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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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熙年原本是出来躲一躲，透透气，结果愣是拖了小半年回不去。</p>

    这还没什么，最叫他头疼的是当地的动荡局势，流民暴乱时有发生，今儿把这边的扑灭了，明儿那边又闹了起来。</p>

    烦不胜烦不说，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p>

    再者说了，镇压吃不起饭的老百姓算什么本事？心里无限的憋屈冒火，可是皇帝不发话让自己回去，又不能随便离开，真不知道这种局面何时才能停止。</p>

    甚至也想过了，这一趟差事功劳肯定是没有的，罪过一定少不了。</p>

    先是粮食出了问题，回去事情一曝光，国舅爷那边自然不会乖乖认了，自己就是一个现成的替罪羊。</p>

    即便主要责任不在自己，顺道把人拉下水搅混了也是好的。</p>

    接着又是流民暴乱，并且镇压了一个多月，官兵们又缺衣少食的，早疲惫了，不知道哪天就要闹出大乱子！</p>

    这件事是自己在负责，那么流民暴乱屡禁不止，主要责任自然是自己身上，想推都没法子推，……万一官兵们再闹出哗变，只怕国公府也会受到牵连。</p>

    奇怪的是，父亲怎么一直没有回信送来？</p>

    难道京城里出了什么事？</p>

    罗熙年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叫来了倚松，正打算让他带着人回京城一趟，好歹报个准信儿回来。</p>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扫药就跟着跑了进来，急道：“老爷，听说鄠县那边又有人闹起来了，赵大人让人来请老爷过去呢。”</p>

    “又闹？！”罗熙年快要被折磨疯了，----根本一刻都不想在呆下去，只想回到玉仪的身边，守着她和明珠，还有肚子里的小家伙。</p>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妾室问题闹的。</p>

    自己真的有那么需要侍妾吗？这几个月在外头，没有女人不也过了。</p>

    虽说有着事情忙乱的原因，可是自己心里头惦记的还是小辣椒，只想和她腻歪在一块儿，而不是赶着去收几个女人，发泄一下男人的欲望。</p>

    再着说了，嗯……，小辣椒本身十分有趣。</p>

    罗熙年越想越盼着回去，越想越牵挂玉仪，跟从前两个人蜜里调油的日子相比，现在过得实在是太苦了。</p>

    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要自己能够平平安安回去，不被国舅爷的事牵连上，以后就守着小辣椒和两个小家伙，再也不想别的事儿了。</p>

    ----人在低谷的时候，对生活的要求也总会低一些。</p>

    罗熙年正在浮想联翩之际，府丞大人亲自赶了过来，欢喜道：“罗大人，刚刚有粮车进了城，被百姓们围住了，咱们赶快过去瞧一瞧吧。”</p>

    “粮车？”罗熙年哼了一声，不可置信道：“还有粮车敢来这种地方？这不是肥肉掉进了狼窝里吗？”</p>

    “听说是京城百姓义捐出来的粮食，有官兵押送呢。”府丞大人喜得直搓手，“只要有了粮食吃，谁还有精神头儿造反？咱们这些人也就轻省了。”</p>

    “还有这种好事儿？”罗熙年心下纳罕，脚下没再耽误，赶紧整了整衣服带着人出去，一到城门口就看见一个熟人----容珮！</p>

    百姓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好不容易才带着官兵开路挤了过去。</p>

    “啧啧……”容珮正站在一辆马车上面，俯身摇了摇头，夸张道：“这才几个月功夫，人都瘦了一圈啊。”</p>

    “废话什么？”罗熙年往后面打量了一眼，一辆一辆的马车上，对着大包大包鼓鼓的麻袋，居然一眼望不到头，“怎么回事？”</p>

    “好事，咱们等会细说。”容珮站在车上吆喝了几嗓子，“安静！安静！”顺手扯了粮车上的“义”字旗，高声道：“保证每家每户都能分到粮食，按人头来算，大家都去粮仓门口排队，一个一个的来！不许乱，违者先打二十大板！”</p>

