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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彼此都有着浓烈而深刻的感情,但如今真的在一起了,却又无法像一对平常的恋人一样。只是不管是秦楚还是顾安泽,都已经对现在的情况足够满意。秦楚虽然急切,但也没有强迫顾安泽对自己敞开心扉,而是静静的看着他吃饭,再低下头大口喝尽自己碗里的菜粥。所有昨天对方准备的菜肴他都吃了一半,一直到胃真的撑不下时,才放下了筷子。
面前的人已经喝完了粥,安静的看着他,目光乖巧而温和,一如过去十年等待的模样。因为许久没有理发,他的发丝垂到了耳边,遮住了一点点耳尖。被衣领包裹的脖纤细而白皙,像是精致的艺术品一样。
对上这样的目光,秦楚几乎是当即就怔住了,连手中的碗都落在了桌上,发出一声脆响。从昨夜重生以来,他几乎一直在思考着自己和顾安泽的未来,该如何带着安泽去治抑郁症,如何弥补之前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但是现在,他却想不到任何事情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
他要去抱安泽。
他也如此做了,顾安泽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迷茫而无措的坐在椅子上。他刚想要站起,却被又一次搂住了,只是这一次,秦楚却格外用力,连彼此的肌肤都紧贴在一起。他认真的看着他的脸庞,一点一点用指腹去描摹,一直到那容颜深深的印刻在了心底,才缓缓的落下吻来。
顾安泽的身躯僵了一下。
是要……上床了吗。
他早就习惯了秦楚的索取,于是也没有挣扎,任对方亲吻着自己。他以为自己会开心的,然而曾经还会喜悦期待的事情,如今却只剩下一片悲伤而又绝望的回忆。明明被温柔的对待着,心口却像是被刀割开了一样。
你留在他的身边,还能做什么呢?
也只能……做这些罢了。
就算曾经的自己再如何心甘情愿,现在他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是无尽的冷意罢了。没有人生来自甘下贱,更没有人想要被当做泄/欲的玩具。但这一切,却也都是他的选择。
早在当初利用爷爷获得秦楚时,他就已经抛却了那可笑的自尊了。
身躯被抱起,秦楚何时如此温柔过呢?尽管眸还紧闭着,但他也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床上,而身上的人则在不断亲吻着自己。大抵真的是抑郁症所致,明明当初只希望能够留在秦楚身边,现在面对这样的温柔,心里却是一片绝望。好像未来都没有任何喜悦和期待了,顾安泽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抚上了秦楚的腰间。
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他以为一切都会像过去一样,只是秦楚更加温柔一些罢了。对方也明明有了反应,但手却被握住,从下面拽了上来。秦楚伏在他的身上,气息也有些不稳,但还是忍下了身体的欲/望,又在他的眉心吻了一下。
“安泽,不要。”
怎么舍得,再让他为自己做那些事情呢。
更何况,秦楚也不希望自己此时就急切的和他发生关系。没有让安泽敞开心扉,就算夜夜鬓角厮磨,又有什么用呢?
他独自在人世间徘徊了十八年,如今终于回到了能够重新开始的地方,难道还要重复那令他悔恨不已的十年吗?
