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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

    苏红袖独自伫立在自己的楼阁外,眉头深锁地望着庭园的景致,不时地发出幽幽的叹息。

    当她瞥见段劲遥朝自己走来,眼中不禁闪着爱恨交织的光芒,然而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段劲遥手中的长剑就蓦地出鞘,抵住了她的咽喉。

    苏红袖吓了一大跳,惊愕不解地望着段劲遥。

    “你这是做什么?”

    “是你买通王大彪,想要杀萝儿?”他冷冷地质问。

    苏红袖的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却嘴硬地反问:“是谁说的?我要杀那个女人做什么?”

    “是王大彪和他的同伙说的。”

    那些人不只一次提到“那女人”要杀上官萝儿,甚至“那女人”还提醒他们别误杀了他,这些线索都指向幕后主使者就是苏红袖。

    “什么?怎么可能?我明明告诉他们!”苏红袖话说到一半急急打住,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虽没有亲口承认,但这短短几句话也等于是承认了。

    “自从萝儿进‘白虎门’以来,她不曾做过任何与你为敌的事,你为何非要为难她不可?”段劲遥不悦地质问。

    “那女人根本就心怀不轨,大有问题!我是看你整日沉溺于美色,完全失去了判断力,所以只好插手管了!”苏红袖替自己的行为辩解。

    “她是我的人,你别再动她的主意,若是你真敢伤了她半根寒毛,就休怪我不念旧情了!”

    他这番绝情的话还有他手中的长剑,让苏红袖愤恨极了,她反手格开他的剑,激动得身子微微颤抖。

    “旧情?你真的有念过旧情吗?你若真的念旧情,又怎么会在返回‘白虎门’之后,始终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段劲遥的神色又更冷了几分,语带讥诮地反问道:“你是我的继母,你到是告诉我,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继母才对?”

    “继母!继母!够了!可不可以别再喊我继母了?”

    苏红袖忍无可忍地叫嚷着,但段劲遥却是无动于衷。

    “早在你嫁给我爹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继母,这辈子永远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不是吗?”

    苏红袖闻言,宛如被甩了一耳光,她瞪着他,激愤地说:“你以为当年我是真心想嫁给你爹的吗?”

    段劲遥微微一怔,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是你的决定,难道有人拿刀子逼你嫁不成?”

    “是没有人拿刀逼我嫁,但是如果一个女人的清白被毁,甚至还怀了身孕,能够选择不嫁吗?我难道能带着你爹的孩子,嫁给你吗?”

    苏红袖的话彷佛一道猛雷,震得段劲遥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你……你说什么?”他该不是听错了吧?她口中那么离谱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我说——当年我失身于你爹,还怀了他的孩子,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也只好嫁给他了!”

    “怎么可能?别胡说!你明明就没有生下任何子嗣,不是吗?”段劲遥点出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那是因为我被迫嫁给不爱的人,而心爱的男人又离我而去,我每天躲在房里以泪洗面,伤心过度,所以胎儿不满三个月就小产了,我还差点因此丢了性命……”忆起伤心的往事,苏红袖不禁哽咽。

    见她这模样,段劲遥的内心大受震撼。

    他知道苏红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可……倘若她所说的全都是事实,那也未免太不堪了!

    他爹……他爹怎么会对她……怎么会?

    像是明白段劲遥的疑惑,苏红袖幽幽地说道:“那晚……你爹喝醉酒,把我当成了你死去的娘,我虽然极力抗拒,但力气根本敌不过你爹……我失了清白之身,后来还发现有了身孕……你爹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所以决定娶我……可是,一桩两厢不情愿的婚姻,又能真的弥补些什么?”

    她知道这些事情不该摊开来说的,可是这段日子以来,她不断地压抑情绪,还得忍受段劲遥刻意的疏离甚至是作对,她真的已经受够了!

    不能够如愿嫁给喜欢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来说已是严重的打击,现在却还得眼睁睁地看着段劲遥和上官萝儿亲密地出双入对,叫她如何能忍受?

    看着苏红袖眼底的爱与恨,段劲遥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梗塞住了。他收起长剑,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一直以为是苏红袖背叛了他们当年的感情,想不到事实却是如此不堪,她竟才是整件事情中最无辜的受害者。

    “是段家愧对你。”他顿了顿,接着又说:“不过无论如何,你已是我的继母,这一点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而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在能力范围内尽量照顾你的生活了。”

    苏红袖闻言流下泪水,知道这辈子和他是没有可能在一起了。

    “那么……那个女人呢?”

