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碎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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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房的人一散，罗家不光人口少了许多，而且没有了小孩子凑趣，亦少了许多姬妾争宠的八卦事，国公府顿时冷清了下来。</p>

    如今每日晨昏定省的时候，只剩下小汤氏、五夫人和玉仪三个人，----虽然有个齐哥儿算是孙子辈，可是谁会把他抱出来？有也是跟隐形的差不多。</p>

    这倒还是小事，况且小汤氏也不在乎这些。</p>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四夫人不在了，弘大奶奶走了，罗家急需一个主持中馈的主母，不然一家子大小迟早乱了套。</p>

    四房临走的时候，弘大奶奶将早就整理好的账册等物，悉数交给了小汤氏，并且还大致说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p>

    不知道是因为本人正派大气，还是怕留下什么问题，回头惹得府里的人不快，以后再给自己一家人找麻烦，总之没有一丝隐蔽的地方。</p>

    小汤氏从前在家的时候，嫡母很是厉害，虽然不至于当面打骂虐待，但也不会专门给机会，从小培养什么持家之道。</p>

    因此只是临时管了几天，便觉得累得慌。</p>

    ----最主要的是，这个家不论自己再怎么用心管，又没有亲生儿子分家产，那些东西都不会是自己的。</p>

    与其为了捞那么几个银子，平白得罪了未来的鲁国公和鲁国夫人，还不如早点把权力交出来，省心省力不说，还能博一个好听点的名声。</p>

    当然了，还得象征性的把五夫人叫过来，大家坐一块儿商量一下。</p>

    小汤氏说着闲话，慢慢把话题扯到了这上头，“我是个享清福享惯了的，连着这几日下来，便觉得身上担了千斤担子，实在有些忙不过来。”看向两位儿媳，“因此叫了你们过来，看看谁来替我接这个担子？”</p>

    五夫人是何等聪明剔透的人？自己一个孀居的寡妇，哪有做当家主母的道理？心下明白婆婆不过是走过场，照顾自己的面子罢了。</p>

    因而微微一笑，说道：“如今晟哥儿年纪大了，我寻思着今年就把婚事定下来，往后就等着抱孙子，那还有闲功夫管别的事？主持中馈的事正该让弟妹来，年轻人多磨练磨练，将来也好把这个家给撑起来。”</p>

    小汤氏见她表了态，笑道：“我也觉得是这个理儿。”</p>

    当初玉仪养在顾家的时候，豫康公主自然是精心栽培过外孙女的，女红什么的倒是其次，持家之道传授了不少。</p>

    毕竟在豫康公主看来，外孙女肯定要嫁到官宦人家，虽然不一定是做长媳，但是有些东西得提前学，即便将来不管大家，也还有小家要管不是？所以对于玉仪来说，接下这份差事并不算为难。</p>

    况且自己是未来的鲁国夫人，于情于理，主持中馈这件事都得落在自己头上，扭扭捏捏反而显得虚伪，故而笑道：“我年纪小没经过事，只怕做的不好，少不得先跟着娘和嫂子学一学，免得闹出笑话来。”</p>

    “你素日就是一个伶俐的，哪里会闹出笑话？”小汤氏笑着说了几句，反正大事算是定了下来，又扯了些闲话来说，聊以打发时间罢了。</p>

    这样一来，玉仪最近几天都没有空闲出门，因此便让人去顾家和唐家说了，说是等闲了再过去，反正也不急于一时。</p>

    上午小汤氏说了，让自己午睡后过去对账册、收管东西。</p>

    哪知道午觉睡过了头，玉仪起来时有些晚了，忍不住朝彩鹃等人埋怨道：“你们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再睡下去天都快黑了。”</p>

    段嬷嬷过来道：“是我让她们不叫的。”声音略低，“夫人最近都挺爱睡的，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瞧瞧？”</p>

