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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惊喜(2)

    阮秋笛微一蹙眉,正想说话,电话铃却响了。

    “要是我今天走不了的话,我肯定是要投诉你们的!”电话那头的客人怒气冲冲。

    “先生,很抱歉,造成这样的结果我们也很无奈,但是请你听我说两句话可以吗?”深吸一口气,她以最职业性的笑容,最能够打动人心的温柔话语面对暴怒的客人。

    宁榕焦急的情绪也被她的话语慢慢平抚了下来,开始想办法处理这个事情。

    急是根本急不出来好主意的。

    待到齐东阳打电话过来,阮秋笛的安抚工作也告一段落了:“所以先生你看,你在我们机场的宾馆休息一晚可以吗?保证明天你可以顺顺利利带着你的宝宝登机。”

    “你们阮姐呢?”齐东阳找了半天人,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最后只好找了机场宾馆里的朋友,给那客人订了个房间,希望他能够在机场暂住一晚,费用自然是他们报销,然后明天再让客人坐最早一班飞机。

    “正在和客人交涉,你等一下。”宁榕伸手把电话递给刚挂上另一部电话的阮秋笛,“经理找你。”

    “客人怎么说?”齐东阳向她询问最终结果。

    “我跟客人说希望他明天再走,”阮秋笛不安地咬唇,“但是我估计他在机场住宿的费用咱们是必须要承担的了,这样……可以吗?”

    “太好了!”齐东阳开心无比,“咱们可想到一块去了,我房间都帮他订好了,保证服务周到。”

    阮秋笛心下的石头顿时落了下来,含笑低语:“你同意就好。”

    语音清婉柔腻,若逆来顺受,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异状。

    “怎么不同意,这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你……”齐东阳心下一软,只觉得对面电话里的同事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可爱贴心了,如果她此时在他面前,他简直有冲上前抱起她转个十圈八圈的冲动……

    “铃!”电话却在此时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我……”阮秋笛看着不停响着的电话,再看看手里抓的电话,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放还是该接,但是最后却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抓起了不停响的那部,“你好……”

    电话那头的齐东阳怅然若失,他不是没听到电话里急促的电话铃声,想来是刚才那客人打回复电话来了,但是刚才阮秋笛电话挂上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嗒”的一声轻响,仿佛是某根不知名的心弦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让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至于那客人,却不重要了。

    抓着手机,他看着电脑上TM里她的头像出了会儿神,然后突然拿过电话按了几个数字,拨通了电话。

    “是你吗?”电话那头的女声爽朗大气。

    “明天有时间吗?”他笑着问她。

    “我现在赋闲在家,就是时间多。”她浅笑起来。

    “到时候我去接你吃饭。”他也笑,几天不见,她的态度依然如此,爽朗自然,哪像某人,沉默寡言含蓄至死的样子。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继续刚才的电话:“抱歉,有电话进来了。”

    “你接吧,再见。”那头的人利落地挂了电话。

    他却没有急着接,在心里数到了“五”,然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事情办好了。”电话那头的女声四平八稳。

    “我知道了。”他应了一声。

    之前的和睦仿佛已经不复存在,她依旧是她,他依旧是他。

    “嗯,再见。”似乎已经无话可说,她不知道自己干吗又把电话打回去。

    “好的,再见。”他也颔首。

    电话再度挂上,阮秋笛皱起了眉。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为什么她总是不懂这样的道理?

    同一时间。

    慕容静水可不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人,但是齐东阳打电话过来冒冒失失地约她,她却同意了,简直连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什么。

    “休假回家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又跑出去做什么?”嫂子芮瑾一边拿着水果喂自己老公,一边疑惑地问她,“是谁约你?”

    “秘密。”她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你手上的拉伤还没好呢。”大哥慕容秋渊也皱起了眉,“要是被爷爷知道了,他一定气你不爱惜自己,明年的奥运会他还指望你拿个金牌回来呢。”

    他原本就长得面孔端正,此刻板起脸来更显严肃。

    “少来说我,他爱生气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却不怕他,笑吟吟地做了个鬼脸,“再说第一个惹他生气的又不是我。”

    “那是谁?”粱芮瑾疑惑地看着自己亲爱的那位,“难道是你?”

