒吧硬是拉着大家进去。</p>
酒吧里稀稀落落没坐着几个客人。四人在角落的雅座坐下听了一会音乐，乐队便去休息了。</p>
孟莉莉喝了几杯鸡尾酒，兴致很高，说要自己弹钢琴，让祝笛澜上去唱歌。</p>
祝笛澜也喝了一点，带着微醺的笑意，眼睛笑成一道月牙，拼命摆手躲她，几乎要坐进韩秋肃怀里，“别闹了，莉莉，我不会唱歌的。”</p>
“我听过你唱呀，很好听的。”孟莉莉不依不饶地拉她。</p>
“这里还有其他人呢，我不行的，我害怕。”</p>
韩秋肃把她揽进怀里，“去吧，我也想听。”</p>
祝笛澜侧过脸对上他满是爱意的眼，“你也胡闹。我真的不行的。”</p>
凌顾宸头回见她露出娇羞的小女孩样，酒精把红晕打上她的双颊和眼尾，衬得她眼里的笑意愈加明亮。</p>
她眼里的笑混杂着温柔、甜蜜甚至是丝丝的爱意，凌顾宸心里忽然一凛，他正想开口劝孟莉莉，韩秋肃就顺势轻轻把祝笛澜推了出去。</p>
祝笛澜一脸娇嗔地恼，瞪了韩秋肃一眼，随后就被孟莉莉拉着走，韩秋肃笑得愈加温柔。</p>
孟莉莉凑到吧台同老板说了几句，老板做了个请的姿势，她开心地坐到钢琴前。</p>
祝笛澜浑身都不自在。孟莉莉一边安慰她一边在琴上练手似的弹了几个音阶。祝笛澜深吸了口气，看见韩秋肃在昏暗的灯光下望向她的脸，她也不好意思地笑。</p>
“除了灯以外</p>
我还能看见什么</p>
除了光以外</p>
我还能要求什么</p>
除了你以外</p>
我还能依赖哪一个</p>
记得??你的眼睛将会亮着??我的手臂将会挥着</p>
谁说世界早已没有选择</p>
趁着??我会喜怒??你会哀乐??唱几分钟情歌</p>
没什么??至少证明我们还活着……”</p>
祝笛澜记不住词，那位留着大络腮胡、外形看着十分粗犷的酒吧老板意外贴心地在手机里搜出歌词，递给她。</p>
祝笛澜举着手机唱完这首歌，她的声音一开始还带着颤抖，但时不时看看韩秋肃让她没有那么紧张。</p>
她已忘记为何会唱这一首歌，可此时的她忽然对这歌词有些感同身受起来。</p>
有些人，有些事，祝笛澜从一开始就没得选。可这一定是坏事吗？</p>
她清楚自己对韩秋肃的感情不过是做戏，可她与他在一起时的快乐，难道又都是假的？</p>
如果有那么一刻，他们的喜怒哀乐是真实的，是不是那一刻，她是真的喜欢他？</p>
好不容易唱完，祝笛澜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朝他走去。</p>
韩秋肃的视线一直没从她身上移开，他站起来迎向她。祝笛澜还未开口，他便捧起她的脸吻住了她的唇。</p>
祝笛澜娇羞地推开他，示意这是公共场合。韩秋肃依旧含情脉脉地望着她。</p>
孟莉莉兴致未退，继续弹新的曲目。</p>
祝笛澜坐下，碍着凌顾宸在旁，她也不好意思看韩秋肃，只是手托腮看着孟莉莉，可她内心此刻却似有翻天巨浪。</p>
凌顾宸瞄了他们两个几眼，在祝笛澜身上不动声色地多停留了两秒。</p>
他知道祝笛澜能演能装，她有这样“真实”的表现才不会让韩秋肃起疑，可凌顾宸也不想失去自己对她的掌控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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