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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承认,池凊也长得好看,鹅蛋脸桃花眼水滴鼻,媒体一提到她,就无话可说似地不厌其烦在她名字前后缀上“美女企业家”五个字,但看久了其实她长得也就那么回事。
而肖照山,肖池甯记忆最深刻的还是他在自己梦里的样子,他不是好看,他永远面目模糊神情不明。他是一个曼妙又惊悚的剪影,坐在窗下岁月静好地翻着书,转身就能毫不在意地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判处死刑。
肖池甯醒来后仔细回想了一遍第不知道多少次重复的梦,发现这一回当肖照山抚摸他的额头时,病床上的自己竟然先感叹了一句:“好香。”
肖池甯无语地抓了抓头发:“操。”
拿过手机一看,七月二十三日中午十二点三十七分,他一口气睡了十七个小时。又操之。
分不清是饿还是渴,肖池甯破罐破摔地把冰箱里那份牛排套餐扔进了微波炉,等微波炉开始工作后又灌了两杯纯净水下肚,这才感觉身体彻底醒了过来。
他走到玄关,拉开满满当当的鞋柜看了看,一边是各式女士高跟鞋一边是各种男款皮鞋,他完全想不起昨天肖照山脚上穿的是哪双,有没有出现在鞋柜里。
他走上二楼,主卧的被子昨天他来时什么样今天依旧是什么样,充电器昨天插在哪个插座今天依旧插在那个插座,菜刀昨天是怎么被他插进了土里,今天也依旧分毫未动地倒立在土中,撬坏的门锁在地上躺着,线圈笔记本在工作台正中间放着,一切迹象都说明没有人回来过。
整整一天,只有老不死的在下午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北京还习不习惯。
他一脚踩在家政用来擦地的百洁布上,笑着说:“习惯,怎么不习惯?太习惯了。”
无非就是从一种监禁生活走进另一种监禁生活,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心甘情愿的囚犯了。
家政是个三十多岁的河北阿姨,每周过来打扫两次卫生,她做了大半年,还是第二次遇到家里有人的情况。
第一次则是刚被公司分到这户人家时,这家的男主人特意当面叮嘱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其中一项就包括二楼花园旁的那个房间不用打扫。
肖照山的长相和气场实在不容易让人忘记,所以家政今天来看到在沙发上盘着腿玩电视游戏的肖池甯时,只消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这家的小孩。
“你和你爸长得真是像!”
她提着换了水的水桶从卫生间里出来,试着和雇主的小孩唠唠家常套套近乎。谁知肖池甯毫不买账,抬脚就把那块她即将用到的百洁布踢回了她面前,嗤笑道:“像吗?”
如果家政亲眼见过池凊,而不是只见过肖照山书房里,那张不知道在伦敦大桥拍的像素不高的合照,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长得像你爹。”肖池甯说。
家政阿姨老实人一个,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出他是在侮辱自己,柔和的脸色顿时变得僵硬。
“池甯,你在说什么?”裘因的语气听着不太愉快。
肖池甯没理她,继续对着家政说:“二楼维持原样,地上有什么东西都别动,你把一楼拖了就赶紧走,以后也不用来了,这儿不需要打扫。”
裘因总算听出来他是在和谁说话了,阻拦道:“这件事你和你爸妈商量过吗!”
肖池甯把手机举回耳边,淡然地吐出当世箴言:“关你屁事。”
十分钟后,家政赖在门口要到了这个月的工资,这才提着一大堆清洁工具气冲冲地走了。
肖池甯的耳边终于恢复了清静。他希望这能给不知多久才回家一趟的肖照山和池凊带来惊喜。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惊喜还没被他和时间制造好,当天晚上肖照山就回了家。
下午盯着电视玩了两个小时游戏,肖池甯清醒了六小时不到,再次感到困倦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了他的身体。他没吃饭没洗漱便又一次在傍晚躺上床预支睡眠。
最近的觉反常的多,肖池甯清楚,生活的意义已经失去了,身体自发启动了保护机制。
睡眠过程中,他百无聊赖地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有刘润曦,有裘因,还有脱衣舞女,以及一些认不出脸孔的人。他们全都穿着能表明自己身份的服饰站在街上围观一出车祸,比如刘润曦穿的是校服,裘因穿的是她最爱的一条墨绿色连衣裙,脱衣舞女只穿着红色内衣。
肖池甯经过事故现场,不知要往哪儿去,被凑巧回头的脱衣舞女看见了。脱衣舞女看看他,又看了看地上已经不成人形的一摊烂泥,猛然惊慌失措地大叫道:“你不是死了吗?!”
肖池甯惊醒后不太记得前半部分的细节,只听见脑海里还回响着一串没有声音的尖叫。
他的嗓子要冒火了。
明明尖叫的人不是他,为什么会这么渴?他在一片漆黑中凭印象摸到枕边的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眼时间,七月二十四日凌晨一点半。
又是新的一天。
肖池甯掀开被子下了床,打算去厨房倒杯水喝,这才发现自己睡前压根儿就没关上门。
幸亏没关门,不然他都见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万籁俱寂的凌晨一点半,肖池甯甫一走到卧室,就听见玄关那边传来了衣料摩擦的声音和从喉咙深处发出的粘稠的嘤咛。
在意识到这绝非强盗小偷会发出的动静之后,他迅速镇定下来,屏住呼吸站在墙壁转角后朝门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