    结婚的时候她见过那不苟言笑的老人,很严肃的样子,慕容秋渊在他面前也是恭恭敬敬的,不像是有胆子敢顶撞他的人。

    “不是我。”慕容秋渊连忙摇头。

    “告诉我是谁?”她一准佩服死那人。

    “就是堂姐嘛。”慕容静水插嘴。

    “她不是已经去世了?”粱芮瑾惊讶地看着她。

    “是啊。”慕容静水点头,“要不然,慕容静水怎么会是慕容静水呢。”

    她无奈地笑,话说得似乎颠三倒四,但是听她说话的慕容秋渊却清楚她在说什么。

    起身走到窗边,她伸手拉开了窗帘,外面天黑成一片,远远高高的三两颗星,仿佛人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身后,嫂子正在追问她大哥关于堂姐的事,他却支支吾吾的一副很难开口的样子。

    她转过身,坏心眼地微笑,“大哥,嫂子又不是外人。”

    嫂子立即翻脸,大哥就很凶地立即瞪她,她却又微微一笑,亲热地拉走了嫂子,“大嫂,我带你去看堂姐的照片,是个美人哦。”

    慕容秋渊很不配合地嗤笑出声,这次换她瞪他。

    粱芮瑾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实在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慕容静水只是笑,想来等下大嫂就知道大哥为什么笑她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跟齐东阳见了面,她一想到大嫂在看到堂姐照片时吃惊的样子,还是觉得好笑。

    “今天这么开心?”齐东阳捏着罐啤酒懒懒地靠在吧台上问她。

    “有帅哥相陪,怎么会不开心?”她不正经地调侃他,妄图看看现在的男人脸皮是惫是厚。

    半天不见回音,结果侧脸一看,却见他正盯着酒吧里的电视机看得认真,不就是场球赛嘛,有必要那么疯狂地进行全民观看运动吗?

    “十三四岁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她正闷闷地咬着杯子里的吸管,却听见他突然开口跟她说话。

    “上学,放学后就做训练。”她想起那时候最喜欢春天,放学的时候从学校到训练场,一路上都是高高的合欢树,树上开着大片大片粉的花,像鸟的羽毛似的,在空中打了个旋,就轻轻落在地上,却还是那样粉粉的颜色,好看得让人忍不住就会化掉似的站不住脚。

    “没有男孩子等你?”他看她一眼,坏笑着开口。

    “什么啊,我那时候可是一巨单纯巨纯粹的丫头,哪会有人等我啊,就是等了估计我也不清楚。”她拿杯子半掩着脸,琉璃清澄,衬得她的眼睛更是明如点漆,仿佛能反射出人的影子似的,“你呢,你那时候在做什么?”

    “我那时候,”他做沉思状揉了揉下巴,“你那年纪的时候,我大概十六岁左右,嗯,我在等喜欢的女孩子上学下学。”

    慕容静水顿时来了精神,“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漂不漂亮?”

    “漂亮吧,”他看着她坏坏地笑,“我想想,对了,她的样子倒跟你挺像的。”

    “呸!”慕容静水笑着拿脚踹他,“就你在这儿胡说八道呢。”

    他也不动,只是笑,手里的啤酒轻轻摇了下圈又一圈,“她很瘦,脸色总是很苍白,眼睛很漂亮,不太爱说话,也不太爱哭,只有忍不住了,才会偷偷地一个人哭。”

    慕容静水悠然神往,虽然自己挺欣赏的男人在这儿念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觉得嫉妒甚至是生气的感觉,反倒是因为他那一抹不在乎的笑容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想冲动地伸出手去,抚平他眉上的结。

    “听起来就是很可爱的女孩子啊。”她叹口气。

    “是啊,”他也笑,“那个时候她练习双人滑,在冰场上就像个小精灵,不知道有多好看。”

    “怪不得你遗憾我不是练习双人滑的,”她恍然大悟,“那现在呢?告诉我她是哪个,看看我认不认识。”

    齐东阳却不再说话了,一口接一口地灌着酒。

    身边有低低的音乐声在四处游走,气氛压抑又迷离,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难道是他和那个她分手了?

