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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韩楠(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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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场大厅电子信息板,黑底红光字,滚动显示国际航班到达时间。</p>

    安度手举印有“韩楠”两个大字的接机牌,频频看表,朝出口四下张望,捕捉记忆中的身影。</p>

    广播的讯息,远处飞机降落的轻微噪音与周围的说话声响成一片,团圆的喜乐夹杂其中,人群熙来攘往,光影交错。</p>

    等旁人所剩无几,安度终于面露惑色,正低头再一次确认航班信息,头顶落下轻快的一声:“学姐。”</p>

    韩楠手搭在一辆摞了三个28寸旅行箱的行李推车扶手上,停在她面前,右腿站得笔直,左腿稍曲,微微弯腰,姿态放松地笑眼看她。</p>

    安度抬头,惊喜地放大眼眶,眸子倏亮,接着一掌拍在他手臂上,蓝色冲锋衣表面PU材质发出清脆的“啪”一声。</p>

    她佯装发牢骚:“大家都走了,等了整整一个小时,就你最慢。”</p>

    尾音戛止在“慢”字上,安度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懊悔。</p>

    她将目光放在韩楠的左边小腿,棕皮系带军靴收拢合身的牛仔裤,看上去与常人无异,长腿甚至比几年前还要挺直。</p>

    韩楠笑着把灰色的毛线帽摘下,抬手拨了拨压眉的刘海。他五官本就清秀俊朗,白皙的皮肤搭着栗色蓬松的发,衬他笑容更人畜无害。</p>

    “行李不少,这不就整理得慢了点,一小时算抵掉你以前迟到的时间。”韩楠似没感受到她的视线落点,步伐潇洒地向前,“走啊学姐,我还没吃饭呢!”</p>

    安度盯着他背影一会,等韩楠走出几步,她才小跑追平,强势地抢占推车扶手,向出租车排队处扬扬下巴,“先回你住的地方,再带你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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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给你安排住哪?”安度等韩楠上车坐好,才跟着欠身关门。</p>

    韩楠对司机报了个地址,安度古怪地“啊”一声,讶异道:“你住我楼下?”</p>

    “你怎么这表情,很嫌弃我似的。”韩楠右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口轻压,真诚得有些可怜兮兮,“裴大哥还特意嘱咐我们要互相关照,啊,主要是我,来关照你。”</p>

    “他把我当三岁小孩没有自理能力吗?”安度蹙起眉头抱怨,又冲韩楠调侃道:“应该我关照你才对吧!”</p>

    “呃……”安度再刹声,“我不是……”</p>

    她没说出接下来的半句,只轻咬舌尖为自己的二度失言沉默着,怎么表达都像欲盖弥彰。</p>

    “嗐,你这话说得没说服力,”韩楠笑声在窄小的车间朗朗响起,驱散她的尴尬,“大四借别人房子拍作业,你就没搞定,还是我关照你比较可信。”</p>

    安度也转了笑脸,想起那次作业是拍摄一支微电影,本着同胞互助的心理租借一位华裔房东的别墅做场地。</p>

    本说好了单日价格,哪想结算时房东狮子大开口,鸡蛋里挑骨头说他们弄乱了屋子里的摆设,野蛮地翻三倍索取报酬。她气不过,和房东吵得不可开交,差点报警。</p>

    最后是韩楠坐着轮椅出面,和那个难缠的中年男人单独聊了半天,才折了个双方都满意的处理方案。</p>

    钱没多花,房东还笑容满面地邀请他们再租,安度当时气在心头,也没去深究他怎么做到的。</p>

    华灯初上,韩楠扭头欣赏临城夜景,浮光掠过他的眼睛,清明透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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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下了高架桥便开得很不顺遂,安度眼见路不对劲,强调着重复公寓地址,开了地图导航,倾身往前点点手机,“师傅,这路不对啊,您看看这个,跟着导航走。”</p>

