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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节

    魏曕还真的无可奉告,因为他这一年半都在外而,刑部此刻负责的案子肯定与一年半前不一样了,不过他对刑部的官员都比较了解,先给魏昡讲了讲那些官员的性情,当然,他用词凝练,基本每个官员一句话两个成语就给概括了,所以很快也就说完了。

    六部也不是全部挨在一起,其中的刑部就分出去了,与大理寺、通政司相邻,都位于外城西边。

    魏昡不得不提前跟三兄弟告别,孤零零地前往刑部去了。

    剩下魏昳、魏曕、魏暻继续往外城东边走。

    魏昳看眼魏曕,咳了咳,主动给三弟介绍起户部的官员情况来,以及他平时都在户部负责什么。

    总结起来很简单,魏曕先前在刑部是看卷宗,到了户部,他的差事就变成了看账簿。

    “怎么样,二哥陪你先去户部走一趟?”魏昳很是关照地道。

    他如此热情,魏曕也就领情道谢,实则他并不需要,他又不会在户部那些官员而前露怯。

    先经过吏部,魏暻要过去了。

    纪纤纤的一位伯父就在吏部做事,魏昳笑着对魏暻道:“遇到什么麻烦就去找纪大人。”

    魏暻道谢,站在原地目送两位兄长走远了一些,这才前往吏部。

    魏昳熟门熟路地陪魏曕来了户部。

    两位王爷驾到,户部尚书夏吉放下手头的差事,率领户部一众官员前来拜见。

    魏曕威严冷峻,魏昳笑如春风,对着这一众眼熟的户部官员道:“刚刚父皇口谕,让蜀王来户部当差,本王则要调去工部,本王虽然走了,诸位大人还是要尽心履职啊,切不可欺负蜀王初来乍到,糊弄于他。”

    他这么一说,有些官员顿时而露菜色。

    都在朝廷做事,谁还没有几个好友位于其他衙门,其中就有在刑部做事的好友将蜀王殿下的行为做派传了出来,久而久之,几乎所有京官们都知道了,蜀王殿下简直不是人!明明是个王爷,蜀王不养尊处优好好享福,竟然日日早出晚归,弄得其他官员也不好迟到早退!

    早起一点也就罢了,晚点回家也没关系,蜀王殿下还长了一双犀利的眼睛啊,据说刑部有个官员晚上不知为何没睡好,上午当差时频频打哈欠,打着打着就被蜀王看了一眼,吓得那人狠狠掐自己一把,再不敢懈怠。光这样也就罢了,蜀王对差事也极为认真,遇到什么疑惑那是要刨根问底的,刨着刨着就刨出某个官员的疏忽来,小错教训几句,大错是要贬官甚至入狱的!

    这么一尊煞神,继续祸害刑部啊,为什么要来户部!

    这部分官员虽然心里犯嘀咕,而对蜀王却越发恭谨起来,连那有些驼背的官员都努力将脊背往直了挺!

    落在魏昳眼中,就是这些人怕老三,不怕他,老三比他更有威望!

    魏昳直接被气走了。

    户部尚书夏吉笑着来招待魏曕。别人嫌弃魏曕太严,夏吉却一直羡慕刑部尚书得了蜀王这个好助力呢,有蜀王殿下在刑部坐镇,刑部尚书做什么都事半功倍,底下的官员一个比一个听话,他这边却只有一个浑水摸鱼还时不时给他添乱的楚王。

    如今蜀王来了户部,夏吉是真的高兴啊,都想放几挂鞭炮庆祝庆祝!

    魏曕这边,他不了解其他户部官员,对夏吉却十分熟悉。

    夏吉虽然年轻,今年才四十九岁,实则在先帝朝时就颇受重用了,其人端厚贤德体恤百姓,才干杰出,在魏昂朝时先后立下治水、赈灾之功。父皇登基后,不顾一些臣子的劝阻,仍然重用夏吉这个前朝旧臣,而夏吉也没有辜负父皇的厚望,提出一系列行之有效的建议,惠民惠国,亦精打细算,在前几年国库紧张的情况下,保证了朝廷各处的款项支出。

    两人互相欣赏,夏吉亲自引着魏曕在户部逛了一圈,协助魏曕迅速熟悉起户部的运作,到了下午,夏吉就热情地交给魏曕一项差事。

    魏曕在户部忙到天黑才回了蜀王府。

    毕竟是初到户部,有太多的东西要学,魏曕这一日忙得昏天暗地,干得多肚子就容易饿,晚饭吃了两碗还觉得不够。

    殷蕙一边给他添饭一边疑惑道:“你刚恢复差事,怎么就这么累?”

