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方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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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你知道老宅失火之后从镇妖瓶里跑出来过一只千年蛇妖吗？”</p>

    方棠思来想去，除了梦中出现过那条仿佛可以通天彻底的大蛇外，实在没印象还在什么地方见过它。</p>

    虽然知道自己是被那只人皮妖心里暗示了，却隐隐约约的觉得放心不下。</p>

    正在喂鱼的方厉听到妹妹的疑问后手顿了下来，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才摇摇头：“没有，从镇妖瓶里跑出来的妖怪一共九只，你之前收服的人皮妖是最后一只没错，当初天师府组织人手整整排查了半年多也才确信了这件事。”</p>

    方棠点点头，这件事还是由他们的姨夫，现任天师会长莫知行勘察的，理应不会出错才对。</p>

    方厉放下鱼食，走到方棠身边坐下，揉了一把妹妹的头顶道：“怎么问起这个？”</p>

    他的动作和声音同样温柔，方棠心里升腾起酸酸甜甜的小泡泡，什么蛇妖不蛇妖的顿时也不是很在乎了，盘腿坐好又往他身边蹭了蹭，</p>

    “没有，就是好奇而已。”她低下头：“二哥，其实我现在觉得有点不真实……”</p>

    他们真的能过回平常的日子了吗，真的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活下去了吗，真的可以……一生一世相依为命吗？</p>

    听出妹妹语气里的不安，方厉伸出长臂把妹妹纤瘦的身子卷到怀里，出言安慰：“放心吧棠棠，只要二哥还有一口气，都不会让你再孤单一人。”</p>

    “还有你说的千年蛇妖，我倒是知道祖上的确封印过一只蛇妖，但距今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你别忘了镇妖瓶不仅仅是限制他们，还会逐步削弱他们的妖力，一千年，哪怕它没死，妖身也应该早就化了，一缕残魂能做的了什么呢？不用担心了。”</p>

    不知是不是对于喜欢的人天生就有信服他的本能，他的三言两语就让方棠放心了下去，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禁脸红着，最近他们拥抱的次数似乎多了起来。</p>

    让人不得不胡思乱想啊……</p>

    “二哥你明天有事吗？”决定把自己从蠢蠢欲动状态的中解救出来的方棠女士开始没话找话。</p>

    “没有，你想让我做什么？”</p>

    “啊…那个，不如我们出去玩吧。”说完这句话方棠又差点咬了舌头，这怎么听着像是她要他一起出去约会一样？</p>

    谁知方厉连思考都没有，直接爽快的答应了：“没问题，正好我也打算带你去买点东西。”</p>

    她颇有些迷茫：“买什么，吃的吗？”</p>

    方厉无奈，这怎么就只知道吃的呢？</p>

    “这些年你说除妖不需要穿得太好，柜子里都是黑衣运动裤之类，哪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明天带你去买些化妆品和……”他看着妹妹变得期待的眼神不禁失笑，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头道：“女孩子的小裙子。”</p>

    说实话，方棠都要忘了穿裙子是一种什么感受了，抓妖本就是一件很危险辛苦的事，有谁会穿的漂漂亮亮的去干这种事呢，别说裙子了，她连热裤都没穿过。</p>

    可她很久之前也是一个被众星捧月着的爱美的姑娘啊。</p>

    “二哥…”她本就长了张娃娃脸，此时软软糯糯的样子更是直往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戳，惹得方厉只想把她抱得更紧些才好。</p>

    她想和他说谢谢，但是觉得这对于他们兄妹来说又不是太必要的事，抿了抿唇，心怀忐忑的亲在了他的脸侧，然后看着她的哥哥顿时眼神发蒙，愉快的跳出他的怀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关门之前笑着说了句：“二哥晚安！”</p>

    晚安，晚安，希望今晚我在梦中也能投入你温暖的怀抱。</p>

    良久之后方厉才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被她亲到的地方，笑了起来。</p>

    半夜三更，方棠还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时觉得自己真是弱爆了，亲一下就激动得睡不着，一时又有些担心：是不是太不矜持，会不会让他觉得别扭？</p>