秦楚苦笑了一下,侧过身在顾安泽的身边躺下,慢慢收紧胳膊,把人搂进了怀里。顾安泽的睫毛颤了颤,随即才慢慢睁开了眼帘。眸中还带着微微水意,他似乎有些惊讶,但又怔怔的瞧着面前的秦楚。
“……我,可以的……”手又一次往下,但却又被抓住。秦楚把脸埋在了他的脖间,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重复:“安泽,不要。”
“抱着就好。”
他都这样说了,顾安泽也只能沉默的依偎在了他的怀里。秦楚搂了他一会儿,察觉到因为空调而变冷的温度,又伸手去拽了薄被过来,仔细的给他盖上。
“再睡一会儿,好好休息。”他并不打算放开,仍搂抱着对方,甚至将胳膊伸出给他当作枕头。顾安泽的神色还有些迷茫,他不明白秦楚为什么会不要服务,但对对方的顺从已经深入骨髓。大脑本就迟缓,他并没有深思,而是真的闭上了眼。
脊背还被轻抚着,舒服的像是漂浮在水面一样。先前的一个多星期,为了做出离开的决定,他基本没有怎么休息,身体也早已负荷到了极点。如今放松下来,很快就沉沉的睡了,呼吸平稳而均匀,丝毫看不出抑郁症的模样。
秦楚看着他安稳的睡颜,心中不知是喜悦多一点,还是酸楚多一些。他是不打算休息的,但也不曾起来,而是眷恋的看着面前这张安稳的睡颜。
怀里的人原本还舒展着身躯,但或许是习惯了蜷缩的睡姿,很快又曲起了双膝,手也缩在胸前,像个孩子一样依偎着秦楚的怀抱。秦楚的眸中染上温柔的笑意,他又啄了一下顾安泽的眉心,而此时放在床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几乎是立刻伸手去挂掉了电话,好在那声音也不算太响,顾安泽只是无意识的哼了一声,又安静的睡了。秦楚这才松了一口气,被他挂掉的电话此时也才有心思去看。
然而只是一眼,他的心就沉了下来。
是许子墨。
第五十四章
许子墨这三个字已经太久没有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过, 如今猛然看见, 才意识到十八年前的自己还没有和对方分手。秦楚微皱了一下眉,并没有拨回去,而是抿着唇看着手机。他沉默了片刻, 随即又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到一边,继续搂住了怀里的顾安泽。
顾安泽的身材格外瘦, 脊背上像是没有肉一样, 很轻易的就能摸到骨头。脖子枕着他的胳膊,秦楚也感觉不到什么重量。好在他的身躯还是温暖的,肌肤也还是柔软的,而不是那一捧冰凉冷硬的骨灰。
秦楚微微垂下了眸, 小心的收紧了胳膊,让顾安泽的双腿也和自己交缠在一起。先前淡下去的欲/念在触碰到顾安泽纤细的腿时,又忍不住微微有了起势。但他并没有动,而是继续抚摸着怀里的人,目光温柔而沉静。
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又亮,但他却都不曾去关注。
没有什么比顾安泽更为重要,更何况他早已不是那个十八年前幼稚而无知的自己。怀里的人呼吸平静,大抵是感受到温暖,手也慢慢的揪住了他的衣角。明明可以也搂住秦楚的腰的,他却只握紧了那一小块衣服,微微张开了唇,继续熟睡。
或许只有秦楚在身边,他才能睡得安慰一些。平常总是会从梦中惊醒的顾安泽如今却安安稳稳靠着,连动都不曾动一下。秦楚把额头贴了上去,静静的看着对方白皙的面容。
毕竟昨夜也有秦楚陪着,顾安泽只睡了一个多小时,睫毛便微微颤了起来。好像被温水包围着身躯,浑身都放松了下来。似乎又温热的气息呼在脸上,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衣角,迷蒙而困倦的睁开了眼帘。思绪还有些迟钝,对上秦楚深邃而包含笑意的目光时,他愣愣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做梦吗……
揉着揉着,动作就顿了一下,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秦楚,才想起来先前发生的事情。那迷茫而呆愣的表情实在是可爱,秦楚忍不住凑上去吻了一下他的眉心,轻声道:“不睡了吗?”
顾安泽抬起眸,愣愣的眨了眨眼。脖子底下柔软而温热的触感实在是不像枕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睡在秦楚的胳膊上,立刻想要坐起来。然而二人的双腿还交缠在一起,他霎时红了脸颊,无措的看着对方。
发丝被轻抚了一下,秦楚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又宠溺的笑了笑。顾安泽坐起身的时候,大脑还有些混乱。他窘迫的理了理自己褶皱的衣衫,随后又不安的朝秦楚看去。对方的胳膊上早已被他枕出了红印,他抿了抿唇,又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太久没有和秦楚相处过,如今突然在一起,他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秦楚倒了杯水递给他,顾安泽接过小口抿着喝了。他刚想要说谢谢,却见自己喝剩下的水被对方一口喝尽。
球球本在储物间吭哧吭哧嚼着狗粮,此时又嗒嗒嗒的跑了出来,开心的扑到了顾安泽的身上,不断甩着尾巴蹭来蹭去。
“带球球出去洗个澡吧。”二人的共同语言此时还并不多,不过好在还有球球。毕竟也养了这条傻狗十八年,秦楚再熟悉不过它的爱好。果然,听到“出去”两字,球球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眨巴着小眼睛瞧着顾安泽。
“我看家里剩下的粮食也不多了,去给他买点东西吧。然后再去公园里走一圈,怎么样?”
