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 1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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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便到了立夏,窗外天空中浓云密布，才过酉时天色便暗了下来，院子里灰蒙蒙的一片,风卷着树叶呼啸而过,吹得窗纸哗哗作响,瞧着似乎要下一场大雨了。</p>

    刘嬷嬷忙关上了门窗，刚点了盏烛火，一回头却发现,刚刚还在熟睡中的楚妧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p>

    她忙倒了杯热茶给楚妧递过去,问道：“可是风声吵到世子妃了？世子妃可要喝口水？”</p>

    楚妧还有些迷糊,正想着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呢，便听一声闷雷从空中响起，惊的楚妧一哆嗦,头脑顿时清醒了起来，从刘嬷嬷手中接过茶水,问道：“是要下雨了吗？”</p>

    刘嬷嬷道：“是要下雨了，世子妃想吃些什么，老奴让阿庆他们早些去做。”</p>

    楚妧摇了摇头,道：“不急我还不饿。”</p>

    她揉了揉眼睛，在屋里瞧了一圈,发现自己睡前抱进来的小兔子不见了,忙问道：“兔子可去院里了？”</p>

    刘嬷嬷道：“先前还在屋里呢，老奴这就去找找。”</p>

    楚妧应了一声，起身将脸洗了,撇眼瞧见窗外已经下起了大雨，正思索着刘嬷嬷刚才出去有没有带伞时，就见刘嬷嬷抱着兔子从门外走进来了。</p>

    她的衣服被雨水淋湿了些许，怀中的小兔子也缩成了一团，楚妧微微皱眉，忙拿了个干毛巾给刘嬷嬷递了过去，道：“嬷嬷怎也不记得拿伞？快去换身衣服吧，当心着凉。”</p>

    刘嬷嬷将兔子递到楚妧怀里，擦了把脸，道：“不打紧的，这小兔子倒是机灵，见要下雨，就躲到世子书房的屋檐下了，倒是没被淋到多少。”</p>

    楚妧听刘嬷嬷提起祁湛，这才想起今天祁湛一早就进宫了，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忙问道：“世子出去时可带伞了”</p>

    刘嬷嬷笑着道：“世子早就回来了，见你还睡着，就没叫醒你，这会儿还在书房呢。”</p>

    楚妧一愣，问道：“他从回来后就一直呆在书房里？”</p>

    刘嬷嬷道：“是啊，从回来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时辰了。”</p>

    楚妧不由得皱起了眉。</p>

    这半个月里，祁湛陆续收到了许多从前线传回的家书。</p>

    那些书信大都是祁灏寄回来的，也有几封是怀王寄回来的。楚妧虽然不知书信的内容，可看着祁湛愈发凝重的面色，她也能猜到，战况大抵是不太好的。</p>

    虽说祁湛与怀王父子关系不合，可说到底他还是怀王府中的世子，怀王若是战败，他也会因此受到牵连，怀王府一蹶不振也是祁湛不愿意看到的。</p>

    想到这里，楚妧不禁有些担心了。</p>

    她问：“屋里可有伞？我想去世子那瞧瞧。”</p>

    刘嬷嬷在屋内找了一会儿，才道：“伞都在隔壁偏房里，世子妃稍等一会儿，老奴这就去拿。”</p>

    楚妧看着刘嬷嬷沾染着雨水的银发，忙拉住了她，道：“嬷嬷别去了，还是先帮我沏壶茶吧。”</p>

    刘嬷嬷转身去沏茶，楚妧回房间里找出了祁湛的风氅披在身上，又将自己的帷帽戴在头上，捂的严严实实后，才推开了房门。</p>

    雨丝瞬间就从门缝里灌了进来，楚妧不禁往后缩了缩，将自己脸上的帷帽遮好，才抬步跨过了门槛。</p>

    刘嬷嬷看着楚妧被风吹得鼓起的风氅，不放心的喊道：“雨天路滑，世子妃走慢些。”</p>

    “好，我知道啦。”</p>

    雨下的很大，水珠不断地从楚妧的帽檐儿滴下，不一会儿就染湿了她的肩膀，雨水顺着风氅渗进来，不禁让人觉得凉丝丝的。</p>

    楚妧一手扯着风氅，一手抱着茶壶，将脚步又加快了许多，等到了书房门前时，她身上的风氅已经湿了大半，就连脚上的鞋也辨不出本来的颜色了。</p>

    她匆匆擦了一把脸，才缓缓推开了房门。</p>

    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寒气，祁湛的书房竟比风雨交加的院落还要冷了许多。</p>