    可妹妹亲一下哥哥……应该也算正常的事吧？</p>

    “唉。”这大概就是女人吧，前一秒还在开心，后一秒就觉得扭曲。</p>

    夜深了，依稀听见窗外有猫叫的声音，春天来了果然万物都寂寞难耐呢，花朵要受粉，动物要交配，什么都要成双成对。</p>

    她也好想恋爱啊。</p>

    把被子往上拉盖住自己羞红的脸，为自己浪荡的想法唾弃不已。</p>

    可又忍不住去想：</p>

    要是…要是她是妖怪就好了，那么不管是和他夜夜笙歌，还是日日艳情，都是行止由心，哪管世人允不允许。</p>

    哪管……他是不是她的哥哥。</p>

    渐渐地，方棠安静了下来，侧着脸看着床头柜上和二哥的合照，那是七年前他出院时在花园里照的，他们经历过苦难后第一次扶持着彼此，露出微笑。</p>

    那一张有爸爸妈妈，大哥二哥和她的相片早已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从那天后，只剩下他们。</p>

    方棠的方厉，方厉的方棠。</p>

    方棠眼角湿润起来，她一生骄傲的二哥，事事要做到最好的二哥，在那场变故里失了灵力，变得残疾。</p>

    醒来之后不会说话，却只有一个字未曾放弃，砥砺在舌尖，用百转千回的温柔唤了出来：棠棠。</p>

    将哭得肝肠寸断的她拥在怀里，一遍遍的叫她棠棠。</p>

    幸好他还在，她就还有家。</p>

    她拥着相片渐渐睡着了，嘴角却掀起微微的弧度，是那么满足甜蜜。</p>

    第二天清晨。</p>

    方棠迷迷糊糊的关掉闹钟，脑子尚且不清醒，却依稀想起今天要和他出去约会……咳，好吧是出门。</p>

    顿时异常清醒的从床上弹起来，认认真真的去洗漱，却在挑出门衣服烦恼。</p>

    二哥还真是没说错，她根本没有拿的出手的衣服，虽然今天目的是要去买，但她也不想穿的随随便便的和他出门啊。</p>

    她一贯是个想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堆在一起，然后去见自己最喜欢的人哪。</p>

    挑来挑去终于从一堆“夜行衣”里扒出一件白色体恤和牛仔裤，然后仔仔细细的编了头发，带上了被她装进盒子里好多年、曾经妈妈送给她的翡翠项链。</p>

    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虽然不是精致女孩，但也清爽干净了，呼出一口气开了门。</p>

    清晨的光干净透亮，让人鼻间都似乎充满了晨露和花香，鱼缸里那只懒鱼正在吐泡泡，从厨房传来豆浆油条的香味。</p>

    而他没穿上衣、肌肉匀称勃发、汗水滴在了地板上，正在俯卧撑。</p>

    此刻方棠觉得那只鱼吐出的泡泡炸裂开来的都是她的尖叫。</p>

    这世上哪里还有比他更好的男人，就算有，在方棠眼里也不值一提。</p>

    美好的一天，从看到了二哥（上半身的）裸体开始。</p>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方厉不解道，从早上一直到出门，她的脸一直就是红的。</p>

    “是不是发烧了？”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担忧。</p>

    “！！”方棠赶紧躲开，心想你要是在再离我近点我就不止脸红，可能要流鼻血了。</p>

    “没…没事哈哈。我们快走吧，晚了赶不上公交车呢。”</p>

    方厉无奈的拉住一股脑往前冲的妹妹，“公交车站在这边。”</p>

    “……对哦。”</p>

    所以说女人买东西绝对不会是一件很简单快速的事，特别是如果她身边还有一个百依百顺的男人的话。</p>

    “这件好看吗？”方棠穿了一条粉色人鱼裙在他面前转了转，背后裸露着的大片奶白色肌肤差点晃了方厉的眼睛。</p>

    “好看。”他温柔体贴的把她有些被衣服卡出的头发取出来，人鱼裙把她的曲线勾勒得很完美，长腿掩盖在布料下倒真的像一条鱼尾，他生出一种要是不抓紧点，说不定她就会游走的错觉，心中悸动不已。</p>