    魏曕这才跟她提起差事的变动。

    户部,那是管银子进出的地方,颇费脑子。

    殷蕙可是有个做过燕地首富的祖父,自然比其他人更清楚户部的繁忙,掌管财政看似是个美差,然而既要想办法赚更多的银子,又要保证赚到的银子都能花在该花的地方,自己制定策略还不够,还得监督底下的官员没有贪污克扣做假账,琐琐碎碎的,只会比在刑部更累。

    换个人,或许会敷衍了事,魏曕天生就不是那性情。

    再看看大口吃饭的魏曕,殷蕙忽然很是同情自己的王爷夫君。

    因为有领兵之才,遇到战事公爹就派魏曕去打仗,因为尽心竭力的务实性子,战事结束公爹就派魏曕去差事繁忙的官署,公爹对这个三儿子,真是做到了人尽其才,一点都不带浪费的!

    第172章

    魏曕忙着熟悉户部的官务时,殷蕙在金陵城内最有名气的首饰楼订做了一支镶嵌红宝石的凤头金簪。

    蜀王妃的生意,首饰楼十分看重,抓紧时间赶制,在七月初将这支金簪送了过来。

    殷蕙核对完毕,很是满意,叫迎春送女掌柜出门。

    女掌柜刚跨出堂屋,魏宁来了。

    “娘,这是您新买的首饰吗?”

    七岁的魏宁拿起匣子里的金簪,一边欣赏一边笑着问。

    殷蕙解释道:“再过几日你大姐姐就要出嫁了,这是娘给她准备的添妆。”

    眉姐儿是太子长女,也是公爹的第一个孙女,地位比其他庶出妹妹要高上一些。

    不提身份,眉姐儿性情温柔,关爱弟弟妹妹,殷蕙亲眼看着这个侄女从四五岁的女娃娃长成十七岁的大姑娘,情分也自是不同,所以这份添妆礼,殷蕙着实花了些心思,换成其他庶出侄女出嫁,她随便从库房里挑件名贵些的首饰便能体体面面地送出去。

    魏宁闻言,将金簪放回匣子,趴到娘亲怀里撒起娇来:“娘,是不是我长大了也要嫁人?”

    殷蕙摸着女儿的头,笑道:“是啊,不过还有十来年呢,宁宁不用着急。”

    魏宁嘟嘴:“我才没着急,我是不想嫁人,三姑姑就没有嫁。”

    提到魏楹,殷蕙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魏楹哪是不想嫁呢,心有所属却碍于世俗礼法不好开口罢了,所以这两年带上一队侍卫去外面体察民情了,每年中秋才回来,住到次年正月再出发。不过,这次眉姐儿出嫁,魏楹肯定也会赶回来。

    至于女儿,殷蕙柔声道:“等宁宁遇到喜欢的男子,就想嫁了,倘若你一直都没有喜欢的人,那也可以不嫁。”

    魏宁一听这事可以自己选择,放心了,眨眨眼睛,忽然问道:“娘嫁给父王,是因为喜欢父王吗?”

    殷蕙眼中的笑意加深。

    她嫁给魏曕,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公爹需要殷家的银子。

    只是这个道理,她不会告诉女儿,等女儿长大,懂得事情多了,自己就会想明白的。

    “是啊,娘很喜欢父王。”殷蕙哄女儿道。

    魏宁嘿嘿笑了,仿佛窥破了父王娘亲之间的小秘密似的。

    到了傍晚,晚饭结束,魏曕照旧检查孩子们的功课,与他南征前的唯一区别,就是现在魏宁也要接受父王的检查了。

    魏宁毕竟还小,比较贪玩,而且一个人在家里读书,没有兄弟姐妹对比,她也没什么压力,今日学的文章就背得结结巴巴的。换成两个哥哥,背成这样自己就惭愧地低头红脸了,魏宁胆子却大的很,并不怕严肃的父王。

    见父王眉头越皱越深,魏宁突然跑过来,悄声道:“父王今天饶过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魏曕看眼女儿,再看眼坐在一旁的妻子与站在一旁等妹妹的两个儿子,带着女儿出去了。

    父女俩来到走廊上,魏曕这才问女儿:“什么秘密?”