    楚妧不禁打了个哆嗦，一抬头，就发现坐在书桌旁的祁湛正冷冷看着自己，他将楚妧从上到下的瞧了一遍，漆黑的眼眸中，已蕴含了几分怒意。</p>

    楚妧忙道：“只是风氅湿了而已，我身上没多少水的。”</p>

    他将目光停留在了楚妧的绣鞋上，道：“过来。”</p>

    那声音冷的像是要将楚妧身上的雨水冻住似的，楚妧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龟爬似的走到祁湛身旁。</p>

    她将手里的水壶递到祁湛面前，用软糯的嗓音道：“我听刘嬷嬷说你回来了，就想过来看看你，可没想到走到半路就下起了雨……”</p>

    她声音越说越小，就连目光也飘向了别处，到了最后，连看都不敢看祁湛了，显然心虚到了极点。</p>

    祁湛冷哼一声，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茶壶，将她头上的帷帽摘下来丢到了一旁，看着她白生生的小脸，道：“还会未卜先知了？”</p>

    这显然是在指她头上的帷帽和披着的风氅。</p>

    祁湛竟一点儿面子都没留给她，当场就把她的谎言戳破了。</p>

    楚妧的脸红了红，不死心的小声解释了一句：“这不……看外面的天是阴的吗，我穿着这些以防外一……”</p>

    “还狡辩？”</p>

    楚妧当即便不说话了，只是眼巴巴的瞧着祁湛，模样颇有几分委屈。</p>

    祁湛心里虽是生气，却也不忍过多苛责她，伸手将她的风氅解下，一把将楚妧拉到了怀里，微低下头，去脱她脚上的鞋。</p>

    她红色的绣鞋已经完全湿透，鞋面上还沾染了不少路边小径上的泥，都快瞧不清上面绣鞋的海棠花了。</p>

    祁湛将她的鞋袜一并脱下，掌心触碰到她冰凉的小脚，紧锁的眉不禁又深了几分。</p>

    楚妧的脚趾动了动，小声说了一句：“就是鞋湿了而已，脚不冷的。”</p>

    这次祁湛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手帕将她脚上的雨水擦干，又用掌心裹着暖了一会儿，待她的脚渐渐回温后，才伸手去解楚妧的衣扣。</p>

    “把衣服脱了。”</p>

    楚妧一怔，忙抓住了他的手，道：“干、干嘛脱衣服？”</p>

    祁湛的手指在她肩膀上轻轻弹了一下，道：“你肩膀湿了。”</p>

    楚妧先前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脚上，倒没怎么注意自己的肩膀，听祁湛这么一说，才觉得肩膀也有些凉了，刚松开手打算去解衣扣，却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将手一缩，问道：“你这里有我的衣服吗？”</p>

    祁湛道：“没有。”</p>

    “那……那我脱了衣服穿什么呀？”</p>

    祁湛搭在她衣扣上的指尖一顿，似乎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p>

    他微微皱眉，过了半晌，才轻声道：“先穿我的罢。”</p>

    说着，他就将楚妧放到了椅子上，起身去脱自己的外衣，一转眼，发现楚妧正愣愣的瞧着他，皱眉道：“还不快脱？”</p>

    “噢……”</p>

    两个人一起脱衣服，楚妧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就像是……就像是要做些什么似的。</p>

    楚妧动作不由得慢了许多，直到祁湛将外衣脱完了，她才刚刚把衣扣解开而已。</p>

    祁湛并没有多少耐心，见楚妧迟迟没有动，他忽地伸出了手去，扯她肩膀上的衣服。</p>

    楚妧恰巧一缩，祁湛的手就搭在了她脖颈间的肚兜带子，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肚兜并未系的很紧，祁湛的手稍一拉扯，那带子瞬间就松散开来，雪白的肌肤顿时露出了大片，两人均是一愣。</p>

