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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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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公子去了上京,一路上行侠仗义,挑了些作恶的山寨,倒是结交了许多朋友,不过……”</p>

    “说吧。”缕衣看金寻欲言又止,淡淡的说道。</p>

    “林公子好像被什么事困扰着,所以行程缓慢,不过,最奇怪的是,林公子那么冷淡的一个人,一路遇见那么多人,倒只是和一个姓陌的公子很和得来,有次还一起去岳阳城外,第二日清晨才相携回来……”</p>

    “……”缕衣低头拂拂衣袖“你下去吧,我知道了。”</p>

    难道你都一点不想我吗?</p>

    在我如此想你的时候,我的哥哥。</p>

    ☆☆☆</p>

    “这些钩吻可是终于要开花了?”</p>

    “缕衣,听说林师傅走了?”</p>

    “大概是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吧。”缕衣看着面前这些常年碧绿枝叶光滑的小东西,每一株都叶片对生,顶端渐尖,基部狭而近圆形,顶生或腋生的淡囧囧小花苞点缀其间,似乎下一刻就要盛开起来。</p>

    “缕衣可记得浇了它多少年?”那个叫大娘的女人沉默良久,终于温和得近乎温柔的问道。</p>

    “大概也有六七年吧,缕衣小时候的事都不太记得了。”</p>

    “七年,是七年。”拢起衣袖,女人缓缓的蹲下,伸出纤白的手掌,近乎痴迷的想要抚摸那碧绿间的淡黄。</p>

    “小心,这可是有毒的。”有一刻的迟疑,缕衣终于还是伸出手中的水瓢拦住了那个精神恍然的女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或者,真的是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所以,连那天长日久的恨也开始慢慢淡忘。</p>

    犹恍惚记得,夏日的温暖香气,她端来那淡青的酒壶,娘亲近乎迟疑而惨烈的笑,接着是些什么,缕衣揉了揉额头,真的已经开始忘记了吗,倏忽而过的那一幕幕,残忍无情似上辈子,以为永远不能痊愈的伤口,似乎,因为太过长久的溃烂,已经麻木得想不起,当初弱小的自己是如何绝望,如何咬牙切齿,如何的想要置她于死地。</p>

    难道我天生寡情?缕衣怔怔呆立。</p>

    回过头,那个女人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孩子。</p>

    一袭红杉,发丝乌黑,眉目淡然,身材羸弱仿似下一刻就会倒下去。</p>

    和记忆中那个女人的脸一模一样,不,或者不一样,因为她没有面前这个孩子的坚强和执着,以及,瞳仁中,那不可预知的黑暗。</p>

    “我以为,你想要的,从来就是我的不得好死。”女人站起身,轻拂衣裙,那一瞬的迷惘好似昙花已不见踪影,“缕衣,难道你就不会恨我吗?”</p>

    缕衣迎着朝阳看那个逆光中的女人身影,模糊的瞳孔看不清她的表情是轻视,或者还是嘲笑,不过,即使她鄙视自己也无关紧要,这一刻,缕衣内心空明,除了他,这世上再无他物可以牵绊他,不管是娘的毒死,还是对这个家族的冷漠仇视,要下地狱也好,不想动弹,不想挣扎,除了那最后一搏的力气,他不知自己还可以走到哪里。</p>

    所以,他说:“或者一开始我非常恨你,但是经过七年,我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力气浪费在你身上。”</p>

    “哈哈哈哈……”女人捂住嘴,近乎尖锐的笑声渐渐低沉,干哑的声音传来:“好个绝情的孩子!不枉舍依当初一定要把你生下来,这般的无情,倒是像了个十成十!”</p>

    缕衣转头不语,钩吻花开,即是他离开的日子。</p>

    “当初叫我娘也是你迷惑大家的招数。”不是疑问,那个女人似乎也觉得太过神奇,“当初你才几岁,就有如此魄力。”</p>

    “七岁,已经懂得很多了。”</p>

    “七岁么,是啊,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仰头伫立,过了良久,正当缕衣准备告退的时候,那个女人却又开口了。</p>

