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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统统都没有。</p>
就像落在河水里的花瓣,水流一浸,立刻显现出分明的脉络,晕染出更深的绯红,然后随着水流任意漂浮着,徜徉徘徊,温情脉脉。</p>
他们连呼吸声都没有多么急促。</p>
一方面是真元深厚,足够稳住激荡的心神,一方面也是真的沉浸在这种亲近里。</p>
细碎的低音,出自喉间,微热的气息,喷薄在彼此的颈项耳根处,撩起不肯平复的水波。</p>
长发连同衣袍,都滑进河里,漂在水面上。</p>
***</p>
夜色褪尽,晨光亮起,有修竹纹路的袍袖,在水里载沉载浮。</p>
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撑起,水里站起来的一人,衣衫不整,漆黑长发挂在敞开的胸膛上,几片花瓣顺着水流滚落,依恋的停在衣上。</p>
在晨光里,容貌俊秀,周身凛然气势像春融初雪般逐渐化去。</p>
一步步踩到河岸上,不理衣物,赤足坐上一块青石,从储物袋里取出纸卷,慵懒缓慢地执笔涂抹。</p>
陡峭的山壁,盛放的花树。</p>
画卷的尽头有一人,半依半靠坐在那里,似在沉睡,眉眼清晰,红衣触目,正是释沣。</p>
不是眼前万瀑谷桃花林,而是摩天崖黑渊谷。</p>
随着画卷填满,执笔者指尖的那一抹银光愈发明显,他慢慢低下头去,沉迷的看着画上的人,也不知看了多久。</p>
披在肩上的袍子,忽然无风飘起,磅礴压力骤现。</p>
“师弟?”</p>
释沣被惊醒了,他看见几步外的那人抬起头,没有阴鸷的厉色,没有惯常的漠然,而是局促,耳根整片的赤红,手里还住着画笔与卷轴,不知道往哪儿塞。</p>
然而那忽然攀升的气息,是假不了,仙核已碎,境界越阶。</p>
“陈禾?”</p>
“师…师兄,我回来了。”</p>
第354章 迷障</p>
释沣披上衣袍,他踏上河岸时,发现师弟的眼睛睁大,流动着危险的意味,陈禾喉结滑了一下,然后局促的垂头:“师兄,我,我…”</p>
“心魔解了?”释沣带着笑意问。</p>
“那不是心魔。”陈禾本能的反驳,他想将画收起来,结果释沣已经按在卷轴,将它徐徐展开观看。</p>
这幅画初时笔触凌厉,显得山石气势迫人,在延伸到花树时,逐渐变得平缓,绘枝条时还有些残留,在棠梨花上,就只剩下纯然的柔和了。</p>
然而这些都比不上,画中人的神韵。</p>
其实画不完整,衣袂袍角都只是虚化的一抹,墨迹转淡,寄于画上的执念随着墨迹也趋向于无,最终就成了这有些奇异的画卷。</p>
它甚至称不上是一幅好画。</p>
若有人凝神细观,必定会神智恍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p>
释沣只看了一眼,就将画卷起来交还师弟:“收起罢,万万不可给没有罗天上仙境界的人看,除非是想要他们的命。”</p>
“师兄,我…”</p>
陈禾想到自己一会三岁,一会又以为自己是离焰,在仙界遇到师兄多久就折腾了释沣多久的黑历史,简直要抬不起头。</p>
可他又舍不得将目光从释沣身上移开。</p>
红衣乌发,涉水而过——这是释沣留给他最初也是最深的记忆。</p>
更不要说陈禾都记得,更清楚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p>
“师兄。”他呐呐着,赶紧将蜃珠塞进紫府灵台。</p>
“从天尊给你那些残破的记忆开始,你就陷入了这层迷障。”</p>
释沣将师弟拉着坐下,他没有什么不适,由于仙人的体质,连痕迹现在都没了,这是一件好事,否则陈禾会更尴尬。</p>
“你觉得前世的自己更有能力,你觉得面对困境时,你比不上他。”</p>
所以蜃珠被封时,陈禾潜意识就让离焰的那段记忆冒了出来,并且因为陈禾记忆的特殊性,理所当然的就认为自己是离焰了。</p>
真正的离焰,纵然留下一段破碎记忆,但记忆能替代一个人活着吗?如果能,那么修真界诸多门派封存的,用以传承功法的一段记忆,也能说他们还活着。</p>
“迷障在你心里,虽然我曾说过,师父也开导,你那时想得明白,压住了迷障,但它还是一直存在。”释沣轻轻抚摸师弟的面颊。</p>
自从来到仙界后,这是第一次,师弟真正站在他面前。</p>
陈禾不自主的偏过脑袋,小声嘀咕:“但我本来跟他就是一个人。”</p>
昨天占到的便宜,是怎么都要咬定的。</p>
“师兄,我会对你负责的!”</p>
“……”</p>
释沣扶额,有些哂然:“你哪学来的话?”</p>
“呃,话本里。”陈禾将头埋在师兄肩上,眷恋的闻着释沣的气息。</p>
“春。宫图本?”</p>
“师师兄!”</p>
陈禾一抬头,磕上释沣下颌,对仙人来说这点碰撞当然不算多痛,释沣意味深长的摸了摸师弟的脑袋:“这可不是飞升前,你长高了。”</p>
陈禾的脸色一阵青,又一阵白,他闹不清师兄是另有所指,还是随口一提。</p>
身高什么的,曾经是他的心病,这次总算记得了。</p>
“不到渡劫期,你就敢飞升,胆子不小。”释沣不轻不重拧住陈禾脸颊。</p>
陈禾原本对新境界那点儿得意,霎时荡然无存,差点就想跑。</p>
“这…我这也是没办法,怕被人盯着,借河洛派赤玄真人的运气挡一挡。”</p>
“结果还是闹出诺大的阵仗,惊动仙界,你这是不是多此一举呢?”释沣俯头问。</p>
陈禾心虚的移开眼睛:“那什么,师弟我天赋异禀,天道记恨…”</p>
“不要胡说。”释沣立刻喝止。</p>
浮初小世界的天道,是覆灭了不知多少仙界的地脉所化,真被它记恨还得了?</p>
提到渡劫,陈禾倒是想起一件事。</p>
“师兄,你看。”</p>
陈禾一招手,指尖多出一抹淡淡的银光。</p>
“嗯?”释沣没看出所以然。</p>
“这是大罗金仙的灵力。”陈禾指尖一动,掌心多出一团赤红火焰,蓬勃旺盛,充满强悍的气息。</p>
火焰窜起来,一头扎进河水里,化作一个胖墩追着鱼扑腾。</p>
“……”</p>
陈禾尴尬的甩了甩手,补救的对释沣说:“不是这个,石中火自己跳出来的。”</p>
说完,这次掌心多了一小团金色火苗,十分微弱,似乎一阵风就能让它熄灭。</p>
“空中火?”</p>
“正是,我将它藏在仙核里。”陈禾兴致勃勃的说,“其实这是空中火被黑龙赦电劈毁后,留下的最后一丝本源,小阳山空中火深藏地底,它拥有浮初小世界的地脉气息,如果时机得当,它将使世界分裂,屠戮生灵,也就是说——”</p>
陈禾说到一半,发现气氛不对。</p>
释沣沉着脸,冷冷看他:“这样危险的东西,你往仙核里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