    倒是楚妧先反应了过来，抬头见祁湛怔怔的凝视着自己，小脸一红，忙伸手将胸口捂住，嗔道：“不许看！”</p>

    祁湛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可只是一瞬，他的眸色又深了起来，像是故意似的，他忽地伸出手去，在楚妧鲜红的唇瓣上点了一下，嗓音轻如呵气：“快脱。”</p>

    极为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楚妧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那熟悉的语声中透着点点威胁意味，楚妧再顾不得其它，动作飞快地将衣服脱了下去。</p>

    那火红色的肚兜映着她圆润的肩膀，倒显得她肌肤如水般清透的好看。</p>

    祁湛的眸色又深了几分。</p>

    楚妧察觉到他目光的变化，忙又往后缩了缩，整个后背都贴到了楠木椅背上，望着祁湛，小声道：“你……你快把衣服给我呀……”</p>

    祁湛沉默地将自己外衣递了过去。</p>

    他的身形比楚妧高大许多，那外衣对楚妧来说也格外的宽松，楚妧低着头整理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松垮垮的披在身上，稍微一动，肩膀处的衣服就耷拉了下去，像剥了壳的荔枝似的，瞧着竟比刚才还要动人。</p>

    若不是那微微隆起的小腹……</p>

    祁湛微闭上眼，心里竟有些后悔要这孩子了。</p>

    他缓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心里的小兽牢牢锁住，再睁开眼时，看见楚妧早已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了，活像只绿色的大粽子。</p>

    祁湛笑了笑，重新将楚妧抱在怀里，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热水给她，问道：“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p>

    楚妧身上的寒意被口中的热茶驱散了许多，她笑了笑，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一天没见你，有点儿想你了。”</p>

    那嗓音软糯糯的钻进祁湛的耳朵里，直叫他心都要化开。</p>

    他垂眸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过了半晌，才道：“那我若是，若是……”</p>

    他的语声稍顿，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开口，楚妧仰头看着他漆黑的眉眼，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p>

    她问：“可是今天进宫发生了什么事么？”</p>

    祁湛“嗯”了一声，可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宫里倒没什么事，只是前线战事不大乐观……”</p>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可楚妧还是隐隐猜到了他的意思。</p>

    她小声问：“皇上要你去前线？”</p>

    祁湛嗓音极轻的应了一声。</p>

    四周安静了下来，窗外的风呼啸而过，雨点儿拍打在窗户上，发出一串儿“噼里啪啦”的响声，桌案上摆放图纸被风掀起了一角，上面依稀可见几点被朱笔标出的痕。</p>

    楚妧知道，祁湛即使一直呆在府里，心里惦记的还是前线的事儿。</p>

    现在正是关键时候，祁湛是不愿让局势完全倒向祁泓那一边的。若不是自己怀孕，祁湛很可能早就动身去前线了。</p>

    可是去战场，总归是有危险的，怀王又总算计着，楚妧很害怕三年前的情况被复制。</p>

    她微垂着眉眼，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什么时候走？”</p>

    祁湛道：“明天一早。”</p>

    楚妧没想到这次竟这么急，她的眼神黯了黯，又问：“那你要去多久？”</p>

    “我也不知道。”祁湛轻声道：“可能几个月，也可能要半年。”</p>

    楚妧又低着头不说话了。</p>

    祁湛将她抱紧些，柔声道：“我尽量早些回来，嗯？”</p>

    说着，他还用鼻尖在她面颊上蹭了蹭，像是在哄她似的。</p>

    两人从成亲到现在，也只在楚妧被劫时分开了一个月而已，楚妧心里早就对祁湛有了深深的依赖性，如今忽然就要和祁湛分开，楚妧心里当真是十分的舍不得他。</p>

    她咬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心头的情绪压下，轻声道：“那……那你不许受伤，若是觉得情况不对，就骑着惊鸿快点儿跑掉，知道吗？”</p>

    祁湛忍不住笑了一下，柔声道道：“好。”</p>

    楚妧想了想，又道：“你每个月记得寄家书回来，我要知道你的消息。”</p>

    “嗯，我答应你。”</p>

    楚妧又零零碎碎的交代了一长串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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