    “行了，行了。”罗熙年吩咐府丞带人维持秩序，把他拽了下来，“你先跟我回府衙把话说清楚，我这会儿还糊涂着呢。”</p>

    容珮是个急性子，哪里会真的耐得住慢慢细说？在路上的功夫，就把玉仪进宫捐嫁妆，然后得了皇帝赏的“义”字，后来又是如何募捐、如何分派，舌灿莲花般的飞快说完了。</p>

    罗熙年反倒怔住了，“你没骗我？”</p>

    “骗你做什么？”容珮大大咧咧进了府衙，找了椅子一屁股坐上去，自己胡乱揉着后背，抱怨道：“你家的刺玫瑰非要我来一趟，说是别人来不放心，要不然呐……，我才懒得过来看你呢。”</p>

    “可是……，她还大着肚子。”罗熙年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遇上这等烂摊子，小辣椒不知道担了多少心，操了多少神，自己反倒要一个女人去奔波。</p>

    容珮叹气道：“有什么法子，你们家老爷子病了……”</p>

    “老爷子病了？！”罗熙年顿时坐不住了，----难怪这么久都没有信，难怪小辣椒会挺着肚子四处奔波，原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p>

    “你别急啊。”容珮劝了他一句，“老爷子身体应该没事，就是有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点迷迷糊糊的。”</p>

    这还算没事？！家里只怕乱成一锅粥了吧。</p>

    罗熙年额角青筋直跳，手上紧紧握拳。</p>

    “你急也一时飞不回去。”容珮叹了口气，又道：“赶紧的，咱们把义捐粮食的事办完了，你也就可以回去交差了。”清了清嗓子，“咳……，再说你媳妇厉害的很，你这一回去，保证啥事儿都没有。”</p>

    罗熙年觉得心疼，小辣椒不知道累成什么样子了。</p>

    容珮还咕哝了一句，“唉，这泼辣的也有泼辣的好处。”</p>

    眼下的玉仪，还真的有一点小小的麻烦。</p>

    因为唐氏一脸焦急的找了过来，语声悲痛的诉说了一个坏消息。</p>

    有关孔老太太如何忧心、如何想念自己的二儿子，以至邪风入体身体渐虚，最后竟然一病不起，已然出现弥留之际的迹象。</p>

    唐氏一面抹了泪，一面红着眼圈儿问道：“家里来信催得急，你爹已经告了假准备要回去，这往后……，可有好几年见不着姑奶奶了。”</p>

    这话说得不伦不类，----难道看望婆婆还比不上见女儿？更何况，自己又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p>

    玉仪心下了然，这是唐氏不愿意回到四川去。</p>

    一来没有公婆的日子多轻松啊，孔家后宅唯我独尊；二来婆婆病得厉害，十之八九怕是养不好了，那么丈夫就得丁忧三年守孝，谁知道三年后是个什么光景？虽说有国公府罩着做官，但是到底不比呆在官位上强。</p>

    可这种事，玉仪不方便插手也绝对不会插手。</p>

    第一，自己巴不得孔家的人回四川；第二，哪有做孙女的，拦着父亲不会看望祖母的？第三，假如孔老太太真出了事，丁忧三年是孝道是规矩，做官的没有几个避得开这个坎儿。</p>

    那种所谓“夺情”的，至少也得做个宰相阁老什么的。</p>

    便宜爹那种芝麻绿豆官儿，难道还要皇帝下旨“夺情”？不是徒惹人笑吗？况且便宜爹虽然没有良心，但未必就是个不孝子吧。</p>

    唐氏心里一腔苦水无处诉，眼见玉仪无动于衷，心下更是沉了沉，但也知道不回去守孝不可能。今儿过来，主要想说的还是另外一件事，“万一老太太……，唉，我只怕耽误了娇姐儿。”</p>