    啥？！难道以为自己害喜贪睡不成？</p>

    “嬷嬷你忘了。”玉仪有点囧然，“前些天，我的小日子才来过呢。”</p>

    “这……”段嬷嬷有些失望，“看我……，老了老了就糊涂了。”叹了口气，“只是夫人也该用用心，从前日子不安生也罢了，如今……，夫人还得养下儿子才行啊。”</p>

    玉仪心里明白，若是未来的鲁国夫人生不出生子，不用想，就知道会有大批排着队的姑娘，哭着喊着要给罗熙年生儿子。</p>

    妾虽然名声不好听，但若是儿子能做鲁国公的话，一切还不都是浮云。</p>

    现在罗熙年身边一个妾也没有，即便自己赶在三、两年生了孩子，一样会有各种各样等着上门的妾，若不是男丁何以傍身？</p>

    至于罗熙年再也不纳妾？玉仪对此不抱太大希望，毕竟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就算他变成情圣了，鲁国公也不会答应的。</p>

    大户人家，当然还是讲究多子多孙有福气。</p>

    ----这可真是一件烦心的事。</p>

    这么一磨蹭，到了小汤氏那里便有些迟了。</p>

    玉仪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不知道怎么睡过了头，让娘久等了。”</p>

    “不急。”小汤氏大方笑道：“反正我也是整日价的闲着，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没有什么区别。”说着，让人抬了厚厚的两大箱子账册来。</p>

    玉仪有点吃惊，“这么多？”</p>

    “可不是。”小汤氏笑道：“当初世弘媳妇交给我的时候，也只是说了一个总数，和账房的现银对上了，然后再点了各种契书，详细的还没来得及弄呢。”又道：“这不是一下子对得完的，你先让人搬回去，花几天时间慢慢的看，有什么再来问我。”</p>

    玉仪点点头，让人把封了条的两大箱子抬走。</p>

    小汤氏又取出一个黑漆匣子，推给她道：“这是府里的房契、田契，还有下人们的卖身契，这种东西不占地方，所有的都放在里头了。”</p>

    玉仪见她一副完全撒手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只让段嬷嬷上来取了收好，----反正眼下不急着对账，便拣了话道：“爹的身体最近怎么样？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瞧瞧，开几幅药调理调理也好。”</p>

    小汤氏的笑容有些暗淡，说道：“也没什么病痛，只不过年纪大了罢了。”</p>

    底下的话她没说，----七老八十年纪的老骨头了，被几个儿子三天两头的折腾，又在生前分了家，那个做父亲的会不伤心？</p>

    只怕原本还能活五年，现下也少了三年了。</p>

    小汤氏的忧色一闪而过，继而恢复平常，反倒拿玉仪开起了玩笑，“倒是你们小两口的，什么时候添一个孩子？国公爷要是能亲手抱上嫡亲的孙子，什么病也没有了。”</p>

    玉仪略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笑道：“我正在调理身体，怕是一下子没那么快。”</p>

    “你身子怎么了？”小汤氏有些惊吓，以为玉仪出了什么毛病，----她还等着做享清福的太夫人，嫡孙当然是要抱的，不然家里一乱，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p>

    玉仪见她想岔了，忙解释道：“没什么，就是想把自己先吃胖一点。”又道：“我也不懂，只是想着自个儿身体好一些，将来孩子也壮实，所以最近忙着吃东西呢。”</p>

    小汤氏“哧”得一笑，“你呀，想的都是些什么？”继而点了点头，“不过养胖一点也好，看你身子单薄的，回头有了喜，月份一大，只怕都累得走不动道儿。”</p>

    ----心下却是黯然，自己连生孩子的机会都没有。</p>

    玉仪见她眼神一暗，心下略猜到了几分，便不再提起这个话题，转而拣了她喜欢听的来说。两个人彼此有心附和交好，你一言我一语，因而气氛十分融洽，说了半晌才打住。</p>

    小汤氏笑道：“许久没说得这么痛快了。”轻声咳了咳，露出一点征询的意思，“另外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p>

