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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摇椅晃,公车又在摇椅晃了,这段柏油路老像在补破网似的一天到晚施工,偏偏重新铺上的柏油又不平整,坑坑洞洞、高低起伏的,让人像在坐碰碰车。

    半梦半醒间,言宣儿以为自己又在车上睡着了。

    她应该张开眼睛看到了哪里?要不,等到司机跟乘客们喊她下车又糗大了,可是,她真的好困喔。

    “呼——呼——呼——”可是好冷啊,应该跟司机说冷气开太强了……她不由自主的打了阵哆嗦。

    “很冷吗?陛下,请你再忍一忍,马上就到皇宫了。”

    谁?是谁在说话?言宣儿皱了皱柳眉,眨了眨后睁开眼睛,瞳眸立即瞪得老大。怎么她不是在公车内?而是躺在一座有着纱帘的亭子里。

    不!这亭子还会移动,而且,喀啦喀啦的……她突然明白过来。天啊!她是坐在马车里,而这马车的内部宽敞,装饰华丽,她头枕着的软垫好舒服,身下的软床更是软硬适中,只是,身子怎么湿漉漉的?

    还有这两个——她莫名其妙的瞪着跪坐在身旁的少女。怎么身着粉色古装?她都被搞胡涂了。“你……”

    只见其中一名清秀女子一脸关切的倾身,“陛下,您被一名妇人发现浑身湿透的躺在魁星湖畔,也好在她通报得早,我跟谊蓉才能在不惊动摄政王的情形下,找了卢太医赶过来。”

    言宣儿困惑的眨眨眼。陛下?喊她吗?

    “是啊,卢太医已为您把过脉,您一切安好,请放心,只是我和品溎得赶快把您送回去,陛下身上穿了件怪衣裳,若被摄政王瞧见,只会陡增争执。”另一名看来同样干干净净的少女温声说道。

    卢太医?摄政王?怎么回事?在拍古装戏吗?不对啊,她又不是演员。言宣儿一脸纳闷。还是她在作梦?

    品溎和谊蓉早已习惯这个行事叛逆的主子,脾气一来,闷不吭声是常有的事,所以解释完情形后,两人即将头垂低,不再直视女皇。

    言宣儿一双明眸滴溜溜转一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车一路快速的驶进富丽堂皇的皇宫,言宣儿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透过摇曳飘动的纱帘,睁大眼看着马车外的景致,雕梁画栋的园林造景,假山流水、一些在古装戏里才看得到的侍卫、太监及宫女,还有金碧辉煌的宫殿,她瞧得目瞪口呆,益发肯定这是个梦!

    蓦地,马车停了下来,两名古装少女温柔的用绸被裹住她身上那她们所谓的奇装异服,这才拉开纱帘,马车旁已有人放了矮凳,必恭必敬的站着。

    两名少女小心翼翼的扶她下了马车后,五、六名年轻女子立即迎上前来,这群人簇拥着她,很快的将她迎进美轮美奂的宫殿。

    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她开始感到不对劲,尤其是手臂,两名秀丽女子扶着她的手竟然是有温度的

    一路往内院走去,所经之处都是金灿灿的,不管是雕饰、摆设,都像都会精品店里的高档货,看得她是目不暇给,终于,她被带进一个大房间。

    这应该是浴室,四周还雕龙雕凤的,从龙凤口中吐出冒着烟的热水,整间浴室里氤氲着热气。

    在言宣儿仍瞠目结舌的打量时,七、八个宫女围上来,绸被一拉开,她们看着她身上的帽及牛仔长裤纷纷倒抽了口凉气,旋即突觉冒犯,急得要下跪,但在品溎和谊蓉眼神的示意下,连忙敛下心神伺候。

    只是这个十六岁女皇怎么老是不按牌理出牌?

