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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

    整个宴会的过程当中,邵育豪寸步不离地拉着傅恩柔。

    起初,他是担心她把酒家的那一套带到邵家,可是宴会才进行不到半个小时,他才发现,他应该担心那些虎视眈眈的色狼,他们老想向他借走她;而傅恩柔看起来偏偏又纯真得不得了,一点也不晓得别人的企图。

    “育豪,你抓得我手好痛喔!轻一点,我又不会跑掉。”她实在搞不懂邵育豪这种男人,自家的宴会像作戏似的,整个人绷得紧紧,随时帮她铲除这群色狼,她当然知道那些人想和她搭讪,只是她这个人向来喜欢委惋地拒绝,做人嘛!有爱心点,不理他们就没事,何必当别人是敌人;可怜的邵育豪,为了她,疲于应付。

    “你是我的女伴,不亲密一点,怎么看得出来?”这小姐真不是普通的白痴,要不是她紧紧抓着,以便向大家暗示他的所有权,她早被周遭的豺狼生吞活剥了。

    “就算是一对一对的,人家也没粘这么紧啊!”

    能被他邵育豪牵到手,可是她的荣幸,她却当它是惨不忍睹的遭遇,这种女人怎么会是风尘女郎呢?怎么看怎么不像!

    “你给我闭上嘴巴,你是我请来的,没有资格要求我怎么做。”

    “喔……”这家伙真小器,还好他不是老师,现在的孝子可不适合严厉管教,那会造反的。

    “邵总,好久不见了,今天终于见识到你的品味了,本来还以为邵总这块冰山对女人没兴趣,原来是这清纯派的嫩豆腐。”

    听到这段话,邵育豪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王传旭,在服饰业界颇有名气,情场浪子一个,最近在香港时盛服饰的代理权争夺战中,他们还交手过,输在邵氏的手下,讲话自然尖锐多了。邵育豪相信王传旭有才华,只是个性轻浮、莽撞,很难成什么大气候,对于不懂分寸的人,他会更不客气。

    “你倒是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得出是不是清纯派!我还以为王总对女人的嗜好,是来者不拒、老少咸宜,原来你还分得清女人也有差别。”邵育豪眼光严厉地扫了王传旭一眼,冷冷地笑道:“这回,你倒挺闲的,也开始研究其他男人的嗜好,是你的兴趣特别,还是怕其他男人抢了你的风头?”

    “我……”王传旭不想再跟邵育豪争论下去,邵育豪的冷酷是闻名商场,虽然对他有恨,但得罪他了,自己也不太好过;也许可以对他旁边的女人下功夫,把她骗上手,面子也要回来了。心思一转,话锋马上转向,王传旭诌媚地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本少爷有荣幸认识你吗?”

    傅恩柔最讨厌这种邪里邪气的嘴脸,但基于礼貌,她只好客气地答道:“我叫傅恩柔,是育豪的女朋友。”这份介邵词是邵育豪塞给她的,起初她觉得怪怪的,念久了倒挺顺的,好似她真的是他的女朋友。

    “喔……傅小姐,我可以叫你恩柔吗?你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样的美。”

    恶心,她实在不喜欢这位刚才讽刺过邵育豪的人,还说她是嫩豆腐,墙头草一个,讨厌,她要小心应付。“谢谢你的夸奖,可是……我觉得我的名字不是很好听,念起来也不顺,你还是别叫我恩柔比较好。”

    “你太客气了,你的名字真的很美,既然你不喜欢人家叫你恩柔,那……我叫你小柔好了。”

    讨厌鬼,真不识相。“不行耶!小柔可是育豪的专利,你不可以跟着育豪叫。”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想不到这小妮子挺难缠的,他的魅力向来无敌,这么简单的女人,他怎么可能摆不平呢?

    “就叫傅小姐吧!以后……我们大概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傅小姐,就很够用了。”对于这只讨人厌的苍蝇,不讲白一点,他是不会走开。

    他王传旭从没这么吃瘪过,既然她不识相,他倒要知道她是什么货色。“恭敬不如从命,傅小姐,你何处高就?双亲从事哪一行的?”

