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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季烟有些犯恶心,殷雪灼死死掐着她的脸,她终于忍受不住,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片地狱。

    所有人人都在惨叫挣扎,没有受伤的弟子拖着受伤的弟子,却也无可躲避,先来的人逐渐倒地,后面的人不敢上前。

    季烟怔怔地看着,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非要用这样残酷的手法杀人,又辣眼睛又没有意义,这让他很有快感吗?

    殷雪灼冷冷地哼了声,“这只不过是个开始,你以为人就是好东西么?他们自私,残忍,这些报复,远远不够。”

    他阴沉的声音穿透耳膜,季烟却听不进去,她的目光落在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身上,那男孩的双腿都被炸得血肉模糊,此刻正努力地往季烟的方向爬。

    这么小的孩子……季烟看得心微微揪起。

    他看不到季烟,季烟却突然挣脱了殷雪灼的钳制,提着裙摆跑了过去,蹲在他的身边,伸手去扶他,“你没事吧?”

    那男孩不住地打着哆嗦,季烟看到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冒着冷汗,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咬牙,撕开自己的衣角,给那男孩勉强包扎了下,希望能止血。

    天上的碎片还在不断地坠落。

    正当季烟正在包扎之时,那男孩却忽然把拽住她的手,他的力气大地惊人,毕竟是修仙之人,即使受了重伤,季烟也完全不是对手,她抬头看着男孩儿,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他狠狠地往身上拽。

    几乎是与此同时,股热浪从后方袭来。

    季烟骤然感到灼热滚烫。

    碎片碰到季烟的最后刻,道尖利的风瞬间刮了过来,直接将碎片击落。

    那带着光晕的碎片落在地上,瞬间起了火焰,将周围的泥土都烧得发黑。

    季烟登时起了层鸡皮疙瘩。

    “这就是人啊,你帮他,他还会拿你当肉盾,有什么意义呢?”

    殷雪灼慢慢走到她身边,微微勾手指,季烟面前的男孩儿便立刻化为了片灰烬,被风寸寸地吹散了。

    季烟呆呆地跪着,低头没说话。

    殷雪灼像逗弄只小仓鼠,看她玩够了,又捏着她的后衣领子,将她提了起来。

    “你仔细看看这些人,他们都死不足惜,你帮了他们,他们迟早恩将仇报,这就是人性。”

    殷雪灼在她耳边低语,字句,带着蛊惑般的口吻。

    她忽然拔下了头上的钗子,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带我离开这里。”她忽然抓住殷雪灼捏着她下巴的手,努力忽略他的手上冰冷滑腻的触感,转过身去,仰着小脸看着殷雪灼。

    他微微低头,垂落的长发落在她的肩上,两人挨得极尽,季烟却只觉得冷。

    她死死地抓着殷雪灼,发钗抵着自己的脖子,深入寸,划出了道血迹。

    殷雪灼的脖子上也出现了道血痕。

    她说:“你做什么我都不干预,你怎么想对我也不重要,你不要逼我,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

    殷雪灼轻轻嗤笑声,俯身对着她字句道:“你以为这样可以威胁到我?”

    季烟脸色苍白,她又开始发抖,却斩钉截铁道:“你也威胁不到我,我现在孤身人,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我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甚至本就该死,我死了点都不亏,就看你觉得亏不亏了。”

    她其实怕死。

    边这样说,边抖得厉害,像只受了惊的小兽,明明怕得不敢动,还要呲牙威胁对方。

    殷雪灼此生最见不得被人威胁。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阴郁地盯着她半晌,抬手打掉了她手上的钗子。

    那钗子铿然落地,瞬间被殷雪灼周围的黑气烧成灰烬。

    季烟怔,又被他捏住脖子,瞬间被拎得靠他更近了些。

    怀里的女子柔弱无力,虚虚地靠着他,像情人间的缱绻细语,他的手却惩罚性地紧了紧,直到看到她露出痛苦的表情。

    丝毫不管自己会不会难受。

    “那很遗憾,我威胁不了你了。”殷雪灼无不遗憾地说,“不过,等这里的事情了结,把你带回魔域,我有万种方法杀了你。”

    “这世上除了生与死,还有很多的选择,比如被做成傀儡、成为人蛊、或者被炼化成别的东西,你的魂魄依然健康如常,可以永世伴随我身边,不会受伤,也不会死去。”

    这是个疯子!