他拿着水杯在厨房的水池中洗了,一边回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人。顾安泽愣了一下,他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看到主人肯定的回答,球球兴奋的“汪”了一声,开心的到处乱蹦,甚至从玄关的鞋柜上拽了狗链下来,甩着尾巴示意顾安泽给它带上。秦楚已经擦着手走了出来,他踌躇了一下,只能低头给球球扣上了链条。
除了球球,出门也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顾安泽沉默的穿上了秦楚递给自己的鞋,随即安静的跟着他一起出了门。好像靠近一些就会紧张一样,他下意识的慢了秦楚半步,就像以前跟在对方身边时的模样。他以为不会有什么改变的,毕竟自己从来都不具有和他走在一起的资格。然而这次,秦楚却转过头来牵住了手,坚定而温柔的拉到了身边。
“安泽,一起走。”
似乎毫不介意被别人看到,秦楚一直紧握着顾安泽柔软的手掌,一直走到了小区门口的宠物店。不同于自己,尽管顾安泽的掌心并没有什么肉,但牵着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僵硬,反而软软的被那比自己稍大一些的手握着。宠物店的小妹正精神饱满的照顾着寄养的宠物,看见顾安泽牵着球球过来,立刻开心的喊了一声“顾先生。”
看到二人牵在一起的手时,她稍微愣了一下,但年轻的女孩儿对同性情侣总是带有莫名的热情,脸上的笑容都更加灿烂了一些。她和顾安泽果然是很熟悉的,立刻笑着迎了上去:“顾先生马上是要出差了吗?店里现在有地方寄养球球哦。”
大抵先前他是来问过寄养的事情的,因此宠物店店员才会以为今天是要来寄养球球。顾安泽顿时僵了一下,他感觉到秦楚的手掌紧了紧,好像是在恼火他的自作主张一样,心情也顿时沉了下去。然而秦楚脸上却露出了礼貌的微笑,牵着顾安泽的手进了店里,客气的对小妹解释:“暂时不出差了,带球球来洗澡的,顺便给它买点零食。”
球球似乎是很喜欢这里,因为每次来都会带很多好吃的回去。它毫无自尊的冲秦楚呜咽起来,卖萌讨好无一不用,尾巴也甩的像雨刮器一样。等到被小妹拽进去洗澡的时候,它都不断的扭头回来,像是对两个主人依依不舍一样。秦楚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安泽,心中斟酌了一下,夸道:“球球怎么这么可爱。”
“它……一直挺乖的,只是有的时候有点调皮。”或许是因为谈到球球的缘故,顾安泽的脸上也多了一抹笑意。但当他对上秦楚的目光时,又立刻安静下来,乖乖的站在了一旁。整个洗澡的时间至少要半个多小时,秦楚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货架上的宠物用品,问了顾安泽几句有关照顾萨摩耶的事情。尽管身旁的人仔细的回答了,但却仍旧有些拘束。秦楚心中微涩,但却又露出了笑容,和店员说了一声,牵着顾安泽的手去小区里散步了。
路人难免回头瞧瞧这对牵着手的男人,顾安泽心中不安,但还是沉默的顺从了对方。尽管秦楚从昨夜开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但他怎么可能相信对方是真的要和自己在一起呢?
能让他突然变化的理由,恐怕也只是自己的那封遗书吧。
盛夏的阳光有些辣眼,虽然已经是下午五点,但还热的不行,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也早已布满了汗水。他们走的速度并不快,秦楚挑了树荫让顾安泽走,自己则在外面晒着太阳。顾安泽一直垂眸盯着地面,怎么可能不知道身旁的人在刻意照顾他。
但在重度抑郁的作用下,秦楚一切的温柔和宠爱都成了为了阻止他自杀而迫不得已采取的手段。越是这样想,他的脸色就越是苍白,未来也越是没有一点希望。或许对于此时的他,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顾安泽都不会感受到一点点欢悦。
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欢悦的能力,就算仍旧能对秦楚露出微笑,却也只是在逼迫自己罢了。
身旁的人愈发安静,连走路都悄无声息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秦楚莫名的有些心慌,牵着他的手也愈发紧了些。他知道安泽不会轻易的相信自己,于是也努力的去顺着对方的思维安抚。前世独居的十八年,他查尽了抑郁症的资料,然而对于这种难以治疗的疾病,唯一看上去可行的办法便是陪伴了。
“安泽,你别怕我。”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转过头,静静的看向身旁的人。顾安泽似乎愣了一下,他又露出了勉强的微笑,只是眸却不敢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