    他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这才慢慢跟她说:“早就结束了。”

    “真遗憾。”她应了他一声,不知道应该是自己尴尬,还是他尴尬,只好什么也不要再说了,免得多说多错。

    双人滑……

    冰场上的精灵……

    她突然开口:“以前我有个堂姐,也是练双人滑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在冰场上的时候,她就像个真正的精灵,举手投足都那么美丽。”

    “她叫什么名字?”齐东阳轻轻开口,声音突然哑哑的,暗暗的,仿佛再一用力,就要破碎似的。

    也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她并没有回答,或者是听到了却不想回答,只是心不在焉地看着吧台里调酒师傅惊险精彩的表演。

    齐东阳侧过脸轻笑了一下,“慕容静水。”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低到除了他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人听到他在说什么。

    外面沙沙的一片,很奇怪,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居然还能听到外面下雨的声音,甚至连雨点砸在什么瓦片上清脆的回声都能听得见,噼里啪啦丁当作响。

    慕容静水回过头来看着他笑,“又要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齐东阳扬起唇,“别客气,我看着你面熟,就当是熟人再聚了。”

    “好啊。”她一笑,觉得对面的男人此刻看起来格外英俊潇洒。

    送花那天终究还是放了司骏的鸽子,阮秋笛过意不去,再加上有言在先,只好跟他另约了时间。

    吃完饭外面居然下起了大雨,阮秋笛看着只觉得酣畅淋漓,她喜欢下雨的日子,总有想窝在家里的冲动,听雨打树叶之声,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司骏无奈地摇头,“像这种时候我们应该很浪漫地撑伞雨中漫步,你居然只想着一个人回家?”

    阮秋笛微微一笑,“这么大的雨,你浪漫得起来吗?”

    “就是下刀子我也能浪漫得起来。”他大言不惭,送她上了车,然后绕过去坐到驾驶位,一打方向盘,把车子开了出去,顺手开了广播。

    车子像鱼儿一样在马路上畅游,路灯打过去,地上白花花的一片反着光,柏油路像洗过一样,干净得仿佛和平常一点儿也不一样,变得无比陌生起来。

    广播里的女声慢慢地唱:“……Whydostarsfalldownfromthesky,Everytimeyouwalkby,Justlikeme,theylongtobe,Closetoyou……”

    她看着车窗上被雨打出来的水痕默默发呆,一滴随即扩散成一片,数十滴溅在一起,便形成一条微型的杏流似的,慢慢地滑过车窗,孩子气地伸手去碰它,却因为隔着那一扇透明,怎么也无法阻止它的速度。

    广播里还在唱:“……Justlikeme,theylongtobe,Closetoyou……”

    她知道这首歌,莫文蔚在《夕阳天使》里面翻唱过,那样骨感的女子用那样一把慵懒的声线,慢慢地浅吟低唱,在这个雨天,意外地让人有种惊艳的感觉。

    “咦?”她小小地惊讶了一声。

    “怎么了?”司骏开口问她。

    “好像看到了熟人。”

    她凝神看过去,可不正是熟人?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司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男人撑着伞正在拦车,后面虽然有辆车,但是看起来似乎是熄火了。

    “好。”她点了点头。

    司骏方向盘一转,车子便朝那男人驶了过去。

    阮秋笛摇下车窗,看着齐东阳,“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东阳苦笑,“车子到半路停火了,我也没办法。”

    阮秋笛正要说话,却见他身后的车子车门一开,慕容静水探出了头对着她微笑,她了然地应了一声,回头看向司骏,“我们送他们一程吧。”

    “好啊。”司骏看着对面俊朗的男人,和气地点了下头,“你好,我是司骏。”

    齐东阳亦跟他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齐东阳。”

    “他是我上司。”不知道为什么,阮秋笛加了一句,随即看向慕容静水,“赶紧上车吧。”

    “谢谢。”慕容静水看着她眉开眼笑,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她和蔼可亲得像个大姐姐。

    “不客气。”她含笑开口等他们上车,另一只手却已经摸过电话去找修车处,让他们把齐东阳的车子拖回去修理。

    “谢谢。”齐东阳倒没觉得什么,心安理得地道谢一声,倒是司骏多看了他一眼。

    “开车吧。”阮秋笛收了电话开口。

    司骏微微垂眸,手横过车子的方向盘,回头询问:“告诉我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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