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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

    第二天早上赵毅然带着头疼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大床上,眨眨眼才想到这应该是饭店房间,昨晚他被热情(或该说是恶意)的员工作灌醉了,记得是三个助理送他回房。

    醉意朦胧中,他仍感觉到有人帮他擦汗、喂他喝水,细心的动作不像是两名男特助,而是暗恋他许久的刘美珠……惨了,他该不会酒后乱性,做了什么坏事吧?

    他一时心慌坐起身,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刘美珠睡在一旁沙发上,侧身面对着他,身上盖了一条毯子,脸色略显疲倦,像是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幸好她不是睡在他身边,衣服也还穿得好好的,他终于松了口气,也不管她还在熟睡,忍不住就把她叫醒。「美珠、美珠!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刘美珠睡得迷迷糊糊,伸手揉揉眼睛才清醒过来,一开口就是关心的问候。「赵大哥你醒了?头还痛不痛?会不会想吐?要不要喝水?」

    「我没事,你昨天晚上在这里照顾我?」

    她拿起茶几上的眼镜戴上,点个头说:「还有乔大哥和柯大哥,他们睡在隔壁套房,他们也喝醉了,不过睡得很熟,半夜没有醒过来。」

    原来那两个人也在,这样就不算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过赵毅然还有一个疑问。「我睡到半夜是不是有起来?我做了什么?」

    「你……吐了两次,然后要喝水、擦汗,还要上厕所……」她说到最后有点害羞,幸好他还会自己找马桶脱裤子,她只是守在浴室门口,等他解决后再扶他回床上,免得他半醉半醒出了意外,要知道跌倒也会跌死人,上辈子她就是这样死翘翘的。

    赵毅然一听,深感愧疚以及……丢脸,他怎么会这么难搞?难怪美珠一脸疲累,还委屈的睡在沙发上,就为了照顾他这个酒品不好的酒鬼,他还在担心两人有没有擦枪走火,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谢谢,你辛苦了。」

    她微笑摇摇头,并不在意。「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帮你叫点吃的?」

    「也好,我先去洗个脸。」一翻开被子,他才发现自己只穿着长裤,上半身赤裸裸的。

    她立刻低头转移视线,咳嗽一声说:「是乔大哥和柯大哥帮你脱的,我只有帮你擦汗……」

    「喔,没关系。」他简真想抓着自己的脖子去撞墙,他办员工旅游是希望她觅得良缘,而不是把她留下来伺候他,结果糗事一桩接一桩,出师不利到了极点。

    走进浴室,赵毅然看镜中的自己气色不佳,决定冲澡振作精神。

    无论如何,又是一天的开始。他相信推销美珠计划不会失败,就算她看不上公司这些年轻酗子,他也要带她到屏东各大景点寻找爱情!

    重新振作起来的赵毅然很快又消沉了,因为他原本把主意打在两名特助头上,虽然他们年纪大了点(才小他一岁确实挺老的),不过能力和人品都信得过,比起那些轻浮冲动的酗子,勉强算是不错的物件。

    谁知乔丹书和柯比豪都各自有女友了,今天早上这两个女人一起抵达饭店,准备跟自家男友共度假期,乔丹书的情况更夸张,他女友还是他未婚妻,年底就要结婚了!

    赵毅然这时才恍然醒悟,这两个家伙当真只把美珠当妹妹,他还以为他们对美珠有意思,都怪他太不关心美珠当妹妹,他还以为他们对美珠有意思,都怪他太不关心这两人的私生活,认识多年却不知道他们早有对象,还都是大学时代的女同学,他对这两个学妹却是毫无印象。

    情侣们一见面当然是卿卿我我,两名特助已经很给面子了,陪总经理和小助理吃过年饭,才各自带女友去约会。

    「小珠要记得搽防晒,我给你那瓶很好用的。」

    「小珠要乖啊!我跟人嫂子去逛逛,回来买礼物买给你。」

    丢下这两句话,平常自称「可靠大哥」的乔丹书和柯比豪,就把刘美珠小妹妹「放生了」了。

    赵毅然自觉要负起责任,不能抛下美珠一个人,就提议带她到处走走,反正度假中心占地广阔,走上一整天也行。当他们碰到其他员工就会聊上几句,刘美珠谨记上司命令,努力跟同事打好关系,可惜有总经理这尊大神在,众人大多不敢嘻嘻哈哈,只好正经八百的聊些公事。