    “可是平常穿这个会不会太招摇了？”方棠有些纠结道。</p>

    “只要你喜欢就够了。”</p>

    他的棠棠，本就该穿着最美的衣服，光鲜亮丽的夺目，一生都无忧无虑的活着。</p>

    不过他在心里默默想着如果真的要穿着上街的话，肯定有许多男人看她，直勾勾的，让他心生不爽，那时可才真的要抓紧点。</p>

    得到了他的赞赏，方棠甜蜜又害羞的跑回试衣间试穿下一条裙子。</p>

    一旁的服务员彻底沦为背景板，真是从未见过这么配合的客人呢……</p>

    两人大包小包的拎着衣服出来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了，方棠一脸满足的模样一点疲惫都看不出来，她拉着方厉的手兴致勃勃的说着话，而方厉从始至终都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她。</p>

    美好的一天，就是能一直看着你明媚的笑脸。</p>

    “走吧二哥，我们回家吧。”</p>

    “不买其他的了？”方厉牵住她的手，方棠却摇摇头，眼神亮晶晶的看他：“不用了，我觉得今天已经很满足了。”</p>

    方厉哪里不知道她想什么，这丫头怕不是在担心他的腿支撑不住了，带着假肢时间长了并不好受。</p>

    他也不点破，只是笑道：“再买最后一样。”然后不由分说的带着她往彩妆专柜走去。</p>

    “诶，二哥……我还不会化妆呢。”</p>

    “那就学吧，我想看。”</p>

    在柜姐调侃的眼神中她脸红的拿起一只试用的口红，似乎是经典的玫瑰色。</p>

    轻轻涂在嘴唇上，抿了抿薄唇，胭色一下晕染开来，方厉只觉得她看向他的一刹那时眼里其余事物都失去了颜色，只有她明媚的脸庞印在脑海里，她平时过于苍白的脸色只因为这一点口红而变得鲜艳起来，好像蒙住明珠的灰尘被拂去，煜煜生光。</p>

    他的眼神一闪不闪，搞得方棠也紧张起来：“好、好看吗？”</p>

    方厉的喉头动了动，声音有些低：“……好看。”</p>

    “那就这个吧，麻烦你…”</p>

    “每个畅销的颜色都拿一个吧，谢谢。”</p>

    “？？？”</p>

    太夸张了吧？</p>

    方厉脑海里只想她都一样样的都试过，他十分迫不及待的想看。</p>

    一定很美。</p>

    “好累啊……”方棠把自己甩进沙发上瘫痪着，看向方厉的眼神好不可怜，“二哥我饿了。”</p>

    方厉好笑又无奈，“我马上去做饭。”</p>

    “嘿嘿。”方棠又蹦起来，跟着他一起走进了厨房，“我给你打下手呀。”</p>

    “不是累了吗，去歇着就好。”</p>

    她拿过围裙帮他系上，呼吸都有点停顿，背好宽，腰好窄，好想抱……</p>

    她赶忙转过身去佯嗔道：“我帮你不好吗？”</p>

    “好，那请方大小姐帮我洗菜吧。”</p>

    方棠是个不管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洗个菜也都要一片片顺着纹理摩擦干净一般，等方厉把饭煮上，配好了调料，她还在洗。</p>

    方厉也不打扰她，笑着斜倚厨台，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里就像有小猫的爪在挠来挠去，浑身不得安宁。</p>

    “棠棠……”他忍不住开口叫她。</p>

    她歪过头看向他，疑惑他为什么叫自己又不说什么事。</p>

    显得可爱又天真。</p>

    “咳，我给你做饭，你也做一件事回报我好不好？”</p>

    方棠展露笑颜，她还求之不得呢，在外面也就罢了，在家里他都要把她当成祖宗供起来了，什么都不需要她动手，“好啊，你快说。”</p>

    方厉的脸却可疑的红了起来，头一次说话有些打结：“那…那待会，你把口红试给我看好不好？”</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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