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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头, 收回手机, 按住锁屏键关机。</p>
他甚至淡漠地去茶水间接了满满一瓶温热水，回教室时走廊上处处有人朝他指指点点，舆论的偏转往往只需几秒，也就那几秒, 就能彻底击垮一人的设防。</p>
这样的事，在宁城经历过一次，重来一遍, 他以为他能泰然自若的。</p>
直到雷声轰鸣之时，他看清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人, 女生背微佝偻，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唇，似随时都能呜咽出声。</p>
隔着那样远的距离, 他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悲伤。</p>
心头似有尖锐的指甲盖在用力刮，似有烈火在灼烧冰凉的思绪，他终于有了害怕的事。</p>
狼狈冲入雨中，等不到放学。</p>
他几乎是逃离一般仓皇而走。</p>
可她朝他扑来了，一如现在背着夜光，她周身柔和，朝他走来一样。</p>
她的眼中，永远是生机勃勃。</p>
将他一潭死水，照的有了生命。</p>
“跟我走呀。”</p>
她说。</p>
再荆棘的路，他都朝她迈开了步子。</p>
*</p>
微亮月光下，别墅后侧，枝繁叶茂的树枝遮住了房屋原先的模样，她窸窸窣窣摸索了一会，推开了门。</p>
灯光被摁开。</p>
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地下室，室内装潢偏暖调，门口挂上几串简易的小暖挂灯，朦胧间透着温馨的光线。</p>
木式地板干净如初，看来是常年有人打扫。墙壁上贴了几乎满满一墙的老旧照片，从扎着马尾的瓜子脸上不难辨认出是小时候的纪烟。左边书柜里堆了些较陈旧的书物，右边柜子上是一些早些年的玩具。中央有张宽大的沙发，边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熊玩偶。</p>
空气中尽是少女特有的芳香。</p>
程烨迟疑两下，犹如踏入少女闺阁般禁忌。</p>
纪烟没管他，直接把人身后的门给带上。</p>
“进来坐啊。”她兀自接了杯温水，率先喝了口，温暖的热度爬上心头。</p>
突然反应过来程烨还站在她身后，淡漠的眸子扫过来。</p>
“……你也要？”她手上动作顿了顿，咽了咽口水：“这里只有这一个杯子。”</p>
“要不……你先忍忍？”</p>
她舔舔唇，试图给他讲道理。</p>
程烨发梢上还挂着水珠，眉一下子就拧紧了，他沉沉坐下，肩膀耸拉着，手臂撑在膝盖处，满身皆是颓意。</p>
他也只露个侧面线条给她，背影有些落寞，好半天才动了唇。</p>
“忍不了，我渴了。”</p>
男生唇色被雨珠滋润得微微发光，收住平日里若有若无的戾气。</p>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刚才的语调里，竟然有丝委屈巴巴？！</p>
女主人的罪恶感顿时上头，人家就是要喝杯水而已，她怎么能这么抠？？！</p>
纪烟转身就给人接了满满一杯，狗腿的递到人面前。</p>
程烨极其自然的接过，眼神轻飘飘扫过她，将嘴贴上杯壁，柔软的唇瓣被轻压住，不偏不倚的叠在她刚才喝水的位置！！</p>
纪烟如遭五雷轰顶般，整个人定在原地。</p>
这丫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p>
是故意的？不是的故意的？！</p>
在人还陷入头脑风暴中时，程烨喉结迅速滚动几下，已经回头来平静看她。</p>
“……还要。”</p>
……？？？</p>
是别人家的水要香一些么？？</p>
纪烟神色复杂的接过空荡荡的水杯，杯壁上还有热度，她又接了一杯，飞快递给人，有些恶狠狠的说：“快点喝噢！”</p>
“……”他满足喝完第二杯，舌尖晶亮，舔了舔唇。</p>
纪烟一把将水杯移到他手够不到的地方，然后气势汹汹的走回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严肃的侧过头看他。</p>
程烨下颚收紧，姿态是一如既往的淡漠。</p>
万籁俱寂的小屋内，他耸拉着眼皮，沉沉握住自己的跳动的脉搏，她的质问，终于要来了吗？</p>
然后听到女生故作神秘的声线：“这里是我的闺阁。”</p>
“……”</p>
“你进了人的闺阁，你得娶我了。”</p>
“……”</p>
“？”</p>
……早该知道，她怎么会按套路出牌？？</p>
他嘴唇抿成一条线，盯着她一本正经的脸看了好一会，深邃的眸子蓦地浮出一些戏谑：“……纪大小姐的闺阁连床都没有？”</p>
纪烟睁大眼：“你看不起呀？”</p>
“你知道么……其实这里才是我的家。”她说完这句就安静下来，侧脸显得有些淡漠。</p>
“小时候我爱跑这儿来玩，我妈好几次满院子找疯了才在这里找到我，那时候的这里呀，脏兮兮的，油漆味很重，墙上被我涂满了乱七八糟的图案，就是一间没人要的杂物房。后来她就命人把地下室重新装修成现在的样子，午后有空的时候她就会来这里陪我，以前是她给我讲故事听，长大些了就是我给她讲学校里的趣事听，对我来说这里就是天堂，是她和我存在着最长回忆的地方……”</p>
“我甚至很珍惜这里的每一寸空气，总感觉多吸一口，她的气息就会更淡一分。”</p>
她耸拉着脑袋，整个人缩成一团，语气不咸不淡，声线放的很轻。</p>
男生挤在沙发最角落边，手臂肌理分明，蓝青色的血管横亘蜿蜒，充满力量。</p>
空气中传来她很轻微的吸鼻子的声响，她低着头，盘腿侧面向他。</p>
他心没来由跟着一抽。</p>
手臂扬起，想要低声安慰她几句。</p>
下一秒，女生已经毫不客气的一头扎进他胸口，莫名其妙被填个满怀，程烨拧紧了眉，一股没来由的燥热在短短几秒窜上头脑，他有些烦躁震了震胸腔：“……起来。”</p>
他手肘撑在两边，就要往另一边挪。</p>
女生手臂本来还规规矩矩的垂着，眼看他要走，这下左右两侧手指飞快抓住他双臂，她葱白手指和他的皮肤形成很鲜明的色差。</p>
头还埋在他胸口拼命晃着。</p>
“程烨，我给你说哦。”</p>
“你要像我一样有倾诉欲，比如我就把这里当做我的树洞，每当有什么心事的时候就说给它听……你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边。</p>
“你才十七岁哎，小心憋出病来。”</p>
“……”</p>
半晌，也没听到人的回音。</p>
男生只身子往沙发后背上靠，他几乎是斜睨眼扫过来，眉间拧起。</p>
纪烟抬头去看人，透亮莹润的眼儿翘起，黑白分明的瞳仁刚要映出他的模样，下一秒，被人狠狠拽了过去。</p>
他力道极大，用了狠劲儿将她揉进胸膛里，覆在头顶的喉头一滚，闷哼一声。</p>
灼烈的气息就快要一触即发。</p>
须臾，他紧绷的身子一震，似是气笑了：“……你整天往我身边凑，老子才是迟早憋出病。”</p>
怀里女生毛茸茸的发尖掠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