    “我?我是个普通人物,可能比不上你,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贻笑大方。”

    “哪儿的话,傅小姐,你说来听听嘛!我们邵总看上的女人,总不会太差的吧?”王传旭因为傅恩柔不太愿意回答,开始认定傅恩柔的出身绝对不好。

    “我是留美回国的硕士,目前在一家私立高中担任老师,父母都是大学的教授。”傅恩柔是书香世家,傅恩柔的说词稍嫌谦逊,她实在不想和这位小鼻子小眼睛的家伙计较太多,略提一下,算是够礼貌了。

    这个女人学历竟然比他高!学历高有个屁用,他王传旭只是不想读而已,比起她一位高中老师,他还是一位总经理呢!这个女人也没什么好的,虽然颇具姿色,但可不合他的味口。

    “我这个人,交游广泛,人缘奇佳无比,我有其他的好朋友要打招呼,不打扰你们了。”

    王传旭一走,傅恩柔马上咧嘴一笑:“讨厌的苍蝇,绕了这么久才飞走,真烦!”

    刚开始王传旭把矛头转向傅恩柔的时候,邵育豪心里忽然一阵担心,既担心傅恩柔被王传旭迷得昏头转向,又担心她被套出身分;没一会儿,他就了解到——全是自担心,尤其那段工作、家世介邵,还真煞有其事的样子。虽然他冷酷无情,但对于她,却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柔情,他决定不拆穿她的故事。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逗逗地,她让正传旭那副油嘴滑舌的脸,变成了猪肝脸,让他不禁会心一笑。

    “恩柔,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小柔,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呢?它竟然还是我的专利权……”

    脸一红,傅恩柔低下头来,轻声道:“我又不是故意这么说的,那只苍蝇叫得这么恶心,不堵住他的嘴还得了。”

    “既然想堵住他的嘴,那我就叫你小柔好了,小柔……挺顺的嘛!”

    “拜托!被他一叫,再好听,也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我收回你的专利权,你别叫了,免得等一下,我变成了全身披着鸡皮的女人,那可是很可怕的。”

    被她一说,邵育豪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天之内,他竟然为了她开怀大笑两次。她究竟有什么魅力呢?她明明是个风尘女郎,为什么言谈举止—点也不像?他不希望今天之后,和她就此分道扬镳,他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呢?这种种的问题,都不是一时之间可以解答的;至少他知道,傅恩柔不像其他的女人一样,她既不怕他,也不会向他抛媚眼。

    当邵育豪和傅恩柔陷入两人的世界之时,其他在场的宾客,以及邵家的主人邵振云、余美静,都被邵育豪的笑声震住了,想不到商场的冰山也会大笑?这个宴会还真是来对了,他们见识到一则大奇闻呢!

    宴会最后在主人满意,宾客有些失望的情况下落幕了。邵振云夫妇决定明早探探儿子的口风,以便验收今晚的成果。

    隔天一早,早餐时刻,邵振云夫妇展开一场批判、询问大会——首批邵育尧的临阵脱逃;二向邵育杰相中了何方人物。

    “育尧,你昨晚在玩什么把戏?客人老问我和你妈你怎么不在家,真是不像话!”

    “没办法,系主任临时派我代表系上出席一项学术研讨会,不参加也不行。”

    “你……”

    “爸,你别再问了,二哥给你的答案是不会改变的,问不出什么答案的;我的问题比较重要,凯晴的车资是我付的,二哥得还给我。”最吝啬的人竟然要搭计租车?邵育琳愈想愈不甘心,如果只要帮李凯晴出个四、五十元的公车钱,她倒也无所谓,可是,五百元……没赚到钱还倒贴,怎么想怎么不甘心,这笔帐,她一定要向二哥讨回来!

    “育琳,什么车资?”

    “爸,你别管!二哥他自己知道,他就会扯我后腿;凯晴的车资是五百元,你要还我。”

    “我给你一千元,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邵育杰终于明白,为何邵育琳的好友李凯晴会出现在邵家的宴会上,原来她是来充当育尧的女伴。还好昨晚育尧没有出现,否则……即使只是假的女朋友,他也不会瞄弟弟的女伴,可能就无法发现李凯晴这号人物了。

    “育琳,你想再多赚另外的一千元吗?”昨晚育琳死不多谈李凯晴,他不想再求育琳告诉他,他要利诱,他这个宝贝妹妹就喜欢赚到利诱的钱。

    “怎么赚?”

    “我要她的资料。”看着邵育琳一脸觉悟的表情,邵育杰知道,他小妹知道他指的是谁。

    “我不懂!”大哥怎么不死心?没报仇会要他的命吗?

    “别假了!你不懂的话,还有谁使呢?一千元。”

    “这……不行……”邵育琳摇摇头,她不可以出卖好友,何况只有一千元而已。

    “二千……”看着邵育琳再次摇头,邵育杰再道:“三千。”

    “这……还是不行!”美丽的三千元,她已经动摇了。

    小贼鬼!瞧她一脸期待的表情,分明是心动了,好吧!为了未来的老婆,再加价。“五千元,再不答应就算了!”