    一提到上官萝儿,段劲遥的眼底就多了一抹温柔。

    “萝儿是我的女人,我会一直将她留在身边,继母莫要再伤害她,否则下一次我就不会轻饶过你了。”

    语气认真地说完后,段劲遥转身离开,想再回房去看看上官萝儿。

    苏红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颗心痛得让她再度落泪。

    从他提到上官萝儿的神情,还有他那急欲保护那女人的态度,苏红袖明白了段劲遥的心意,那让她感到万分的嫉妒,却也明白自己只能死心、放手。

    毕竟,她是段劲遥的“继母”,这一辈子都是,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经过几日悉心的照料,上官萝儿的伤已愈合,只剩下淡淡的红痕。

    李大夫说,只要每日涂抹他特制的药膏,红痕再过几天就会消去,而且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小姐,小春来帮你上药了。”这名叫做小春的丫宾,是段劲遥派来负责服侍上官萝儿的。

    “嗯。”

    上官萝儿点点头,褪去了上身的衣裳,坐在床上背对着小春,好让小春能够替她在背上抹药。

    就在小春仔细地上好药之后,房门突然被打开,来的人是段劲遥。

    “见过门主。”小春恭敬地行礼。

    “你先退下吧!”

    “是。”

    小春立刻识趣地离开,临去前还不忘关上房门。

    上官萝儿对于此刻的处境有些尴尬,毕竟她还裸着上身哪!

    她赶紧将被子拥在身前,犹豫着该不该开口叫段劲遥先避一避,好让她能够穿上衣裳?

    段劲遥一点儿也没有要迥避的打算,他迈开步伐走到床边,仔细地看着她背上的伤势。

    “幸好李大夫的药很有效,否则我就要把他的招牌给拆了。”他一边说着,长指一边轻抚着她的裸背。

    回想起她跌入他怀抱的情景,他彷佛还能感觉到当时那几乎将他的心硬生生撕裂的惊与怒。

    幸好她没事,幸好她已醒来,谢天谢地。

    他的触碰让上官萝儿的身子一阵轻颤,一阵躁热爬上双颊。

    “当初,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刀?”他低声问道。

    “呃?我……我没想那么多。”上官萝儿不自在地回答。

    “你该知道,你很有可能会因此送命的,不是吗?”段劲遥低哑的嗓音透露出他情绪的激动。

    或许当时她真的什么也没想,然而她那出于下意识的举动,不正是她最真实的情绪反应吗?

    为了救他,她竟连自己的命也不顾了!这分珍贵的心意,要他如何不感动莫名?

    就在段劲遥回想当时情景的同时,上官萝儿的脑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当时的画面。

    在那情况危急的当下,她根本也无暇多想些什么,脑中闪过的唯一念头就只有不要他受伤。

    一回想起自己当时毫不犹豫的反应,上官萝儿的心就一阵揪紧,明白自己的心已完全地陷落了……

    只是,她能爱他吗?

    她可没忘了夫人交给她的任务,但倘若她真的盗走“白虎门”的门主玉符,不啻是背叛了段劲遥,也等于是亲手斩断了他们可能会有的未来……

    一阵强烈的苦涩自心底蔓延开来,她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该怎么办?

    在她心绪纷乱之际,段劲遥的吻落在她的肩,她闭上双眼,感觉被他亲吻的地方变得好热。

    他的吻从她圆润的肩头,慢慢游移到她的颈子,最后索性动手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低头吻住了她甜美的红唇。

    上官萝儿没有抗拒,任由他火热的舌探入她的唇间纠缠,而她这温顺的反应,激起段劲遥更多的欲望。

    他一把扯开她拥在胸前的被子,让她美丽的娇胴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眼前,而他的大掌也毫不客气地覆上她胸前的柔软,恣意抚弄。

    上官萝儿惊喘一声,又羞又慌地红了双颊。

    过去他虽然也曾抚摸过她的身子,可毕竟是隔着衣裳,不曾像现在这般哪!

    上官萝儿无助又无措地闭上双眼,感觉到他火热的指掌放肆地挑惹她敏感的身子,一种夹杂着羞耻与欢愉的感受在她的身体里奔窜。

    她那意乱情迷的娇媚神态,让段劲遥体内的欲火更加高张,就在他打算动手褪去她剩余的衣物时,她的身子却突然僵硬,甚至还立刻变了脸色。

    段劲遥关心地望着她,她的神情太不对劲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问。

    上官萝儿摇着头,没有办法回答,一阵熟悉的剧烈头痛席卷而来。

    这次混入“白虎门”之前,夫人曾提醒过她,倘若又犯了头痛,一定要设法脱身,赶紧回“芙蓉坊”去找夫人。

    可现在这情况……她哪有法子脱身?

