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他恨不得能变大几十倍,挡住谢渺及崔府丫鬟。但为时已晚,周某人的目光已黏在谢渺身上,挪都挪不开。
偏中间还有个没眼色的秦晓筱,一个劲地叫唤,“姐夫,我想用米粒与她的雪貂配种,你快帮我去说说话。”
配什么?
百里盛想晕倒,一个大姑娘家的,说话怎就口无遮拦?没看到旁边还站着个贵公子吗?
他咳嗽了两声,“晓筱,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定远侯家的三公子。”
秦晓筱抽空看了他一眼,长得真俊呐!但眼下她更关心米粒配种的事情。
她草草打过招呼,重新蹭到谢渺面前,“崔二少夫人,你看大家都认识,能否打个商量,让我们的雪貂从朋友先做起?”
谢渺还未回答,雪球忽然仰起脑袋,朝米粒发出充满敌意的叫声。
她道:“抱歉,我家雪球不愿意。”
秦晓筱道:“它们这是不熟,等相处几日——”
“秦家小姐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吗?”周念南淡声道:“她已经拒绝,你便不该再强求。”
行吧。
秦晓筱有气无力地道:“姐夫,你是来接我的吗?”
“是,顺便带你去知味楼用午膳。”百里盛道:“念南,你也一道去。”
周念南看清他的把戏,面无表情地道:“不去,没兴趣。”
“……”百里盛好气哦!
秦晓筱还沉浸在无法配种的失落中,压根没察觉到里头蹊跷。
谢渺也猜到百里盛想将周念南和妻妹凑做一对,不欲多管闲事,抱着雪球往里屋走。
周念南眼睁睁看她消失在帘后,心像破了个巨大的洞,冷风灌得它呼呼作响。
他没有留住她的理由,只能一次次地看她离开。
百里盛先送秦晓筱出门,再拉着他往外走,“别看了,看了也没用。”
周念南甩开他的手,“滚蛋。”
没走两步,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拂绿恭敬地传话,“周三公子,夫人叫奴婢捎您一句话。”
周念南问:“什么话?”
拂绿道:“夫人说恭喜您,此后无忧,鸿鹄高飞,一举千里。”
她待他永存善意,坚信他能高飞远举。
够了。
他悲喜交集地想:她心里惦记着他,这样便够了。
他不敢多留,匆匆忙忙地离开,却不知在他走后不久,一大群人涌入医馆,打晕江容与拂绿,拐走谢渺,并留下了一张字条。
君摧我志,我掳君妻,今后前仇一笔勾销——
张明奴留。
第149章 谢渺的心逐渐沉底。
张明奴不仅诈死, 还明目张胆掳走了谢渺,信中所言“今后前仇一笔勾销”更是赤裸裸的挑衅。
没有前仇,却添新恨, 崔慕礼如何能饶过他?
但他早已想好脱身之计,趁崔慕礼还在宫中时, 便带着昏迷的谢渺火速远离京城。
待崔慕礼得知妻子失踪, 派出精兵将整个京城翻得底朝天, 收到的回复却令人失望。
没有, 没有,哪里都没有。
阿渺失踪了。
铲除张家的喜悦荡然无存,留给他的是惶恐不安与无尽懊悔。若他能察觉到尸体有蹊跷,多安排些人保护阿渺,或许阿渺便能避开此祸。
说什么都是枉然, 当务之急是找回阿渺。
他向承宣帝告了假, 亲自参与搜寻, 一直关注着崔府的周念南也听闻风声, 主动找上崔慕礼。
“谢渺怎么了?”他开门见山地问。
崔慕礼没有隐瞒,“张明奴未死, 他绑走了阿渺。”
他将东市医馆内发生的事详细道来,周念南听后脸色大变。
“当日我,我在医馆见过谢渺。”
“是。”崔慕礼已从拂绿口中得知经过, “你走后不久, 有一伙人闯进医馆截走了阿渺。”
周念南如遭雷击,痛苦地捧住头,“要是我没走就好了。”
崔慕礼垂眸,语气淡淡,“追究谁的过错, 并不能找回阿渺。”
周念南险些被他的平静激怒,可仔细一看,崔二眸中充满血丝,从来一丝不苟的衣衫更是凌乱带皱。
“你几天没休息了?”