    “成交了。””晚上我等你的书面报告,-手交钱、一手交货。”

    邵育琳实在愧对好友,但是……她实在禁不起不劳而获的诱惑。其实,她并不爱钱,也不爱花钱,但是……她对于帮点小忙,就可以赚到钱的事,兴趣浓厚至极。所以她才会找李凯晴充当二哥的女伴,现在又要贩卖资料,真不好意思!

    “你们兄妹俩在谈什么?妈怎么都听不懂。”

    “妈,没什么,我请育琳帮我拿一份资料。”

    “资料?唉,我不管你们的事。不过,育杰,你得告诉妈,昨晚你看上了哪户人家的女孩子?”

    “妈,那群女人,没有一个顺眼的,没有半个及格。”

    “什么?你妈辛苦了两个多礼拜,结果没半个及格?儿子,昨晚的不是美女,就是才女,没有八、九十分,至少也有六十分,怎么可能没半个及格呢?”

    “妈,不止没半个及格,而且几乎都是零分,最高才十分,你希望我挑个只有十分的老婆吗?不是没有美女,只是都是草包美人;也不是没有才女,却精得像条蛇,太可怕了!”

    “都是你的话,你就会伤妈的心。”

    看了老妈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邵育杰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每次都来这招,要哭不哭的样子,真难看!

    “美静,你就别难过了,你也希望儿子娶个他爱的女孩子,对不对?既然他看不上眼,总不能要他硬挑一个吧?”

    “这……好吧!我再也不办这种相亲宴会了,空欢喜一场。”

    “妈,我当初就告诉爸爸,凭一次相亲,就妄想要大哥找到老婆,少作白日梦了,你们的儿子,眼高于顶,老是东嫌西嫌的,要娶老婆?还早呢!大哥今年才三十四岁,也许等到四十岁,他才会放低标准。”

    “唉……做你们的妈,真是辛苦极了!”

    又是那副欲哭无泪的样子,邵育杰身为长子,总要安慰母亲一、两句:“妈,育琳那张嘴就只会妖言惑众,你别听她的,放心,今年我一定会找到对象,你就等着当婆婆。”

    “真的?你没骗妈?我们来打勾勾。”

    “妈……孝子玩的把戏,你还拿来玩!”有时候,邵育杰还挺受不了这个童心未泯的老妈,老当他们是三岁孝。

    “妈,大哥的话,你千万别信,他……”

    “邵育琳,你这个多嘴婆,只会挑拨离间,也不懂得安慰老妈。”有这种小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她唯一做对的事,就是让他见到李凯晴。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让她以后希望愈大,失望也愈大,提醒一下嘛!”好心没好报,算了!他们的事,她才懒得插手。

    “好了!全部都不准再说!现在把你们的早点吃完,等一下我和你们的妈要出去,回来可不希望你们还在斗。”孩子再怎么优秀,一斗嘴,就只有惹人生气的分。为了安抚老婆失望的心,他要好好陪老婆散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婚姻大事也随他们去了。

    早餐会谈就此告一段落,邵振云夫妇并未获知大儿子和三个儿子的心,已被佳人掳获,要是知道,他们也就不会太失望了。

    吃完早餐之后,余美静便拉着自己的老公往房内跑。

    “振云,你怎么不问问育豪,有关昨晚那个女孩子,她是谁家的女儿?”

    “这次的宴会和育豪又没关系,何况……今早也没计划要问他问题。”

    “可是,他昨晚笑得那么开心,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快认不得他了,你怎么可能不对那个女孩的来历感到好奇呢?”

    “你要是好奇,自己去同你儿子啊!”

    “我怎么问?你那儿子口风之紧,冷冷冰冰的,问了还不是白问。”

    “我儿子不是你儿子吗?真是的……育豪就是那副德性,当初是谁请人专门教育育豪?还不是你?现在儿子被你教成了接班人,你反倒嫌他不够温和,当你的儿子还真累。”

    “邵振云,我是你老婆,不是你的属下,不准批评我。”每一次讲输她老公,美静就开始耍赖。

    “我的好老婆,我胆子再大也不敢批评你。”

    “谅你也不敢!振云,找个机会,你探一下育豪,我喜欢昨晚那个女孩子,配我们育豪正好。”

    “好啦!不过,你也别想得太美了,育豪对女人一向没什么野心,也许那个女孩子只是个朋友,临时充当育豪的女伴而已。”

    望着自己的老婆,瞧她心思早飞到美梦里,邵振云知道自己讲了也是白讲;他也希望如老婆所愿,但是他实在被现实打败好多次了,对儿子们的婚姻大事,一点也不敢抱希望。

    年轻人,由他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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