    玉娇是未出嫁的孙女，如果孔老太太没了，按道理得为祖父母守孝一年，那么这一年自然不能婚嫁。</p>

    不然违背了“孝道”二字，是要被人耻笑的。</p>

    ----可是玉娇还不到十三岁，等一、两年完全等得起，再说这又关自己什么事？自己不去对她落井下石，也没闲工夫去热血操心。</p>

    唐氏见她一直不说话，只是微笑，心里不免有些打鼓，声音略细，“我是想着，虽说娇姐儿年纪小不差这一年，可是单家大爷年纪不小了，这婚事……”</p>

    一副巴不得快点把玉娇嫁出去，千万不要黄了这门亲事的样子。</p>

    “那太太的意思是？”玉仪微微一笑，反正自己是不会发表看法和意见的，即便是从道理上来说，也没有姑奶奶去管娘家人的事儿。</p>

    唐氏无法了，只得继续道：“玉娇现下成亲小了点儿，我想着……，不如先提前日子过了门，等到明年了再圆房。”顿了顿，“也不知道单家的人怎么想……，况且娇姐儿是姑娘家，咱们主动要求提前日子，未免有些掉了身价。”</p>

    玉仪微微沉吟，转了好几个圈儿才算明白过来。</p>

    唐氏这是不想自己去提，一来掉了孔家的面子，二来估计担心孔仲庭不愿意，所以大有借国公府的威仪一用，好压得单家主动把吉日提前。</p>

    玉仪有点哭笑不得，有点烦躁。</p>

    唐氏是太拿自己当一回事呢？还是真觉得是自己的母亲？仰或是，觉得自己跟玉娇不共戴天，必定是跟她站在同一立场的？</p>

    “是有一点。”玉仪不紧不慢说道。</p>

    心里却决定了一件事，这次孔家的人回去正好，不管孔老太太养不养得好，都不会让他们再上京城来了。</p>

    唐氏有些讪讪的，今天的气氛一直不大融洽，心知这事儿是不成了，未免冷场赶紧找了别的话来说。</p>

    玉仪含笑听着，等她停顿下来才道：“太太这次回去，用钱的地方多得很，手上没点东西可不行。”侧首看向段嬷嬷，“取一千六百两银票出来。”</p>

    唐氏有些意外，“这……”</p>

    “这原是太太放在我这儿的。”玉仪笑了笑，“眼下既然有了用处，就先拿回去以备不时之需，万一用不着，等回来再给我也一样。”</p>

    孔家人住的房子，一直都没有凑齐银子付完全款。</p>

    玉仪现在把这一千六百两还给他们，反正房契还在自己手里，可不想因为这一笔银子，弄得孔家人在四川呆不住，千思万想的惦记着要回京城。</p>

    唐氏还不知道她的心思，手头正缺没银子使，万分感激的接了银票，又围着玉仪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见她略显疲态方才告辞。</p>

    玉仪唤了桂枝送人出去，自己借着身孕没有动身。</p>

    这边唐氏出了国公府大门，上了马车，顿时沉下脸来，对唐妈妈抱怨道：“你看你看，我说这法子不行吧？！姑奶奶怎么会插手娇姐儿的事？”</p>

    唐妈妈一脸讪讪，奇怪道：“可是……，我分明听得真切，五小姐的确和三姑奶奶过不来，前头那位还算计过她呢。”</p>

    “那又如何？”唐氏心里憋了火，语气也不好，“人家马上就要做鲁国夫人了，就连皇上那儿也说得上话，还管从前做什么？那阮氏现在跟人提鞋都不配！”</p>

    唐妈妈看着主母手里的小荷包，想着那一千六百两银票，心里生出一个念头，莫非那位姑奶奶连整个孔家都恨上了？给了银子，是不是就算断干净了情分，只怕……，将来也不会让孔家进京了吧？</p>

    可是这会儿主母正在气头上，哪里还敢多嘴？</p>

    况且若是人家存了这心思，便是知道了也是无法，因此虽然揣摩不定，但最终在心里摇了摇头，抿嘴保持沉默。</p>

    这次义捐一共凑出六十二万两银子，不停地买米买粮，分成好几批往南边送去，再加上还有善后工作等等。</p>

    罗熙年一直挨到腊月初八下午，才赶回京城。</p>

    到了京城还不能先回家，得先去皇宫一趟，跟皇帝禀报南边诸事详细，这一番叙话折腾下来，弄到天色擦黑才脱了身。</p>

    玉仪早就伸长了脖子，----再见不着人，只怕都要变成长颈鹿了。</p>

    段嬷嬷劝道：“夫人就坐着吧。”一看那圆滚滚的肚子，近八个月的肚子，在整个人的比例中占了很大一块，叹了口气，“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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