    哪想司机一脸不屑,手一挥,“导航导不到你们小区,难找啊!”</p>

    “不难找啊,小区显眼得很,”安度还没见过这样自负的司机,不满地指路,“直走再两次左拐,您都没看导航,怎么知道不到?”</p>

    “说了不到就不到!”司机有些年纪了,固执地坚持己见,来回张望路标。</p>

    安度抱臂,嗤冷笑笑,“我说您都还没做,就知道不行?自己找不对路,还不看导航?我们赶着时间吃饭。”</p>

    司机羞怒,梗着脖子,声音也变得粗鲁又大声,“我上一个客人就说要导航,结果走错了!我又给他开回去,导航错了绕路,这个钱和责任谁负啊?”</p>

    “那是您听错地址吧!”</p>

    争执的气焰有燎原的趋势,安度还要再辩驳,被韩楠扯了扯衣袖。</p>

    韩楠对司机笑笑:“师傅师傅,您辛苦了!现在天黑,路又不好走,导航可能确实也不准确。”</p>

    司机得了帮腔,更操着一口方言嚷嚷:“是啊,导航没用的!”</p>

    安度直翻白眼,偏了脸冷哼。</p>

    韩楠拍拍安度的手腕作无声劝抚,抽取她手中的手机,又对司机道:“我们很相信您的,您比我们对临城路经验多,小区七拐八弯,地仙都要迷路。”</p>

    司机被逗得怒火消散,和他聊天:“小伙子你懂,现在临城今天施工,明天封路,我们老临城人都不懂,哪能信那导航!”</p>

    韩楠扫一眼地图指向,“我给您说说怎么走,嗯,往前直走,这个路口进去,左边左边,对,对……”</p>

    司机心情很好地将他们送达楼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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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度下了车,看清时间后脸色不善,“固执的老头,白浪费半小时。”</p>

    韩楠扬起眉梢,取笑道:“安学姐,我听裴大哥说你越来越圆滑了,你看你这一点就炸的钢炮性格,谁关照谁啊?”</p>

    “圆滑看对谁,那司机就是没做好本职工作,还不肯接受客户批评。”安度一手拖一个行李走进电梯,按下他住的楼层。</p>

    借着电梯的白色明光,她上上下下把韩楠打量一通,指尖轻点在他右眼角平行延长线上的一颗小痣,“经营痣,面相学有点道理。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大。我还想投诉司机呢,没金刚钻就揽瓷器活。”</p>

    韩楠无所谓地耸耸肩,“小事别生气,我这不是怕他把仙女气丑么!”</p>

    安度离远一步,作呕吐状,“你别这么油腻,我消化不良。”</p>

    韩楠笑着伸出手,“学姐兼领导兼邻居,多多指教。”</p>

    久违熟悉的活泼耍宝,安度撇嘴又翘起唇角,轻轻拍扫一下他掌心替代握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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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作整顿后,安度选了一家临江餐厅为韩楠接风洗尘。</p>

