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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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湛走进屋内时,嵬名云钦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珐琅彩耳坠。</p>

    那耳坠是五瓣花的形状,四周镶以金边，花蕊的地方缀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珍珠，恰到好处的融入那片景泰蓝的釉色之中，一如屋外天空中漂浮的云。</p>

    祁湛定定的看着嵬名云钦手里的坠子，瞳孔微微缩紧。</p>

    嵬名云钦也没料到祁湛竟会来的这么快，忙将身子正了正，不着痕迹的将那枚耳坠收入袖中。</p>

    也不知太久没见祁湛，还是祁湛这阴冷的眼神太过可怖,嵬名云钦竟不由自主的问了句：“王妃安好？”</p>

    话音一落,他就感觉到门外似乎起了一阵微风，丝丝缕缕的从那破旧的窗子灌了进来，一个劲的往他衣领里钻,连带着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p>

    他神色不自然的咳了一声，也不好多说别的,只能开门见山道：“汪淮在我这儿。”</p>

    祁湛“嗯”了一声,语声淡淡道：“我知道。”</p>

    意料之中的答案。</p>

    似乎对汪淮在自己手上并不感到意外,也全然不关心汪淮为何会在自己手上。</p>

    这倒让嵬名云钦有些没话接了。</p>

    其实他一开始对于祁湛会不会来，心里是很没底的。</p>

    他原以为祁湛放他离开大邺，是为了在战事上与他合作，从而形成双赢的局面，所以他这半年内一直等着祁湛主动联系他，可他却连祁湛的影子都没见着。</p>

    他被调遣到边境时不见他联系,怀王战死时不见他联系，身受重伤被祁泓牵制时，也依然不见他联系。</p>

    直到前几日，嵬名云钦才想明白，祁湛根本不需要与自己合作。</p>

    因为自己无论怎么选择，都只有这一条路走。</p>

    所以祁湛根本没必要找自己，因为早在自己被祁湛放走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在祁湛的掌控之中了。</p>

    这让嵬名云钦觉得很不舒服，可他也隐隐猜到了祁湛此次过来的目的。</p>

    祁湛早就知道汪淮在自己手里，所以祁湛此次愿意过来，正是打算将汪淮带走的。</p>

    弄清了这一点后，嵬名云钦心里也就有了底，反而不像开始那般着急了，转而说起别的事来。</p>

    “我想于五日之后撤兵，王爷觉得如何？”</p>

    祁湛淡淡道：“随你。”</p>

    嵬名云钦又问：“那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动手？”</p>

    祁湛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六皇子打算何时将汪淮送回？”</p>

    嵬名云钦抿了抿唇，握紧了袖口里的珐琅彩耳坠，将目光移向别处，神色十分不自然的说了句：“王爷如果能让我与王妃见一面……我可以即刻派人将汪淮送至王爷营中……”</p>

    祁湛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p>

    屋内静的能听到嵬名云钦自己的心跳声。</p>

    他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无异于在拔虎须，可他若不见上楚妧一面，这心里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做什么都不自在。</p>

    所以，他忙又补了一句：“王爷若不放心，可以亲自安排见面地点，我保证……”</p>

    “汪淮你留着罢。”</p>

    祁湛冷声打断了他的话。</p>

    嵬名云钦一愣：“什么？”</p>

    祁湛淡淡道：“叛军而已，不值得我费太多心力，既然六皇子没有归还的诚意，那便将他留在六皇子身边，任由六皇子处置罢。”</p>

    嵬名云钦没料到事情居然就这样谈崩了，连忙提醒道：“汪淮可是害死怀王的罪魁祸首，王爷就甘心把他留在我这儿，让他吃香的喝辣的？”首发</p>

    “那是六皇子的决定。”</p>

    说完，祁湛便转身走出了屋内。</p>

    嵬名云钦看着手中的耳坠，一双眉皱的很深。</p>

    祁湛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小气。</p>

    小气到连杀父仇人都不在乎。</p>

    嵬名云钦从鼻腔里哼了一声。</p>

    真是，他不让自己见，自己还不能偷偷去找么？</p>

    ＊＊＊＊＊＊</p>

    祁湛果然如去时答应的那样，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帐中。</p>

    可楚妧却能明显看出，祁湛的脸色比去时差了许多，就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似的。</p>