“……”
“该不会从谢渺失踪后,你便没闭过眼?”
“……”
周念南想骂他几句,但转念一想,换做是自己,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崔慕礼道:“我已向陛下告了假,明日便出京寻人。”
“你有张明奴的行踪吗?”
“暂时没有。”
周念南明白了此时的局面,张明奴存心报复崔二,带着谢渺销声匿迹。而崔二无计可施,只能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
他想也不想地道:“我与你一起去。”
崔慕礼摇头,“宫中还需要你照看。”
“张氏的余孽已清除,我留人看守即可。”周念南道:“眼下没有比找谢渺更重要的事。”
崔慕礼没再推托,“好。”
他从怀里拿出地图,摊在桌上,分别指了几条路,“我预备往西出发,你往北去,我再派人往南走。”
“东呢?”
“孤山在东,李泓业正要往东去,我会在他身边安插人手。”
“行。”周念南道:“若有谢渺的消息,我们随时通信。”
临别前,周念南拍拍崔慕礼的肩膀,压着满心焦愁,坚定地道:“你放心,我们肯定能找回谢渺。”
是吗?
何时找回?何地找回?找回时,阿渺是否安然无恙?
无数疑问挤满了脑子,使得他头痛欲裂,夜不能寐。阿渺的音容笑貌尚在眼前,人却不知在何处。若张明奴丧心病狂折辱阿渺,以阿渺宁折不弯的心性,会不会作出傻事?
*
让我们来看看另一边的情况。
张明奴掳走谢渺后,替她乔装打扮一番,塞上一辆破旧马车,雷厉风行地离开了京城。
待谢渺醒来,发现自己正处在黑漆漆的马车内,嘴里被塞着布,手脚均被捆绑,整一个寸步难行,有口难言。
马车在快速奔跑,颠得她浑身的骨头都疼。她努力曲起膝盖,使劲踹向车壁,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响,试图引起驾车人的反应。
半刻钟后,马车终于停下,有人掀开帘子问:“醒了?”
外头与马车里一样黑,谢渺看不清对方长相,只觉得声音低沉,还算动听,是个年轻男子。
谢渺努力坐起身子,靠着车壁道:“唔(是)。”
男子从袖中拿出一枚夜明珠,举到胸前位置,恰到好处地照亮面容,“崔二少夫人可认识我?”
他年纪轻轻,相貌俊朗,颇有世家公子风范,然而谢渺对这张脸毫无印象。
他谁?
对方没有卖关子,道:“我姓张,名明奴。”
张明奴?张贤宗那个庶长子?不是说他溺水而亡了吗?!
谢渺的心咯噔一响,立刻警惕万分地缩到角落。
张明奴道:“你大概听说过我。”
谢渺:何止是听过?简直是久仰大名。
张明奴道:“崔二公子好手段,以一己之力,毁去我张氏多年谋划。”
谢渺:张贤宗与李泓业作恶多端,崔慕礼那叫为民除害,是大大的功德一件。
张明奴道:“你定在骂我们是咎由自取。”
谢渺:……你倒是给我个说话的机会。
张明奴上了马车,取下谢渺口中的布,预备听一场义正言辞的指责?忠贞不二、宁死不屈的宣言?又或者是哭哭啼啼的求饶?
但谢渺动动酸痛的嘴,忿忿道:“冤有头债有主,跟你有过节的是崔慕礼,你绑我干嘛?”
张明奴道:“你是他的妻子。”
“妻子又如何?”谢渺问:“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
张明奴属实有点懵,外人道崔慕礼与妻子琴瑟调和,伉俪情深,但今日一见,似乎名不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