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YùzHαìwù⑧.cом 149.坟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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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在这里呆很久,第二天就回去了,她甚至有点不舍,这么漂亮的地方,她恨不得能多呆几天才好。</p>
不过这一次,他带她出来,还有另外一个地方要去。他问她:“你不是一直都对我很好奇吗?想知道我是什么人?”</p>
她点了点头,其实那个时候,她的好奇心已经不重了,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他一些。</p>
然后他带她下了山,又走了一段小路,来到一座小山上,山头不大,树木同样郁郁葱葱,一直走到山腰,在一片山坡之中,她在那,看到了一片坟。</p>
很多坟,黑色的石碑,林立的坟冢在松树的遮挡下,显出一片庄重的气息,她吓的一哆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p>
直到她带着他,走到了一处坟前,指着墓碑:“这就是我。”</p>
这个动作说实在的,给她吓得不轻,大白天的有种聊斋的感觉,脊背蹭蹭冒着凉气,真的哆嗦了一下,他……这……自己这不会是真的见鬼了吧……这大白天的……可是……好可怕……</p>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他,满眼不可置信,他也猜出来她想的是什么了,笑了笑,这一笑让她安了安心,这温暖的笑容怎么可能是鬼,他继续讲:“你别怕,我是人,不是鬼。”</p>
她放下心,咧咧嘴,环顾四周,在这一片坟地里,想想刚才也真是太恐怖诡异了点,拍拍胸口,定了定神,看了看墓碑:“可这好像不是你的名字?”乘车的时候,她见过他的身份证,绝对不是这个名字。</p>
“嗯,这是我原来的名字,原来的我,在法律上来讲,已经死了。”</p>
“那你现在的身份,是怎么来的?是假身份吗?”</p>
“也是真身份。”</p>
“那怎么可能?”她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p>
他又是笑了笑:“你不会真的以为,所有人,都只有一个身份吧?对于很多人来说,两个身份,甚至更多,都不是难事。这些身份在法律上在社会关系上几乎毫无关联,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同一个人。以备不时之需。”</p>
她似懂非懂:“所以,这是一座空坟?”</p>
“不,坟也是真的。”</p>
“啊?”她更不解:“那坟里是谁?”</p>
“小夏的哥哥。”</p>
这个答案如晴天霹雳般响彻她的耳畔,她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瞪大着眼睛:“那他……是怎么死的?”</p>
“替我死的,我十叁岁那年,他和我的父母,一起死于火灾。”</p>
“可为什么……?”她有太多的不明白。</p>
“你确定想听吗?”</p>
“嗯。”她想知道。</p>
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着那个有些荒凉的山坡,缓缓的给她讲起了他的故事。</p>
他说那是一场安排好的火灾,注定的火灾,有些人要他们去死,不得不去死。他说父母把他提前送走,找了一个身形相近的男孩,替他去死,他欠那个男孩的。</p>
临行前,他见过那个男孩,那个男孩似乎心知命数已定,坚忍的看着他,没有哭,没有闹,没有恨,也没有疯狂,而是对他说:“我还有一个妹妹。”男孩咬着牙,却全是祈求的眼神。</p>
他答应了,会照顾好那个男孩的妹妹。</p>
为什么一定要去死?为什么他的父母没有逃走?因为逃不掉,因为无数的利益纠葛,因为背叛,所以他们必须死,有人想将他们家族,斩尽杀绝。</p>
家族,这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词,在现在的社会,绝大多数人,都以为,家族这种的形式,早已淡化,离我们远去。可是,在很多时候,在一些阶层,家族,依旧是最基本的形式,最重要的形式。</p>
也是最让人害怕的名词。</p>
身后这庞大的墓地,见证着他们家族曾经的辉煌,可到了如今这一代,却差点被人赶尽杀绝。</p>
逃不掉的,这不是法律的问题,而是更深层次的,倾轧。</p>
他说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的时候,法律是无法保障的,更何谈道德,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利益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家族的繁衍。在这利益的背后,是血腥和黑暗。</p>
他生在这里,这是他的荣幸,却也成了他的不幸。他生来就带着使命,他很小就懂得了隐忍,所以,在父母送他走的那个夜晚,父母摸着他的头,对他说,希望他能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的时候,他点了点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p>
虽然那时候的他,早已心智成熟的明白了什么是生死,明白那一别就是永别。</p>
但是,他走了。他知道,人生有的时候需要隐忍,需要等待。收起了所有的天真,所有的单纯,所有的脆弱,躲进了深山里。</p>
在法律无法管制的地方,约束这些人的,是利益,还是利益,还有利益中的平衡,还有彼此间的信誉和承诺。</p>
一代人只有几十年的光景,一个朝代有几百年的光景,一个庞大的家族,有上千年的光景,而这世上,有很多这样的家族,他们只是隐匿了起来,以另外一种形式,仍然存在。</p>
他们之间,遵守的是什么?自然也有规则。</p>
有人破坏了规则,有人抹黑了信誉,有人违背了承诺,自然就会有人清理。因为背信弃义的人,让人觉得可怕,活着的,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背叛的,是不是自己。</p>