    如此一来,赵毅然想推销美珠的计划彻底失败,旁人只觉得总经理真是离不开小助理,原本就住在一起,后来上班也一起,现在度假还是一起。要不是总经理从来不吃窝边草,坚持公私分明,他们还真想分卦一下这两人的事。

    眼看大好时光就要溜走,赵毅然终于毅然决然道:「美珠,你跟他们去玩吧!浮潜、沙滩排球、水上摩托车都不错。」

    「不用了,我没什么想玩的,赵大哥你的头还痛不痛?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她如果真是十八岁的女孩,可能会有兴致玩乐,但她内心已有二十五岁,觉得看看风景就够了,而且她现在兼顾学生和工作,陪在赵毅然身边的时间不多,有机会就想替他做点事。

    他应该拒绝的,但不知为何,可能他宿醉未醒,可能他脑子坏了,居然点头应声。「也好。」

    「那我们走吧。」她转过身,脚步轻快的走向饭店,反而是他开始怀疑自己,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该不会是中年危机提早降临吧?

    等两个当事人一走,海滩戏水的员工们就开始议论纷纷,如果说窝边草是棵嫩草,老牛还是有可能会吃下去的,虽然这小草不是顶级小草也没有名贵血统,但谁知老牛会不会忽然换了口味呢?

    回到总统套房,赵毅然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二话不说就脱去上衣趴到床上,今天早上都让她看过赤裸胸膛了,现在也不用刻意遮掩,按摩不就这么回事,他若遮掩才显得刻意。

    饭店服务相当贴心,浴室备有乳液和精油,刘美珠打开闻了一下就决定使用。

    「这样的力道可以吗?」她跪坐在他腰侧,双手往下按压他的肩膀,最近她买了几本相关书籍,也在爸妈身上练习过,根据他们的反应,效果是十足十的好(当然也不排除爸妈是哄她这个爱女)。

    「可以。」赵毅然很快就忘了要自暴自弃,只觉舒服得不象话。

    她希望他好好休息,因此也不多聊什么,谁知过了几分钟,他主动提起一个敏感话题。「美珠,你喜欢的那个男人是怎样的人?」

    她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的秘密被发觉了,可是看他一脸平静,应该没事吧?她稳住心情,做了个深呼吸才说:「他啊……是个很聪明、很优秀的人,不过他一点也不高傲,对每个人都很有礼貌,他在公司和家里都是责任最重的人,在各方面都能让大家信赖……只是我觉得他有点孤单,笑的时候也太少了,我希望他能真正的快乐。」

    赵毅然原本只是随口问问,当然也有一点好奇的成分,却没想到自己会被她一番话打动,酸酸甜甜的说不上是哪种滋味,如此温柔的言语连他爸妈都没说过,怎会出自一个小他十岁、像妹妹一样的女孩?难道是他想得太主观,自以为了解她却不曾真正认识她?

    「你为什么会喜欢她?」

    「不知道耶,已经喜欢太久了,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了,反正就是这样。」

    「你有没有想过要告诉他?」

    「我……现在的我还配不上他,等我成熟一点再说吧。」

    赵毅然暗自叹口气,要说她傻吧,她也不是真的笨,最恰当的形容应该是痴心,就这样痴痴的喜欢、痴痴的付出、痴痴的等待,他活了二十八年不曾有这么深的感情,居然有点羡慕她能如此爱一个人,而被她所爱的他是否更值得羡慕?

    心情复杂的他没再出声,静静享受那双小手的按揉,最后他舒服得睡着了,其实是半睡半醒,想看她会不会对他做什么?既然她喜欢他、心疼他,总会有忍不住的时候吧?