    季烟没有想到还能这样,她瞪大眼睛看着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殷雪灼冰冷的面庞。

    她的眼神越来越惊恐,殷雪灼抱着她重新飞起,这回没有被褥的阻隔,她浑身上下都被冻得打哆嗦,他什么都怕,唯独不怕寒气,便用恶意地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她。

    【宿主,提醒次,殷雪灼是你的攻略目标,他说的方法只要不造成你的受伤或者死亡,理论上是成立的。】

    系统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不断地在季烟脑海里叮叮叮。

    不就是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么!殷雪灼都把话撂这了!

    【本系统无法改变宿主的命运,为了宿主的人身安全,特此做出提示:宿主既然是为了殷雪灼进入本书,不妨好好做他的支线,会有新的转机。】

    季烟听得迷迷糊糊,不知道这个“支线”是指什么,“转机”又是什么。

    殷雪灼但凡说要做的事,只要能做到,从不反悔。

    季烟在脑海里问:“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切断和他的联系?”

    【只有个条件。】

    【杀死殷妙柔和季云清。】

    季烟:“……”

    说白了,就是让殷雪灼成为最后的赢家,到时天下无人再可拦他。

    那时候切断了联系,她不是死得更快?

    操。

    这他妈就是个坑。

    季烟思绪万千,转瞬之间,已回到了被软禁的小屋外,被殷雪灼拖着往屋子里走去。

    就在此时,季烟听到了风声。

    不是般的风声。

    更像兵刃割裂空气的气音,像银针刺穿树叶。

    下瞬,道雪光披着月色,蓦地划破了黑暗,刺入了季烟的眸底,瞬间之间的灵力激荡开来,像湖落子,震开的涟漪形成强劲气流,巧妙地弹开了季烟脖子上殷雪灼的手。

    出招迅疾,措手不及。

    白光闪过,殷雪灼瞬间化为了团黑气,无声消失在原地,季烟腿软,差点直接跪了下来。

    对方不了解殷雪灼身为魔魇可以凭空消失,还以为他消失了,居然跑到季烟身边,抬手托住了摇摇欲坠的她,“白师妹!你没事吧?”

    是韶辛。

    少年眸色焦急,俊秀的五官衬着领口淡银色的暗纹,在月下宛若玉人。

    没想到居然是他,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韶辛,“怎么是你?你……你快逃!”

    他不可能是殷雪灼的对手。

    “无碍。”韶辛却紧紧地揽着她,季烟脖子上的掐痕触目惊心,他不顾她的挣扎,迅速推开门,将季烟扶到床上坐下,抬手给她把了把脉,松了口气,“还好没事,那只魔居然直跟着你,难怪你身上直有魔气。”

    季烟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周。

    殷雪灼呢?他应该还在,为什么没有出现?

    按照他的脾气,居然没有当场杀了韶辛?

    韶辛不知道她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还以为她受惊过度,连忙抬手贴在她后心,帮她运气调息片刻,才松开了手。

    疗完伤,他坐在床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因为季烟瞬不瞬地盯着他。

    “白师妹……”韶辛有些尴尬无措,贯面对女孩子的紧张又开始犯了。

    季烟却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本来灵脉那里传来动静,所有人都去了那里,但是我记得只有你身上有魔气,便想过来确认下你还在不在,果然你不在了。”韶辛说到正事,眉目沉凝下来,“是不是刚才那只魔将你带到了灵脉,也是他击碎了结界?”

    现在也没什么必要瞒了,季烟无力地点了点头。

    “是魔主吧?”韶辛说。

    季烟睁大眼,十分惊讶。

    韶辛是唯个和殷雪灼交手之后,猜出了他的身份,并还如此镇静之人。

    “你若被他胁迫,大可告诉我,我会帮你。”韶辛看着季烟脖子上的掐很,面露不忍,几番欲言又止,少年垂下眸子,攥紧了自己的佩剑,“我虽然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却未必怕他。”

    季烟:“……”

    不是,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有底气啊?

    那几个长老都慌成了狗,韶辛居然这么淡定地坐在这里??

    她疑惑地看着韶辛,韶辛似乎知道她的疑虑,又解下腰间的香囊,递给了她。

    “这是我……的个朋友送给我的东西,当时他说可以对付殷雪灼,我起初并不在意,直到今日,我才将它拿出试。”

    对付殷雪灼?

    殷雪灼居然还有克星?

    季烟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可以看下么?”

    “自然可以。”少年无所谓笑,将香囊递到了她的手。

    季烟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到里面又许多碎裂的小硬块。

    像片贝壳被碾碎的样子,更像鳞片,泛着浅蓝色的光泽,晶莹剔透,质感如铁,十分漂亮。

    “这是什么?”她有些好奇。

    韶辛笑,“这是玄冰鳞,是灵魇身上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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