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大姊姊、大姊姊。”
衣角的拉扯感加上稚嫩的呼唤,水绮角垂首一看,见到了一对衣着粗劣的小兄妹。
“有事?”对于暴行被打断,她显然很不爽,口气也不是很好。
小兄妹被她的怒颜给吓到,两个人同时退了一步,交头接耳了几句,这次由哥哥站出说话。
“姑娘,你们想要找麒麟对不对?”
闻言,水绮罗先是瞪了向晚一眼,才回答:“你们知道麒麟在哪?”
“嗯。”兄妹俩不断点头。
“活的?”她又问。
“嗯。”兄妹俩又点头。
“你们亲眼看过?”她再问。
“嗯!”兄妹俩更是头点个不停。
放开向晚,水绮罗双手环抱在胸前,上下打量着两个个头不过到自己腰际的孝。
“要付多少银两你们才肯带路?”
向晚挑高一眉,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原本他还在想,依她的性子可能会狠狠的教训两个孩子不可以说谎才是。
只见两兄妹再度低头咬耳朵,这次花的时间比刚才还长了许多。
水绮罗也没催促,仅是在一旁等着。
最后两兄妹终于讨论出结论,“十文钱!”
“十文钱?”看着男孩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个十,她的语气颇为讶异。
“太、太多了吗?”男孩有点退却,在他身后的妹妹更是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如果他们不能拿到十文钱,便不能给娘亲看大夫。
“太多?”水绮罗仍是用同样的语气神情,一脸不敢苟同,扳起手指算给兄妹俩听,“首先我不走路,所以你们要带路势必得替我找辆马车,那就是二十文;再来算算路程远近,假若要过夜的话再加十文;若用膳的话,我想依这里能吃到的膳食程度来看,勉强一个人算五文钱,我们四个人就要二十文,零零总总算下来,五十文钱才差不多。”
“五、五五五……”男孩似乎没料到只是带路便能赚到这么多钱,结结巴巴好半天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水绮罗伸手替男孩合拢嘴,掏出一小块碎银交给他,“这里差不多五十文了,就当作是我雇你们的费用。”
男孩惶恐的接过,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真、真的值那么多?”
他不过是要替他们带路而已。
“我不想再算一次给你听。”原本脸色稍微柔和的水绮罗转眼间又皱起眉,摆出不耐烦的神情。
男孩看了妹妹一眼,两人脸上同时泛起如释重负的笑靥。
“那个……”男孩重新迎上她的目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起来我也有点累了,午膳也还没吃,我看咱们未时再出发吧。”
兄妹俩笑得更开心,频频点头谢过水绮罗以后,迈开匆忙的步伐离开。
水绮罗瞅着兄妹俩的背影,直到那两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才收回视线。
“刚才不是才说花了冤枉钱吗?”向晚不识相的提起。
“五十文跟一锭白银怎么能相比?”她说得满不在乎,完全不见稍早为了白白损失的银两大发雷霆的模样。
她以为骗得了那对兄妹,就能骗得了他吗?那一锭碎银可不只五十文呀!
“你知道他们有急用。”他点出事实。
其实,从那对兄妹不断交会的眼神即可看出他们是急需用钱才会找上他们,至于那对兄妹究竟知不知道麒麟的下落,便不得而知了。
即使如此,她还是愿意将银两给他们,甚至让他们先去办要紧事而不阻止。
向晚总是了无生气的黑眸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紧紧盯着她。
“我怎么知道,我们又没说。”她只是需要两个能带他们找到麒麟,供这个难缠的男人绘图的灵感罢了。
呵,嘴硬的丫头。
“你确定他们会回来?”他又问。
“不回来我也没辙。”耸耸肩,她显得不怎么在意。
“不去找他们?”
“又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叫什么,从何找起。”掏出镜子,她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
适才她可不是如此豁达。向晚暗忖。
“走吧,我肚子饿了。”收起镜子,她迈开步伐往和那对兄妹相反的方向走去。
看来她似乎不像他想像中的那么贪财,对于施舍,她也不吝啬。
向晚的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暖意,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些不同于以往的意味。
“等等。”他唤住她的步伐。
“嗯?”轻应了一声,她缓下脚步在不远处回过头。
向晚慢慢踱到她身畔,突然伸手捏捏她的粉颊。
水绮罗一怔。
“呵呵。”见状,向晚发出爽朗的轻笑。
不同于以往沙哑难听的破锣嗓,此刻他的笑声轻快且开朗,仿佛划破了正午的闷热,带来阵阵清爽。
水绮罗有片刻沉醉于他的笑声之中,忘了言语。
他平常是这么笑的吗?
她自问,却想不起曾经听他这么笑过。
暖暖的日头,爽朗的笑声,人来人往的街上,却只有她独自享受着这一刻在心头宛如花苞盛开般的滋味。
曾几何时起,他在她面前少了挑衅意味十足的讽笑,多了这种不具任何意义单纯的、率直的笑容?
这个男人……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走了。”向晚往前走了几步,察觉她愣在原地没跟上,这次换他转过身等她。
猛地被唤回理智,失神的模样被逮个正着,水绮罗俏脸一红。
“没事笑得那么开心干嘛?发癫啦!”
“我笑也碍着你了?”心情显得很好的他,并没有用上自己的毒舌功力。
“就是!”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她把所有错都推到他身上。
“哦,那倒是说说哪里碍着你了?”
“我肚子饿了,不想同你说这些有的的!”
“你不说我就当你是恼羞成怒了。”
“我没有恼羞成怒!”
“你明明就有。”
“没有!”
“有。”
喧哗杂乱的街上,只见他们一路吵吵闹闹,引来路人。
水绮罗完全忘记要维持自己的仪态。
向晚也忘了初时打定主意把她赶走。
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人都有改变,只是自己都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