    溜出宫外惹是生非已够教人头疼,这身诡异的服装又是打哪儿弄来的?还有里面不像肚兜的怪内衣同样让她们看得冷气频抽。

    所以,言宣儿可说是被她们七手八脚给剥得一丝不挂,既然被剥光了,她连忙跳进浴池里,虽然都是女的,可她还是会不自在。

    但没想到,这些少女竟对着她撒起玫瑰花瓣,香得她直打喷嚏,在她捏着鼻子拚命哈啾时,她们的手还摸了上来,开始帮她洗澎澎,真是够了!

    “你们干什么?快走开!别乱碰啊,会痒,哈哈哈……不要……哈哈哈……”

    她尴尬不自在的直想躲,好几回还被搔到笑不停,但十几双手仍是在她的裸体上搓搓揉揉的,一边还跟她道歉,“时间快来不及了,请陛下见谅。”

    “啊——啊呀——什么跟什么嘛。”她鸡皮疙瘩频冒,头皮发麻,在这热呼呼的水池里闪无可闪,被摸得彻底,服侍的宫女更是被她泼得浑身湿。

    “已经卯时了,快!快!”

    品溎和谊蓉忙不迭将主子又从温池里拉出来,众人手忙脚乱的,又是擦干身子,又是为她穿上肚兜、单衣,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覆上她的身,除此之外,几名宫女也忙着为她擦拭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

    “快啊!快。”

    一群人簇拥着她又往前走去,她也被弄得好紧张,再加上,直觉告诉她,她好像非存在梦境里,这些像宫女的古人究竟是鬼是人?她真的吓坏了,傻乎乎的任由她们这样那样。

    “脸色这么差,要不要再差太医来瞧瞧?”

    “不成啊,摄政王随即就到,这副模样见不得。”

    品溎和谊蓉一人忙着为她梳头,另一人忙着在她脸上又涂又抹,言宣儿想说话,但胭脂点上了,想要动,水粉又涂了上来,双手让几个女子又是戴上戒指、手环,项链也是一件件的往她身上套,一阵人仰马翻的,言宣儿不过端坐在位子上,就已觉得头昏脑胀。

    终于,她像只开屏的孔雀般被扶起身,头却跟着一斜——

    “陛下!”众女们惊呼一声,她则吓得忙扶住那顶花冠,并跌坐回椅上。

    这鬼东西叫凤冠吧?重死人不偿命吗?

    雕着龙凤,镶有各色珠宝钿金、还垂珠帘,摇一下头,珠帘晃了晃是挺有趣的,可真的重啊!

    还有,她这身衣裙更是金光闪闪,金黄色又缀红,腰间系了宽带,红罗长裙,还披了霞帔,简直可以去演武则天了!

    “君无戏言,看来陛下又食言了。”

    食言?言宣儿循着声音来源看去,就见门口一名男子优雅伫立,俊貌过人,身着紫色圆领锦袍,肤色如玉,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尊贵气息。

    “摄政王。”

    所有宫女朝他屈膝行礼,当然也明白他指的食言是早朝的时间又被延误了。每犯一次,陛下就说不会有下次,但总是有下次、下下次……

    “陛下尚未睡醒?所以一脸困惑?”严伦掀唇道。

    言宣儿悄悄打量着他。看起来沉稳内敛,说起话来也文诌诌的,可是看着她时,黑眸倨傲又带着抹冷冷的嘲弄,而她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

    严伦以眼神示意她身后两名宫女,品溎两人立即明白的再次扶起她,“我们该走了。”

    走?走去哪?这一身华丽又累赘的打扮,让言宣儿走来格外辛苦。她没有忘记刚才众人叫那个男人摄政王,可见应该是什么皇亲国戚,但瞧刚刚他跟她说话的神情态度,可一点都不谦卑。

    一行人随即走进华丽宏伟的殿门,这是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两旁有盘龙金柱,居中有一把亮灿灿、镶嵌珠饰的大椅,大殿两旁站了一大群人,全都戴着官帽,有老有少,垂首肃立,至于那名美如冠玉的男子则走至斜对向的另一把大椅,他也有椅子

    但她无暇多想,在宫女的搀扶下,她走上三层阶梯,来到金椅前,一回身,如雷呼声宏亮整齐——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这在演哪出戏?喊她万万岁吗?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众人全朝着她跪了一地,个个头也不敢抬。

    轰隆隆——她是被闪电劈着了吧?要不,她,一个嗜钱如命的平凡女生有什么能耐当皇帝?这肯定是梦,一个她想早点脱离舅妈家、想赚钱想疯而发的白日梦!