    结果,刘美珠只是替他盖上被子,留了张纸条,关上灯就离开。

    房门一被关上他就翻身坐起,打开床头灯拿起纸条一看,上面用端正的字迹写着。「赵大哥你好好休息,晚餐要记得吃,我七点会打电话帮你叫餐,明天见。」

    看完后他居然有点失望,明知她处处为他设想,也不会乘机吃他豆腐,是个好女孩也是个好助理,他有什么好抱怨的?有什么好失望的?真是莫名其妙!

    赵毅然暗骂自己一错再错,而且错到不能再错,原本他打算让刘美珠多认识几个男人,帮她找到年纪相当、条件适合的对象,可是员工旅游都第三天了,他们俩却成了最佳旅伴,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风景,旁人似乎也颇有默契,非常识相的远离他们。

    这天,在一家海产餐厅吃过年饭后,刘美珠提议道:「赵大哥,你要不要买点礼物回去?」

    「买给谁?」他致缺缺的问,再次陷入自暴自弃的情绪,因为推销美珠计划失败,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总了夫人又折兵。

    「买给赵伯伯、赵伯母啊,你出来玩没带他们,应该买礼物给他们。」

    「嗯……也好。」逢年过节他会对爸妈表示一番,不过都是特助帮忙选购的礼品,至于出差或旅游要买东西回去,他想都没想过这种事。

    两人在垦丁大街上东挑西选,赵毅然没有任何意见,一切都由刘美珠作主,替两家人买了凉鞋、恤、首饰、摄影作品等,大包小袋的收获丰富。

    她一边购物还一边发表心得。「贝壳、珊瑚、星砂都不能买,要留给海洋,我们家里什么吃的都有,也不用再买了,我买这些礼物都是有特色的,看了就会让人想到垦丁,你说好不好?」

    「好,非常好。」他听了为之汗颜,因为他不曾想到那么多。「有时候我觉得你不太像十八岁的女孩,你的想法很细腻也很周到。」

    「呵呵,我早熟嘛!」她半开玩笑的说,又转头去看别家礼品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暗自打量她今天的俏丽打扮,虽然已经进入十月,南台湾仍是高温不退,路人个个穿着清凉,刘美珠穿了一袭薄纱碎花长裙,半透时的勉强算遮住双腿,上身却是一件紧身小背心,露出肩膀、双臂和一抹低胸,她身材娇小但发育成熟,一路走来胸波椅,晃得他几乎不敢多看。

    以往美珠在他眼中就是个小妹妹,但是当他发现她的心意,渐渐的意会她也是个女人,不算美艳却非常耐看,年纪还小却非常懂事,更重要的是两人相处时很舒服,如果没有那些条件差异……够了,他在胡思乱想什么?难道真要老牛吃嫩草?

    一路瞎拼到傍晚时分,他们把战利品提回饭店,放在赵毅然的总统套房,懒得出门就叫了客房服务,把两人的晚餐送上来,光吃饭好像有点无聊,干脆放部电影来看看。

    两人一左一右占据了沙发,中间躺着一个抱枕,桌上摆着中西式美食,宽大屏幕开始播放「交响情人梦」,这是赵毅然选的片子。

    刘美珠对古典乐所知不多,不过这部电影情节曲折、音乐动听,又有逗趣的爱情故事,让她看得非常专注,甚至忘了赵毅然还在身旁,整个投入剧情中。

    影片结束后,赵毅然拿遥控器关了电源,转头问她。「好看吗?」

    「好看!我以前都不知道古典乐这么好听,还有男主角当指挥家好神气!可惜我一样乐器都不会,现在也没时间去学,要像女主角那么会弹钢琴真不简单。」她还沉醉其中,眼神流露憧憬。

    他很高兴听到她这么说,仿佛肯定了自己的一部分过往。「没关系,以后我带你去听音乐会,不过你才刚入门,应该从歌舞剧开始看,有音乐也有故事比较吸引人。」

    「真的吗?可以带我一起去看?」她不知他对音乐如此热中,这男人真是把自己藏得很深,但更让她诧异的是,他这么轻松的说要带她去欣赏音乐会,该不会是哄她的吧?

    「当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他露出比平常深刻的笑意,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怎么会笑得这么温暖?忽然间她心跳得好急,深怕他看出她的痴人心意,干脆拿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假装带着困意说:「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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