    楚妧忙倒了杯茶递过去，还没来的及张口问祁湛呢，就见祁湛低下了头，修长的指尖缓慢地摩挲着她未饰一物的耳垂，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她，连带着语声也变得凉凉的。</p>

    “我之前送妧妧的那对珐琅彩耳坠去哪了？怎么好久没见妧妧戴？”</p>

    楚妧被祁湛的神情吓得一怔，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小步。</p>

    祁湛的目光冷了冷，动作僵硬的将楚妧往怀里揽了几分，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她。</p>

    可那眼神却依旧凉凉的。</p>

    楚妧好久都没见过这样子的祁湛了，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好像是丢在那间阁楼里了，我当时找过，可是怎么也找不到……”</p>

    她的语气轻轻软软的，黑亮的眼眸中带着几许内疚之情，伸出手轻轻拽了拽祁湛的袖子，就像做错事儿的小孩似的惹人怜爱。</p>

    祁湛呼吸一滞，微垂下眼睫，低声问：“不是妧妧给他的？”</p>

    楚妧皱了皱眉，眨着眼睛问他：“给谁？”</p>

    全然是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状态。</p>

    祁湛看着自己印在她眼中的影子，觉得自己当真是被嵬名云钦气糊涂了，才会怀疑楚妧将耳坠给了他。</p>

    他叹了口气，转身坐到了椅子上，轻轻将楚妧抱在了怀里，轻声道：“没有谁，既然丢了就不去想了，我让傅翌去附近的城镇中买了些葡萄和蜜枣，妧妧想吃么？”</p>

    楚妧看着祁湛由阴转晴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p>

    他还真是个奇怪的人。</p>

    ＊＊＊＊＊＊</p>

    三日后，北高就从前线撤走了一大批军队，看那势头，颇有几分休战的意思。</p>

    这让大邺的士兵乐开了花，心里都开始盘算着班师回京的时间了，却没想到祁湛忽然下令，将整个军营都搬进了平坊城内，并没有丝毫要回京的打算。</p>

    士兵虽然郁闷，可城里的条件到底比郊外要好许多，又不敢公然违抗祁湛的命令，不出几日，便悉数搬进了城内。</p>

    祁湛将怀王府众人都安置在了平坊城内最大的四合院中，楚妧住在南边，平日里也能多与祁沄许氏两人走动走动，倒也打发了一些无聊的日子。</p>

    这天傍晚，她刚从祁沄屋里回来，一推开房门，就见厅中站着一个有几分熟悉的人影。</p>

    楚妧一怔，搭在门把上的手还未拿下，就见那人影儿转过身来，轻轻对她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心虚的笑。</p>

    楚妧脚步一顿，关上房门就要走，可嵬名云钦却忽然走到她身侧拦了她一把，伸手做了个“嘘”的手势，轻声道：“我是偷偷跑进来的，外面有很多士兵，若是被祁湛知道了我在这里，可就……”</p>

    说着，他就对楚妧眨了眨眼，闪烁的目光中似有几分恳求：“如今两国战事刚刚平息，你也不希望我再和他有冲突吧？”</p>

    楚妧确实不想节外生枝，将房门虚掩上，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离嵬名云钦远了一些，冷着一张小脸问：“那你过来做什么？”</p>

    嵬名云钦笑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那枚珐琅彩耳坠，轻声道：“来把这个还给你。”</p>

    晚霞的光顺着门缝倾泻而下，小小耳饰汇聚着整个天空的蓝，静静地躺在他宽阔的掌心中。</p>

    “这是你在阁楼那几日里，我趁你睡着时，偷偷从你身上拿的……”</p>

    嵬名云钦眉眼微垂，嘴角露出了几丝不好意思的笑，语声极轻道：“我本想自己留个念想的，可又觉得这是祁湛送你的东西，你应该很在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送还给你比较好……”</p>