    对,是梦,所以,她用尽吃奶力气的捏自己的脸颊,“啊——”

    甫痛呼一声,一道犀利眸光就射过来,她直觉的摀住嘴巴,但忍不住在心中哀号。真的痛死人了!她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她的眼睛愈瞪愈大,额上冷汗也开始冒出来。可能吗?那些穿越古代的故事不是作者胡诌乱编的?

    言宣儿仍觉得不敢置信,但眼前,文武百官黑压压的伏跪一地是真的呀!

    她怔怔的看着那名俊美男子,拖着微微颤抖的双脚走到金椅要坐下,身子一弯,突然又不动,而严伦以为她已入座,遂跟着就座,没想到她竟然以要坐不坐、要站不站的姿势僵立着。

    他蹙眉看她。又在做什么了?

    言宣儿咬着下唇。这是龙椅啊!是尊贵无比的帝王才能坐的,她这个小人物真的能坐吗?会不会一坐就烂屁股?还是就被拖出去斩了?

    严伦一双冷眼又射过来,就是要她快快坐下,不然一堆官员连抬头起身都不敢,但他的冷眸,言宣儿可没接收到,一颗慌乱的心挣扎于坐或不坐?

    这女人真是骄蛮,从不懂得将心比心!严伦抿紧唇,传音道:还不坐下!

    耶?她吓得挺直腰杆,一手抚着怦怦狂跳的胸口,急得左看、右看。好恐怖啊,她的耳旁怎么会冒出男人的声音来?有鬼吗?她头皮发麻。

    还不坐下,难道要文武大官一直跪下去?略显不悦的低沉嗓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她慌张的眼睛总算对上严伦的,也同时听出来是他的声音,可问题是,他的嘴巴明明是闭上的呀!

    对了,古代有功夫的嘛,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但也太吓人了!她气愤的瞪向他,却见他眸中冷静无波,仅瞟了她身后的龙椅一眼。

    好好好,坐就坐!她没好气的再给他一记超级大白眼,再以食指指指她的耳朵,然后以双手打个“×”,希望他别再吓她了。

    但那家伙只是黑眸半眯,又在她耳畔冒出幽灵音来,快坐!

    是!

    她无声的咬牙回应,再想到他刚入座时,是先撩袍坐下,再优雅的往后靠。好歹她现在也算客串演出,总不能太离谱嘛。

    依样画葫芦,她撩袍一屁股坐下,可没想到椅子硬邦邦的,疼死她的屁股了!她整个人要往后靠,不料椅背离她老远,她根本是往后倒下,吓得她急忙找扶手要抓,却怎么也抓不着,“叩”的一声,戴着凤冠的后脑勺直接亲吻椅子,她痛呼一声,“噢~~”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有好心人将她差点没折断的小蛮腰给扣住。

    “什么鬼椅子,又深又宽的,欺负人啊!”揉着后脑勺,她皱眉低声埋怨。

    “这是皇上才能坐的龙椅,不是每个人都坐得起的。”低沉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她猛地一抬头,这才发现那名俊美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

    “喊声‘平身’吧,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心态,他们跪得够久了。”

    他有必有跟她靠得如此近吗?脸离她的只有咫尺之距,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的吹拂在她的脸颊上,她莫名的全身发热,心跳紊乱。

    直到他回到座位坐定,她的心跳才稍稍恢复,艰涩的吐出低如蚊蚋,甚至颤抖的声音,“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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