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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啊,傅哥不是不爱回家么。”方佳远咕哝道。
“谁知道,”孙文瑞探头探脑,“可能又有什么事吧。”
闻煜从书里抬起头,看了眼他们,又往后门口看了眼。
少年的衣摆恰好消失在转角,只留下一道影子。
九月初,天气仍然闷热。傅予寒插着兜走到校门口,拿手机看了眼。
电话震到第三遍了,他却不太想接。
秦晓璐今年六岁,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天生心脏不好,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器官捐献者,她的病会一直这么反反复复下去。
首先找不到合适器官,其次有了也不一定有钱换,病情几乎是无解。
何燕心情不好,就喜欢往他这里撒。
去医院晚了,没笑脸,照顾妹妹不积极……总之都是罪过。
也不是没和她吵过,但次数多了就会发现,有些事情属于无用功。傅予寒把震动关了,手机丢回口袋里,走到车站坐车。
再不情愿,他今晚还是要去医院。
六岁的小姑娘……哪怕是陌生人呢。
何况还有一半的血缘。
公交车晃到医院时,天色已经暗了不少,傅予寒睁眼愣了三秒钟,赶在关门前下了车。
医院里永远是熙来攘往的人,焦急、恐惧、悲伤……或许还有一点点喜悦,他从那众多的情绪里穿过去,到了住院部边上临时搭建的两层建筑里。
床位不够,没钱没关系,妹妹只能住这儿。
“我来……”
他进病房,两个字没说完,被何燕劈头盖脸砸过来一句骂,“你晓得来了啊?手机是装饰品吗?打你这么多个电话没听见?”
傅予寒冷淡地走到病床另一边,跟他妈隔着:“在车上,睡着了。”
“你妹妹都这样了你还睡得着觉!”
“我又不是机器人。”傅予寒不想跟她吵,把话题扯开了,“今天医生怎么说?”
秦晓璐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看着有点红。
“能怎么说,反正治不了。”何燕眼圈红了,惋惜地看着女儿,“今天她发烧了,挂了水,医生说今晚能退就没大事。”
“叔叔呢?”
“加班。”何燕抹了把眼睛,又冲傅予寒吼,“都是你!卖你三箱废纸而已,进门这么大声干嘛?吓到你妹妹了!”
傅予寒没应声。
秦晓璐心脏不好,胆子也小,确实受不得惊吓。但他昨天进门的时候根本没往她屋里去,何况家里为了她,门脚都垫了东西,开关门弄不出什么大声响。
解释没有用,只要何燕想,她有千万种方式把事情推到傅予寒头上。
“妈妈……”
床上的少女颤抖着睁开眼睛,发出微弱地呼喊,轻得像只奶猫。
何燕立刻贴了过去:“你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嗯……我自己病的,你不要骂哥哥。”秦晓璐努力睁开眼睛,声音软绵绵的,“妈妈,我饿了。”
“妈去给你买吃的,想吃什么?”
“都可以……”深棕色的大眼睛转了半圈,秦晓璐看向病床另一边,轻声问,“哥哥吃饭了吗?”
傅予寒摇摇头。
“那你陪我一起吃呀。”她说完,又看何燕。
何燕拿女儿没办法,喊着“好好好一起吃”就出去了。
病房里终于短暂地回归和平,秦晓璐冲傅予寒笑了一下。
高大英俊的少年终于俯下身子,从裤兜里伸出手,手背贴了下她的额头。
“怎么烧起来的?”他声音很低,以至于听起来多了几分温柔。
“不知道,突然就烧了。”
“难受么?”
秦晓璐摇摇头,吐了下舌头:“妈妈自己大吼大叫,天天说你吓我。我哥哥这么帅,我怎么可能会被吓到。”
傅予寒的表情有所缓和。
“你今晚还留在这里吗?”秦晓璐小声问。
“嗯,”傅予寒说,“你爸爸年纪大了,晚上熬不住的。”
“总觉得你好辛苦哦……这里也没个地方给你睡觉。”
“有沙发。”
“不会难受吗?”
傅予寒顿了顿:“还好。”
多病的孩子早慧,秦晓璐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很难过。
“你快点好起来就好了。”傅予寒揉了下她的额发。
“哥哥。”她突然说,“我是不是很累赘啊?住院又好贵,药也好贵,妈妈每天都在愁钱;还要耽误你时间陪我……他们跟我说高三很重要的,但是你就要花很多时间在我身上。”
“她有钱,你别信她乱唠叨。跟我爸离婚的时候她分了不少的,供你吃药没问题。”傅予寒说,“我么……来不来都不耽误念书。”
反正他根本就不怎么念。
秦晓璐不知道这些,还以为她哥读书这么厉害,眼睛里顿时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傅予寒不太习惯被她这么看。
他收回手,别开了一点视线。
“那你休息,我……我写作业。”
“在我旁边写。”秦晓璐轻声说。
傅予寒垂眸看了她一眼:“好。”
第9章
下午放学前,闻煜在做物理卷子,为了一口气做完,他在教室里多留了20分钟,再抬头就只剩下葛然还在教室里。
女孩子站在他桌前,有点惊叹:“你做物理都不做受力分析的吗?”
闻煜习惯性地挂上一点恰到好处的笑容:“做过了。”
“没看你打草稿啊?”
“在脑子里打的。”
“厉害。”葛然顿时露出了一丝羡慕的表情,“看你做得好快……我就不行了,我物理短板。”
闻煜笑笑,不太想提,“你还不去吃饭吗?”
“等你啊。”葛然晃了晃钥匙,“傅予寒不在,今天我锁门。”
锁门?
闻煜愣了愣:“一会儿不是还要晚自习?”
“晚饭的时候教室没人还是要锁的呀,社区开放日的时候不是会有社会人士来学校借球场用吗?不锁怕万一丢什么东西——等会儿吃完饭我再来开门。”
“哦……你早说啊,我就不在这里写卷子了,耽误你时间了吧?”
闻煜勾了个堪称温和的笑,把写完的卷子塞回抽屉里,拎着包站起来。葛然比他矮,起身时他视线自然下垂,状若不经意地问:“锁门跟傅予寒有什么关系啊?”
“他……”葛然话音一顿,笑容忽然变得有点尴尬,“人家每天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平时钥匙都是他管。”
早起晚走,他有这么勤奋好学?
闻煜哦了声,没多问,笑着走了。
他住得很近,照理不必这么急着回家吃饭,但出来也就出来了。
放学时段,校门外总是显得很喧
闹。无数下班的人流、车流和徘徊在附近觅食的三中学子们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