    说着，他就将耳坠往前递了递，浅茶眸子眨也不眨的瞧着她：“喏，你拿去吧。”</p>

    楚妧一怔，缓缓伸出手来，嵬名云钦拿着那耳饰的一角，轻轻地放在了她的掌心中。</p>

    有风从门缝吹了进来，楚妧额前的碎发轻轻摇晃着，那双眸子也染了几许晚霞的光，一如初见那日好看。</p>

    嵬名云钦喉咙有些发紧，眼神也有些呆。</p>

    他定了定神，正待说些什么，可楚妧却忽然抬起头来，轻声问了一句：“那你那天为什么不直接把它交给祁湛，让祁湛带给我呢？”</p>

    嵬名云钦一愣，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想见她才和祁湛谈崩的，有些慌忙的别过眼去，结结巴巴道：“呃……这……这都怪祁湛他……他太小气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走了……我也是没办法，才跑这一趟的……”</p>

    楚妧想起那天祁湛回去后的反应，这才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道：“其实你也可以托傅翌带给我的。”</p>

    嵬名云钦“嗯”了一声，看着窗外火红霞云，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涩：“下次吧，等什么时候他不那么小气了，我……”</p>

    他的语声顿了顿，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低头看着楚妧滚圆的肚子，轻声问：“你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吧？”</p>

    楚妧轻轻地点了点头。</p>

    嵬名云钦道：“平坊缺水，冬日又冷，祁湛若是有攻回大邺的打算，还是早日动手的好……我明日就让野利荣将汪淮押送回来，他要还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让他传个信就好……”</p>

    他将目光移回楚妧身上，轻声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好，希望你不要怪我……”</p>

    楚妧本就是个不怎么记仇的人，听嵬名云钦这样一说，心里纵使有气，此刻也消了大半。手机端一秒記住\。</p>

    她握紧了掌心中的坠子，微微笑了一下，道：“谢谢你将耳坠还给我，之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p>

    这是楚妧第一次对他笑。</p>

    一如烟雨洗过的苍穹，干净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p>

    嵬名云钦的喉结动了动，忽地低下了头，沉默了良久，才轻声说了一句：“那我走了。”</p>

    楚妧笑着对他挥了挥手，就像他来时那样。</p>

    木质的房门传出“吱呀吱呀”的响动，晚霞的余光照在一圈又一圈的木纹上，似把这木纹也变成了琉璃一般的颜色。</p>

    楚妧的笑脸随着缓缓合上的门逐渐变成了一条缝儿，嵬名云钦喉咙有些酸，心头也有些涩。</p>

    他忽然鼓起勇气，低声说了一句：“楚妧，我还是很喜欢你。”</p>

    房门被应声关上，四周只剩了微凉的风。</p>

    他静静的伫立在门前，也不知楚妧听见那句话了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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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妧看着掌心中的耳坠，正想着晚上怎么和祁湛说这事儿呢，刘嬷嬷就满头大汗的从屋外跑了进来。</p>

    楚妧忙将耳坠收到了一旁，看着神色慌张的刘嬷嬷，问道：“嬷嬷刚才去哪里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p>

    刘嬷嬷道：“四夫人破水了，那边人手不够，老奴就去帮了一把，这会儿四爷请的产婆到了，老奴想这王妃还没用晚膳，就连忙赶回来了。”</p>

    楚妧一怔，忙问道：“那她情况怎么样了？宝宝生下来了吗？”</p>

    刘嬷嬷愁容满面的摇了摇头，道：“听稳婆说，四夫人胎位不正，不是那么容易生，估计得折腾到明早了。”</p>

    楚妧的心跳了跳，提起裙摆向门外走去：“我去看看她。”</p>

    刘嬷嬷忙扶住她，跟着楚妧一同出了屋门。</p>

    这四合院不比怀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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