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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4日,施厘淼乘火车抵达西羚市,住在一家名叫“红线”的民宿。
西羚市并非旅游城市,民宿很少,这家是去年才开的,几个合伙人都是外地人,照着网红的模式打理民宿。
登记记录显示,施厘淼在“红线”住到了4月3日,之后搭“野的”前往齐束镇,入住“村情”农家乐。
4月10日,施厘淼最后一次出现在“村情”的监控中。
4月12日,施厘淼的手机最后一次使用,这与裴情根据尸检推断的死亡时间基本相符。
“从到西羚市,再到遇害,监控上她一直是独自一人。”柳至秦说:“但这并不能说明在这个时间段里没有人接近她。西羚市的公共监控稀少,覆盖范围也较小,齐束镇就更加落后。在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还不好说。”
花崇捏着一支笔,“凶手熟悉齐束镇,知道哪些地方是摄像头的死角。”
目前一行人都在西羚市,“浮生”那边的情况只能托留在首都的队员侦查。
人际关系调查非常繁琐,只有一部分摸排结果传了过来。
许小周点着鼠标,一张张照片出现在投影布上,“施厘淼在离开首都之前,曾经向直属上级,‘浮生’综艺三部的主任廖柯请假,我们的判断没有错,她在事业上遇到了瓶颈,知道‘猜心频道’第三季后半段没有她发挥的空间,所以才会请长假。‘浮生’的员工都以为施厘淼离开首都散心去了,没人想到她会遇害。”
摸排有详细的视频记录,所有出现在视频中的人,无一例外对施厘淼的死表达了巨大的震惊。
“小施给我发过很多微信!”廖柯拿出手机,在密密麻麻的对话框中找到施厘淼,“喏,你看,她问我下半年有什么综艺计划,她想早做准备。”
“但这个廖主任的态度却相当敷衍。”柳至秦按下暂停,“施厘淼确实与他联系频繁,遇害前一天还在向他咨询工作的事。但他的回复只有只言片语,似乎并不打算让施厘淼参与接下去的工作。”
海梓托着两边脸颊,“没想到施厘淼过得这么不如意,她在节目里,还有她的社交平台上都特别风光,女神范儿十足。”
施厘淼的微博经过了实名认证,有二十来万粉丝,但从量和互动数来看,这二十来万粉丝有一大半都是僵尸粉。
她所发的微博不多,最近半年更是少,倒是去年“猜心频道”第二季播出时,频繁地更新了一段时间,高赞评论几乎都是节目嘉宾留下的,等同于所谓的“营业”。
第二季后期,施厘淼受到一些非议,观众对她的剧本不满意,评论里出现了一些骂声。
但施厘淼从不回应,偶尔发发照片,都是早餐、风景、书,以此展示自己良好的心态。
“我看到这些照片,就觉得她心理强大来着。”海梓耸了下肩,“原来只是做给我们看的。”
花崇说:“如果绝大部分看到她微博的人,想法都和你一样,那就说明她成功了。她不愿意人们看到她的失意,只想展示自己最成功,最淡然,或者说,最光鲜亮丽的一面。这就是她给自己拟定的‘人设’。”
海梓昨天夜里和裴情就“谁应该睡靠卫生间的床”吵了一架,互相嘲讽到凌晨3点,今天又一通忙碌,体力告急,索性趴在桌上,嘀咕道:“看来每个人的辛酸都只有自己知道。”
柳至秦接着说:“施厘淼跟廖柯说话的态度基本上算乞求了,综合‘浮生’其他人的说法,施厘淼的确是因为上一季表现不佳,而受到上层批评。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在‘浮生’处境艰难。”
“等一下。”花崇突然抬起手,盯着手上的报告,“但从整体反馈来说,施厘淼并不是表现最糟糕的导演,至少有两人比她的存在感还低,为什么被领导不满的是她?”
“浮生”的官网上,“猜心频道”第三季增加了两位导演,加上之前的,一共有七位,从宣图来看,明显是按照人气、影响排序,卢格排第一,施厘淼位列末尾。
连新人都排在她前面。
柳至秦说:“她被放弃了。”
花崇反问:“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别人?明明有人不如她。”
这问题看似无解,其实有很多解释,比如她因为某件尚未被知晓的事得罪了高层,比如其他人都有关系,而她没有靠山,再比如有人要上位,需要踩着她作为跳板。
柳至秦想了想,“这和施厘淼被杀有直接联系吗?”
花崇靠回椅背,“暂时还看不出。”
“我在想,凶手以那种方式杀死施厘淼,必然对她抱有深重的怨恨。如果恨意没有达到一个程度,很难有人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柳至秦交叉十指,“单从施厘淼的职场关系,我暂时看不出有人对她的恨意深到必须折磨致死的地步。”
花崇沉默一会儿,目光落在施厘淼的家庭上。
随着户籍制度的完善,一个人的出身、家庭成员一目了然。
施厘淼的家乡温益市和西羚市一样,都是经济落后的小城市,她住在温益市下面的白孟镇。施厘淼高考时以市前十的成绩考到首都,学的是新闻传媒,毕业后留在首都,几经辗转,于7年前进入“浮生”,工作至今。
她的母亲早在她儿时就已去世,父亲重组家庭,她最后一次与家人联系是春节,看得出与父亲相当疏远。
花崇闭上眼,初步勾勒出了施厘淼的性格以及人生——
她勤奋,且聪明,却又不是太聪明,靠着自己一路拼杀,因为缺少家庭的支持,在首都这样的地方,她必须付出比同事翻倍的努力,才能有立足之地。
她想往上走,她的一切精力都贡献给了工作,以至于她没有交友的时间,长期独自生活,关系网里只有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