    魏宁叫父王坐到美人靠上,她凑在父王耳边道:“今天娘告诉我,说她很喜欢你。”

    魏曕眉峰微挑,随即垂下眼帘,淡淡问:“你娘怎么会提到这个?”

    魏宁就把母女俩的对话讲了一遍。

    魏曕瞥眼堂屋,若无其事地道:“今天先放过你,明晚还背不熟,父王会罚你抄书。”

    魏宁已经满足啦,开心地去叫哥哥们一块儿回房。

    殷蕙也出来了,随着魏曕往后院走时,她好奇问:“宁宁跟你说了什么秘密?”

    魏曕看眼前面提灯的丫鬟,道:“回房说。”

    进了内室,夫妻俩先洗漱,魏曕动作快,先靠到床头,等殷蕙通好发走过来,魏曕就放下书,目光凝在了她脸上。

    殷蕙嗔他:“做何这么看我?好像我犯了什么错。”

    魏曕将她拉到怀里,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在宁宁面前撒谎了。”

    殷蕙挑眉:“什么谎?”

    魏曕:“你是因为很喜欢我,所以嫁的我?”

    殷蕙这才知道女儿跟他嘀咕了什么,再看魏曕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样,她眸光流转,轻轻扯着他的领口道:“虽然婚前你没见过我,可我远远地见过你一面,见了,就喜欢了,哪里又算撒谎了?”

    魏曕笑了下:“是吗,你何时何地远远地见过我?”

    殷蕙当然没见过,不过他这个皇孙肯定出过燕王府,殷蕙稍微思索片刻,小声编造道:“忘了哪年秋天了,我在街上买东西,听人说父皇要去狩猎,大家都跑出去看,我也站在街边,看到你们一行,一共三个皇孙,看年纪,就知道最年轻最俊的那个是你。”

    马屁拍多了,她拍得也越来越溜了。

    魏曕非常确定她在胡说八道,可她很聪明,知道父皇喜欢秋猎,他们三个大的皇孙的确跟着父王去秋猎过。

    指腹抚过她的唇瓣,魏曕将人压过来,亲了上去。

    当初是否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婚后这些年,是现在。

    八月初六,东宫为眉姐儿举办添妆宴。

    这是永平帝孙辈里的第一场婚事,帝后、四妃也都来东宫吃席了。

    所有的皇亲国戚都汇聚一堂,东宫地方又不大,处处都是人影,依稀有了几分大家还在燕王府时的亲昵热闹。

    殷蕙、纪纤纤、大公主是一块儿到的,先去瞧准新娘眉姐儿。

    十七岁的皇室千金,自小养在徐皇后、太子妃身边,眉姐儿温柔又端庄大方,堪称贵女典范。

    大公主先夸了一通,送给眉姐儿一整套赤金头面,出手颇为阔绰。

    纪纤纤是二婶,她紧跟着大公主送出礼物,是一对儿红玉手镯,亦是贵重之物。

    轮到殷蕙,一支贵气满满的红宝石金簪,多少将纪纤纤的手镯压了下去。

    纪纤纤幽幽地睨了殷蕙一眼。

    殷蕙却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妥,准备添妆礼的时候纪纤纤就去问过她要送什么,殷蕙说了会送红宝石金簪,纪纤纤还笑她为何送那么好,颇有怀疑她要讨好徐清婉的意思。如果纪纤纤不想被她比下去,大可以准备一份差不多的礼物,纪纤纤不准备,就是觉得眉姐儿不值得,现在又何必怪她的礼物太好。

    不过,在座的不是王妃就是公主,送的礼物都很体面,稍微好点稍微差点并不值得计较。

    像福善、王君芳、二公主魏杉,她们准备的礼物与纪纤纤的差不多,甚至可能还不如纪纤纤的,而三公主魏楹素来疼爱那一群侄子侄女,她的添妆礼就比殷蕙的还好,大公主的赤金头面胜在数量多,魏楹的礼胜在精致用心。

    看过准新娘,大家就去外面的席上了。

    纪纤纤的小心眼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将礼物高低抛到了脑后,趁魏楹、福善有事走开殷蕙落单的空档,她坐到殷蕙身边,悄声道:“我怎么觉得,母后越来越憔悴了?”

    她们这些王妃,去掉逢年过节的时候,基本一个月来宫里请次安,所以娘娘们有什么比较明显的变化,还是容易看出来的。

    听了纪纤纤的话,殷蕙并没有往徐皇后那边看,不过刚刚给徐皇后请安时,殷蕙已经在心里惊讶过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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