有人背叛,也有人忠诚。</p>
他要做的,就是等,只能等。</p>
但是他还是冲动了。因为,有一天,那个男孩的妹妹,快要落入魔爪的时候,他忍不住了。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留意着她,即便是她差点被饿死的时候,也没出手,他知道,她能活下去,可是这一次,他知道再不帮就真的万劫不复了。</p>
他带着人下了山。</p>
那些跟着他的人,都是父母曾经的亲信,这个名词也很久远了吧?听起来像开玩笑一般,但是,那些人也是被父母用生命保下来的人。父母保住的不仅仅是他,虽然没给他留太多钱,但是留给他的是更宝贵东西。</p>
在这个契约精神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的时代,在这个信仰死去的时代,在这个利益至上的时代,依旧有一群人,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为了一句承诺,他们能付出自己的一生。</p>
他等了许久了,他答应过那个男孩,那就是他的责任,他的承诺。他的心里,终是有一股信念,从未被放逐。</p>
为此,他也付出了代价。</p>
他指了指旁边一座没有墓碑的小坟头,记得相册上的那个女孩吗?那就是她。这就是我的代价。</p>
他攥着拳头,没有多说什么,攥的很紧。她听的出来,他的声音里,依旧有些激动。</p>
那些他想守护的,却终究没有守住。</p>
“后……后来呢?”她过了很久,回过神来,怯怯的问了一句。</p>
他笑了笑:“后来啊,那些人自然都死了。”死了,真正的死了,她能听懂那话里凛然的杀意,想必,那些人迎接的,是他的疯狂的报复。可是他说的是那样的轻巧,似乎只是一件小事。</p>
她顿了顿:“那您现在……没有危险吧?他们要是知道您还活着,怎么办?”</p>
他摆了摆手,有些轻蔑的笑了起来,指着属于他的那座坟:“你以为,他们真的不知道,死的不是我?”</p>
知道,当然是知道的,哪有这么容易瞒天过海的事。之所以能成功,是多方平衡的最后结果。</p>
他的一条命,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棋子而已。有人要赶尽杀绝,有人良知未泯,最后,换来他的命。</p>
但是活着,就不能白活一场。</p>
他甚至曾经有过疯狂的同归于尽的想法,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人在哪。直到,她蹊跷的死亡,终于给他留下了线索。</p>
然后是决然的报复,不疯狂,很冷静,他的复仇,总是要开始的。</p>
他昂起头,看着远方,荒凉的山坡似乎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在漫山的松树里,他头顶上的这一棵,是栗子树。椭圆的叶子随风飘摇着,虽是盛夏,翠绿的叶子里却也有一些枯黄的,被吹落了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伸手捏在了手里,把玩着。</p>
他说:“有些事,你也许听起来就是那样的荒谬不合理,但是不需要你相信,只是需要你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只是这样,而已。因为,曾经我如你,后来,我成了我。”</p>
“只是,我多希望,你永远是你。”他很认真的看着他,说了这样一句。年少的他曾经想要守护全世界,而现在,他只想守护,眼前的人。</p>
他说:“你不需要太多的担心,该清理的,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呆在我的身边,你不会再有生命危险,这种事情,发生过一次,我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第二次。”</p>
只是未来的事,终究非是万全,谁也不能说绝对。</p>
他说:“其实你完全可以选择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做一个普通的小姑娘,过安安稳稳的一生,工作,结婚,生子,老去。对无数人来讲,那也是幸福的一生。如果你想,我会帮你,这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p>
“但是如果你叫了我主人,那你就是我的,我这一生,最不喜的就是背叛。我喜欢SM,也喜欢它的信念感和使命感,这种东西,不应该被用来践踏。”</p>
他那一天其实还说了很多,那是他的秘密,她知道这意味着对她怎样的信任,她这辈子也不能说出来。</p>
他说其实她根本不用害怕,这世间的腥风血雨一直都存在,但是只是极少数人的斗争,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根本不需要觉得害怕。只要她转身回去了,这所有的一切,便都与她无关。</p>
有坏人就有好人,有贪婪就有慷慨,有阴险就有坦荡,有背叛就有忠诚,有人骄奢淫逸??,就有人心系天下苍生。这个世界,本就在一直博弈,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坏。</p>
阳光依旧会是明媚的,熙熙攘攘,吵吵闹闹,车水马龙,安闲舒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匆匆百年,白驹过隙。</p>
他说,她需要好好想想。</p>
她望着他的背影,高大,有显得单薄。在这个山坡上,那种在他身上一直若隐若现的孤独感,更强烈了。</p>
身后的坟冢,一座座石碑,埋葬了太多的故事。</p>
他的肩膀上,承载了怎样的责任和使命,那该有多重,可是他的腰却依旧挺得那么直,笔直。</p>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在她心里,其实早已经认定了他,是他给了她新生,守住了她的一方天空,他只要想,自己都愿意去做。可是,自己真的能做的到吗?他把自己说的很是清楚,他也是一个绝对说道做到的人。只是,生活和生活,会有多大的区别?到底哪一种才是自己要的?</p>
这一次,她要好好想想。</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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