    “你究竟怎么了?”段劲遥急忙追问。

    他紧搂着她,感觉她娇小的身子不断地剧烈颤抖,像是正承受着可怕的折磨,但却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这是老毛病……”难忍的疼痛让上官萝儿没法儿好好说话,只能断断续续地道:“我自幼……偶尔会如此……死不了的……只要……只要……扎个几针就会没事了……”

    段劲遥见她如此痛苦,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似的,又急又痛。

    “来人哪!快去请李大夫过来!”他大声叱喝。

    上官萝儿没有力气反对或是抗拒,反正既然她这毛病只要扎几针就会好转,那请李大夫来帮忙应该也一样吧!

    她正这么安慰自己时,突然一阵更加剧烈的痛楚传来,像是有人正拿了把利斧劈砍她的脑袋般。

    她抱着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那一波强过一波的疼痛狠狠地折磨着她,她忍不住张口咬住自己的粉拳,咬得毫不留情,而手上传来的痛楚总算稍微转移了注意力。

    段劲遥见状,强硬地将她的手拉开。

    “别这样,萝儿,你会伤了自己。”

    “我管不了……管不了那么多……”

    她再度张嘴又想咬自个儿的手,可这一回段劲遥却抢先一步将自己的手臂横在她的面前。

    “想咬就咬我吧!我皮粗肉厚,咬不痛的。”

    “你……”

    上官萝儿本不愿伤他,可是那骇人的痛楚实在超出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也让她终于还是张口咬了他。

    她痛得浑身颤抖,无法克制地用尽全力咬他。

    段劲遥面不改色地任由她咬,另一手则温柔地揽住她的身子,尽可能地安抚她的情绪。

    “你尽量咬,不必留情。”

    痛到了极点的上官萝儿根本已听不见他的话,而她撑不到李大夫赶来,就已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望着她泪痕斑斑的小脸,段劲遥怜惜又担忧地叹了口气,温柔地伸手替她擦拭泪水、穿好衣裳。

    一想到这样的痛楚过去也曾无数次地折磨她,他的眉头就紧皱得几乎快打结了。

    以前,她自己一个人是怎么撑过痛楚的?如果没能及时治疗,她岂不是要在每一次痛晕之前狠狠地弄伤自己?

    段劲遥咬了咬牙,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设法治好她头痛的毛病,因为他实在不忍心再瞧见她受到痛苦折磨的模样了。

    李大夫匆匆地赶来,而他才刚踏进房门,段劲遥就宛如旋风一般地靠近,将他给“捉”到床边。

    “她刚才犯头痛,而且痛得很厉害,最后还晕了过去,一直到现在都还没醒来,究竟怎么回事?”段劲遥问。

    “别急,我得先仔细诊视之后才能下定论呀!不过在此之前……你自己要不要先上个药?”

    李大夫瞥了他手臂上的咬痕一眼,乖乖!咬得可真深哪!

    “别管我了,你先看看萝儿的情况吧!”段劲遥催促道,一点儿也没将自己的伤放在心上。

    李大夫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个狂妄霸气的男人,一碰上感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为了避免自己拖拖拉拉会被这头焦躁的猛虎给拆了骨头,李大夫赶紧仔细地替上官萝儿把脉诊断。

    过了一会儿后,他皱起眉头,眼底掠过一抹惊愕,忍不住又看了看上官萝儿昏迷的容颜,像是正为什么事情感到困惑。

    “到底怎么了?情况很严重吗?”段劲遥沉不住气地问,李大夫那古怪的反应让他更担心了。

    “她这样的情况很久了吗?”李大夫问。

    “她刚才说自幼偶尔会如此,只要针灸就会好转。”

    “是吗?那可真是奇怪了……”李大夫又是一阵沉吟。

    “哪里奇怪?把话说清楚!”

    “因为……根据我的诊断,她的头部应该曾受过严重的创伤,照理说,若是自幼就有人帮她针灸,应该有助于经络的疏通,不可能一直到现在还会受到偶发的剧烈头痛所苦呀!”

    “什么?怎么会这样?”段劲遥惊讶地问。

    “我也感到很困惑,这种情况除非是……”李大夫皱了皱眉。

    “除非什么?”

    “除非是替她针灸的人并没有真的在医治她,甚至是刻意维持她脑部受损的状况,不过那就得找到这些年来帮她针灸的人,才能弄清楚了。”

    段劲遥闻言震惊不已,几乎说不出话来。

    难道……那个帮她针灸的人刻意要让她受苦?为什么?

    “有法子可以治愈吗?”他关心地追问。

    “我尽量试试,应该是可以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若是能顺利化开她脑部的阻塞、疏通经络,应该就可以根除了。”李大夫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先每日来帮她扎针一回,再视她的情况来调整往后扎针的次数。”

    “好,那就有劳你了。”李大夫师承御医,医术相当精湛,如今也只能仰赖他的帮助了。

    “别客气,救人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更别说咱们的交情深厚,我一定会努力治好上官姑娘的。”李大夫一边说着,一边从医箱中取出各式针灸器具,开始准备替上官萝儿扎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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