    “你有六年没回国了,还吃得惯国内的菜吗?”安度夹了一块糯米糖藕放到他碗里,给他倒上一杯果酒,气泡在澄蓝的液体里翻腾一阵渐渐消失。</p>

    “我不挑食,什么都习惯。”韩楠一口吃下藕片,举酒送食喝下小半杯。</p>

    没有品酒的优雅,倒像是豪迈的壮士。</p>

    他点点杯壁,点评道:“果酒不如加拿大冰酒,一会回去我给你送上去,我带了几瓶回来,还有枫糖。”</p>

    安度笑,“你搬这么多不嫌重啊,我也在那边待了两年,冰酒枫糖我也吃得够够的了!”</p>

    韩楠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对了,还给你买了个包。”</p>

    “你这礼物没什么新意啊。”安度摊手,“我又不缺,你才毕业,破费什么。”</p>

    “知道你不缺,我就意思意思,礼仪!”韩楠继续埋头吃菜,“还有更大的礼呢!”</p>

    安度刚问“是什么”,手机嗡嗡震响,她接起,是陈沧。</p>

    他带了丝笑,语气里有紧绷后的放松,问:“在哪?”</p>

    “在吃饭。”</p>

    她问:“你开完会了?总裁有没有继续为难你啊?”</p>

    “没有,这边数据组同事实时统计,《妖鬼记》用户有一个小的回流峰,”陈沧听上去有些欣然的骄傲,“我说是安总监的功劳。”</p>

    “嗯?回流峰?”安度抬眼看向韩楠,韩楠也歪着头看她。</p>

    他唇边笑容打满,双手闲然抬起垫着头,向后一靠。</p>

    “嗯,之前的舆论危机你处理得很好,产品这边的后续规划才能顺利进行,投放的新信息反馈比预想的正面许多。”陈沧夸她,“营销部门辛苦了,尤其是你。”</p>

    他声音低柔,“今晚回来吗?”</p>

    “哦,今天就不……”安度想起雷盛那间不算大的宿舍已经添了不少她的日常用品,她总以加班的借口留宿,陈沧和她错时回房,连续度了好几个欢情满溢的夜晚。</p>

    好在餐厅光线羸弱,掩她面赤,安度视线低置于餐盘又投向窗外,音量很小地说:“今天就不了。”</p>

    “那你早些休息。”陈沧并无追问,也无特别的情绪,只淡淡地嘱咐她。</p>

    “好。”安度略有失落地挂线,目光停在最近通话的页面好几秒,才摁熄手机。</p>

    既短又长的一周,谁也不提关系,只是偶尔清晨共同面照镜子刷牙时,会有新婚燕尔的错觉。</p>

    只是错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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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面一艘船呜鸣而过,拉她回神,对面座位不知什么时候空了。</p>

    她抬眼寻找韩楠,看到韩楠正拿着一杯椰汁稳健走来。</p>

    健康,自信,在不算亮堂的餐厅如一颗夜明珠,吸了周遭食客的睛。</p>

    安度心神一晃想起从前,他一米八的个子,拄着拐杖屈身低头,她扶他下地活动,甚至都能看到他头顶。</p>

    韩楠倒从未因为那次车祸怪罪她,积极地配合复健与治疗,有时还反过来安慰她,“我们都没死,就是最好的结果。”</p>

    乐观的他不应该拥有这样遗憾的人生,安度眼眶蓦然一热。</p>

    “咦?”韩楠把椰汁往她面前一放,笑她:“怎么回事,刚才还春情满脸呢?我特意避开给你说悄悄话,谈崩了?”</p>

    他戏侃:“我说你工作那么忙,反而容光焕发,是不是谈恋爱了?”</p>

    “别瞎说!”安度啐他,“我谈什么恋爱。刚才是《妖鬼记》产品总监的电话。说用户回流了,我寻思着我们还没开始做引流方案啊……不再继续跌落就不错,哪来的回流呢?”</p>

    “嘿。”韩楠拖开椅子坐下,“看来这份‘礼物’开始起作用了。”</p>

    “嗯?”安度眼睛微张,“……你做的?”</p>

    “正式入职前先要有战功喽,”韩楠撑着脸看她,“裴大哥投资了很多直播平台,我借着他给的资源去‘游说’了一通,结果还不错。”</p>

    他解释:“其实游戏玩家很容易被主播煽动,你们看到的大量玩家分解装备的行为,主播的引导功不可没。”</p>

    “他们都是很有影响力与话语权的KOL,占了舆论高地的半壁江山,抚平这一块,游戏的营收才会回温。”</p>

    “怎么样,领导,”韩楠挑起半边嘴角,恣意风发,“这部分你了解没我多,这个‘礼物’还不错吧?”</p>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们别了快365日,看来我要刮百倍。”安度褒扬,“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游刃有余。”</p>

    江面船来船往,渔火不息。</p>

    “游刃有余谈不上,”韩楠指指穿梭的热闹船影,笑问:“安学姐觉得这里有几条船?”</p>

    船只四向流行,安度不明,道:“我数不清。”</p>

    韩楠半认真半玩笑:“听过乾隆游江南的故事吗?登高观海,看见几百条船帆,便问左右船只去向。一位随从回答:‘看见只有两条船’,一条叫名,一条叫利,乾隆点头称善。”</p>

    安度了然笑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送的这个‘礼物’予我,也是为了名利。名利二字包括人生一切活动的动机,大体很对。雷盛不会亏待你,我也不会。”</p>

    “别别别,安学姐,”韩楠后仰着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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