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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着风云情绪，唇间也在抖。</p>

    他指尖滚烫，流着热血，一根根将她五指扳开。</p>

    他似乎有万千话要说，最后只说：“别乱跑，等我回来。”</p>

    程烨转身，没有回头，带上裁判员递来的头盔，熟练带上，朝聚光灯处走。</p>

    他似是这里的招牌，周围叫他名字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p>

    大多数赛手都带有副手，基本是打扮美艳穿着暴露的成熟女性，大多是张金丽的人，她们在这场危险的比赛中毫不怯场，笑眯眯冲着众人飞吻。</p>

    只有不远处局促的樱子和一位面色沧桑的男人站在一起，想来就是刚才张金丽口中的谢二。</p>

    谢二见到张新面孔，笑着调侃：“这么小，就出来赚钱？”</p>

    樱子垂着头把头盔带上，“嗯。”</p>

    谢二说：“别怕，一会哥哥带你飞，绝对爽翻天哈哈哈。”</p>

    只有程烨，谁也不看，聚光灯下他侧脸如刀削，面无表情钻进全黑的跑车里，黑暗中他全身绷紧，满眼通红。</p>

    他身上背负数不清的罪孽，一个一个，都得要全部还清。</p>

    所以，他放弃不起。</p>

    发动机剧烈“嗡嗡——”几声，车下开始冒起白烟。</p>

    “砰”一声枪响，几辆车如子弹般飞速弹射出去……</p>

    程烨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身子飘起来，只有在夜半时，这样空寂的自由中，他才能寻得半点慰藉。</p>

    四下尖叫声此起彼伏，几台大屏幕上播放着此时的盛况。</p>

    纪烟突然颓然蹲下身来，无边的恐惧将她包围。</p>

    她将头埋进手臂，一眼都不敢多看。</p>

    她会不会再次……失去他？</p>

    另一边。</p>

    谢二的红色保时捷很快逼近，他看了眼前头的黑色跑车，加大油门。</p>

    “啊！！”伴随女声颤抖的尖叫。</p>

    千钧一发之际，谢二像发了疯的野狗一般，突然猛地向左打方向盘，朝程烨的赛道冲了过来——</p>

    那一刻，程烨后背冰凉，望着黑压压的路，突然想起纪烟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p>

    ☆、第十二章</p>

    下一秒，时光斗转般。</p>

    “啊！！——”</p>

    有观众突然尖叫起来。</p>

    主持人举着话筒口齿不清的在断断续续说着什么，人群中哗然声、骚乱声变得混乱。</p>

    远处似是天际边传来的砰然巨响，一盏路灯蓦地熄灭。</p>

    车胎在地面发出的滋啦刺耳声，似很遥远。</p>

    纪烟后背一抖，站起身来。</p>

    “发生什么了？！”</p>

    “出车祸了！！”</p>

    “快看看是哪辆车啊……哎呀幸好，不是我押的那辆，还以为老子的钱又拿去打水漂了。”</p>

    “……”</p>

    嘈杂的声音似一双双无形大手生生按住她的脉搏，纪烟下颌开始剧烈抖动，荧幕上明明暗暗，她死死压着眼皮，不敢去看。</p>

    不是他……不会是他的！</p>

    “嗡——”一辆黄色超跑从远方驶回，速度丝毫未减，冲破冲刺线，哗啦停住。</p>

    周围人像是陡然失忆般，把几分钟前才发生的那场事故抛到脑后，又个个激动万分的开始欢呼雀跃，呐喊着胜利者的名字。</p>

    车上下来的男人取下头盔，搂过副驾驶上的红衣女人，一口亲下去。</p>

    “老郑威武！老郑牛皮！！”</p>

    “喔喔喔喔卧槽！你们看到没？！老郑第一！老子赌赢了！！！今晚赚翻天了哇哈哈哈！！”</p>

    紧接着第二辆。</p>

    第三辆。</p>

    ……</p>

    天空逐渐亮出一点鱼肚白，缓缓下起小雨，迟迟没有那辆黑色的跑车出现。</p>

    周围有人开始打着哈欠往回走。</p>

    一场惊心动魄的赛场接近尾声。</p>

    绵绵的雨砸在纪烟头顶，她倔强地站在原地，一步也没肯后退。</p>

    酒劲上来，她头脑中晕晕沉沉。</p>

    突然有些分不清这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p>

    她赤红着双眼，雨逐渐将她发梢浸湿，下唇被咬破，她的身子站在那样漫天乌黑中，如一根无依无靠的浮萍，就快要摇摇欲坠。</p>

    下一秒——</p>

    发动机的轰轰巨响突然从远处驶来，黑夜中凛冽车身镀上一层墨黑，似堕入深渊的黑暗骑士般冲出暗夜桎梏，那样猝不及防地、一刻不停地朝着光亮疾驰而来。</p>

    纪烟的瞳孔，盯着那抹黑，一点点放大。</p>

    她似是听不到周遭喧嚣，看不见霓虹光亮，耳边呼呼风声，她两眼全是他。</p>

    他没有事！他好好的回来了！</p>

    程烨周身黑衣，从车上下来，汗水浸湿了整个头盔，他取下，发尖上全是润湿的汗珠往下滴。</p>

    周遭有唏嘘声。</p>

    “程烨不是这里的王牌吗？怎么这次跑的成绩这么差？比他平时跑两圈的时间还长……”</p>

    也有鼓励声：“程烨加油！！烨哥别灰心，下次再起飞！！”</p>

    还有庆幸声：“还好我今天没押他，老刘今天可赔惨了……”</p>

    而话题中心的男人棱角分明，双目赤红，带着血色，这么一点点隐入黑暗。</p>

    他的眼，看向纪烟。</p>

    一步步、一步步的走近了，黑眸摄住她。</p>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见他很轻的颤了下，压抑的眉沉沉如风雪。</p>

    “哭了？”他问。</p>

    纪烟胸口剧烈起伏，万千思绪过后，她突然猛地拽住人衣袖。</p>

    她从没有此刻这般害怕过失去他，当人完完整整的站在面前时，那些呼啸之后飘散的喜欢又全都聚集而来。</p>

    寸寸缠上心头。</p>

    她胸腔都在抖，几乎是狠狠撞进他怀里。</p>

    女孩柔顺的发梢扫过他脖颈，一团娇小的身子隐在他身边，她手指紧紧贴住他的腰，小小的人儿，竟也活生生有几分力气。</p>

    程烨想推开她，却听到她瓮声瓮气的声音：“嗯，哭了……”</p>

    她头埋在他颈间，狠狠吸鼻子。</p>

    他突然觉得心口胀胀的，手臂抬起来，想摸摸她的头。</p>

    “谁让你偷偷跑来接这种活？！我不是每天给你钱了吗？！嫌少吗？狗男人！！”</p>

    程烨：“……”</p>

    居然骂他狗男人？</p>

    他的手僵在空中垂下了。</p>

    半响之后，他胸腔似乎震了震，说：“先松开我。”</p>

    他身上有汗，黏糊糊的难受。</p>

    纪烟抬起头来，脸上表情已经恢复自然。</p>

    “哦。”她鼻尖微红。</p>

    程烨说：“这样来钱快。”</p>

    纪烟愣了下，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狗男人”那个问题。</p>

    他现在已经不会轻易被她气到，只面无表情的看她，连刚刚下车时的狠戾都藏了起来。</p>

    纪烟瞳孔一张，两颊带着酒后的微红，她说：“程烨，你也太不知足了！都说知足者常乐，怪不得你整天都臭着脸。”</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