    “浮光,把掠影叫过来,叫她去寒蕖轩找我,缕衣也一起过来。”</p>

    “……是。”</p>

    ☆☆☆</p>

    “都过去那么久了,掠影,还是你跟缕衣说吧。”满室静默,那个女人似忽然苍老一般的开口。</p>

    “夫人是说和六夫人的事……”掠影略微迟疑的问道。</p>

    “说吧,我怕自己也时日无多。”女人不甚耐烦的说道。</p>

    “……”</p>

    掠影略微沉默,终于缓缓的开口。</p>

    “十五年前,夫人和六夫人两家本是上京的世家好友,两位小姐又同在闺阁,自然更是亲厚许多……”</p>

    缕衣漠然,每一段故事总有因果,娘的死,又怎会是无缘无故。</p>

    “有日相携同去云深寺上香,回来的途上,大夫人刚好撞上从庙里出来的一个少年……”</p>

    ☆☆☆</p>

    “对不起!在下唐突了,姑娘还好吧?”那个少年有点紧张,想拉又不敢,幸好赶紧有丫鬟蹦出来搀扶。</p>

    “小姐还好吗?”看主子似乎无碍,那个丫鬟一怒之下,回头开骂,差点还戳上少年的鼻子。</p>

    “掠影,不得无礼,这位公子也不是有意的,公子可是有急事下山才如此匆忙?”温和的口气,许紫乔让开道路做出请的姿势。</p>

    “呃,多谢小姐,在下是有急事,今日之事还请谅解,不知小姐府上何处?”</p>

    “敝姓许……”</p>

    “可是许大人府上?”许紫乔微微点头颔首。</p>

    “抱歉,在下有事先行,改日林某当登府谢罪!”说着那个少年就转身离去,匆匆忙忙间似乎很是着急。</p>

    “呵呵,姐姐可是看上人家了?”蓦的,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调笑道。</p>

    “妹妹莫要这么说,可叫人听了闹笑话。”许紫乔有点脸红,看着那消失的少年身影,半天方低沉的阻止道。</p>

    “人家少年英俊,配姐姐刚刚好,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我听我爹说,许伯伯正开始给你找婆家呢!嘻嘻!”清脆声音的女孩儿斜挽发髻,一根精致的红绳点缀其上,模样煞是乖巧,最是那眉梢一点朱砂,轻舞飞扬,魅惑人心。</p>

    “……是吗?”</p>

    许紫乔眉头轻皱,爹主领导户部侍郎职位,虽不大富大贵,可,只怕一般人也看不上眼。</p>

    “姐姐不要多想,许伯伯那么疼你,会给你找个好归宿的,只不知刚才这个林公子说的登门请罪可否是客气话,要不然,姐姐可是要恼火死了,呵呵呵呵……”捂嘴偷笑的人儿赶紧逃开,却不料还是被身后的许紫乔一步追上,两个人在家丁婢女的护卫下在门口嬉戏一番,终于还是整整衣襟迈进寺庙大门。</p>

    云深寺门口惊艳一片,许多人纷纷打听是谁家小姐,在那个天真烂漫的季节里,谁也不知道,命运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p>

    ☆☆☆</p>

    “姐姐,不知那个哥哥是哪家的人?”少不更事的陈舍依愣愣的盯着门帘后面的俊秀青年,只觉得心口的气都快透不出来,即使那样,却也不舍得从他身上移开视线。</p>

    “大概,是林公子的哥哥吧。”旁边的少女也看着外面的人不愿错开一眼。</p>

    ☆☆☆</p>

    “今日冒昧上府,实在是前些时日,家弟不小心在云深寺撞上许大人家的小姐,当时家弟因有急事匆忙而去,今日才来登门赔罪,望许大人见谅,只不知大人家小姐可有大碍?”</p>

    “哦!原来如此,既是事出有因,且今日还能登门道歉,可见后生可畏啊!呵呵,只不知两位公子府上何处啊?”许秋蝉挥手示意仆人上茶,满脸笑容的问道。</p>

    “家父林舒,在下林江,舍弟林薛。”林江拱手一笑,淡然道。</p>

    【我无力了,这段鬼话比肉麻的情话还叫我郁闷,让我晕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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