    玉仪凭着直觉，觉得这多半不是一件小事。</p>

    小汤氏并没有废话啰嗦，直接道：“我想把齐哥儿抱过来放在身边，亲自照看他的起居饮食。”顿了顿，“你看可好？”语气里居然有些急迫，眼神亦是期待。</p>

    ----玉仪顿时怔住了。</p>

    小汤氏想养育齐哥儿？</p>

    玉仪想了想，觉得这个道理也不难理解。</p>

    小汤氏这辈子是没有儿子养了，那么养一个孙子也不错，毕竟孩子是谁养的，长大了就跟谁亲近。</p>

    只要小汤氏全心全意对他好，又是自幼亲手教导的，长大了不会不感恩，等她将来老了，也算是有了一个贴心的依靠。</p>

    不管怎么说，齐哥儿可都是罗家的血脉。</p>

    小汤氏见玉仪沉默，又道：“你还年轻不说，平日又要主持中馈，回头还要照顾自个儿的孩子，哪里顾得来这么多？把齐哥儿放在我这里，也算是替你分一点担子。”</p>

    玉仪心里笑了笑，这话委实好听。</p>

    大概在小汤氏看来，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p>

    一来让她后半生有了乐趣和依仗，二来也给儿媳解决了麻烦，至少庶长子不在面前晃悠了，眼不见心不烦，----似乎自己没有道理不答应。</p>

    可是……</p>

    罗熙年对小汤氏十分厌恶，即便谈不上恨，但齐哥儿是五爷的儿子，肯定不会愿意交给她来养，----尽管小汤氏没有什么恶意，也不可能有。</p>

    玉仪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件事，六爷怕是不会愿意的。”</p>

    小汤氏心下一喜，那就是说她已经答应了？本来嘛，这种甩掉烫手山芋的事，谁会不答应呢？因而笑道：“这一点我早想过了。”</p>

    玉仪抬眸看了看她，没有言语。</p>

    小汤氏又道：“我就是提前跟你打声招呼。”笑了笑，意有所指道：“这事儿还是国公爷开口的好，小六也不会反对，总之我会想法子的，你就不用管了。”</p>

    玉仪不知道她能想什么法子，不想管也管不了。</p>

    如果齐哥儿能给送去小汤氏那里，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也没什么，反正有奶娘等人看着，又不要自己亲手抚育。</p>

    就算是占了一个庶长子的名分，庶出终究是庶出，不能跟嫡出的相提并论。</p>

    反正自己不会克扣他的吃穿，不会动则使坏心眼儿，等他将来长大了，谋上一门合适的媳妇，分点家产便算完事了。</p>

    以罗熙年的性子，也不至于把哥哥的庶子当个宝，自己的嫡出子女当根草，----说白了，齐哥儿只是一个丫头生的庶子，上不得大台面。</p>

    如果换做罗世晟那样的嫡子，可就麻烦大了。</p>

    晚午饭的时候，罗熙年看着满头苦干的妻子，不由笑道：“你最近是怎么了？胃口变得这么好？都快赶上我了。”</p>

    玉仪低着头扒饭，闷声道：“准备吃成一个胖子。”</p>

    “就你这幅小鸡似的身板，还能吃成胖子？”罗熙年打量了一番，点点头，“不过说实话，还是胖一点的更好。”</p>

    玉仪抬头看他，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胖一点的手感更好。”不由瞪了他一眼，自己又去盛了一碗汤，也不管淑女形象，“咕咚咕咚”喝下了下去，摸了摸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了，这才作罢。</p>

    晚饭后消了食，罗熙年正准备脱衣服上床，冷不防玉仪走了过来，十分粗鲁的使劲扒拉自己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剥得很是利落。然后也不说话，把他推到床边坐下，眼睛冒火的看着自己，一副要放到嘴里咬碎的神情。</p>

    罗熙年又好奇又好笑，问道：“你这是做什么？”</p>

    “强暴你！”玉仪彪悍的回了三个字，底下又道：“然后生个大胖儿子！”</p>

    “咳……”罗熙年差点被口水呛到，继而笑得打跌，“你……，要强……”捂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起来时眼泪都快出来了，“哎哟，我肚子疼……”</p>

    “有什么好笑的？！”</p>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罗熙年坐直了身体，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来吧，我保证一声儿都不吭。”说完，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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