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从没哄过幼崽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能和他互相对望着。
突然维安转身就跑开。
看着被他吓跑的身影权闫收回目光转身离开,这已经不是第一个被他吓到的幼崽了。
战友家的幼崽几乎都被他吓了个遍,想着那些被他吓得瑟瑟发抖哭嚎着不肯靠近他的雌崽,权闫心里忍不住有点担忧,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吓到的雄崽。
听说雄崽比雌崽弱,受不得惊吓,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他脸上这刀疤是一次星兽入侵战时被一只带毒的星兽骨尾扫到的,那一次差一点他的头就可以分成两半。后来伤口反反复复的腐烂愈合,最后捡回了一条命也留下了这道骇虫的疤。
看维安跑去的方向应该是去找雄父安慰了。
权辞停下脚步,看着湖边那道沉默压抑的身影没有过去,他其实也没见过这个大哥几面,只是偶尔会从权宴口中听到这个大哥。
在他嘴里这个大哥是一个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强悍到让虫头皮发麻的存在。
不然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年纪成为掌控一军的团长,在军部被誉为大伯的接班虫
维安倒腾着小短腿跑回房间翻找了一阵,终于找到他受伤时雄父给他擦的药膏后两只手抱起药膏后就往外跑。
下楼的时候他把药膏放在地上自己蹲下去两手撑着楼梯一个一个的下,下一个就把药膏拿起来放到自己站的阶梯上。
费了点时间终于下来的他胡乱擦了下汗呼了口气后抱着药膏继续跑了起来。
已经一岁的他平时走路很稳的,只有跑起来的时候才跌跌撞撞的看得让虫担心。
等维安抱着药回到原来的位置时权闫已经不在了。
“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歇气,歇够了后才拍拍屁股站起来踏上寻找哥哥的路程。
找了许久维安终于在湖边看到权闫的身影,“哥哥~”
他喊了一声抱着药膏闷头就往前冲。
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的权闫就看见一个倒腾着小短腿向他冲来的小家伙,眼看他越冲越歪就要冲到湖里去,权闫不得不上前一把提着他的后领将他拎起来。
“你干嘛?”他皱着眉,长期待在军部的原因使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呵斥。
被他拎在手上小腿还在倒腾着的维安反应过来后将手里的药膏递高,费力仰着头,“哥哥,擦药药~”
低头看着他手里的药膏和他一点都不怕的样子,权闫这回真的有点怔住了。
他蹲下身将维安放下来,猩红的眼眸直视他的目光,“你不怕我?”
“不怕呀~”维安将药膏往前递,“擦药药~”
权闫接过药膏看着眼前这个和他同一个雌父的弟弟,心里的滋味难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维安,“要一起走吗?”
“嗯嗯。”维安兴奋的点头伸手要去够他的手没够着,最后只能揪着他的裤腿边走边仰头问,“哥哥疼吗~”
“不疼。”
“骗虫,那么大一条伤口肯定疼~”维安两只手努力张大比出一个大大的弧度。
“我不觉得疼。”当时什么感觉权闫都忘得差不多了,唯一的只有那反反复复的濒死感和漫无边际的孤寂。
因为仰着头看着他而走得跌跌撞撞的小家伙突然拍了拍他的腿,在他看过来时招了招手,“你蹲下来~”
权闫沉默的依言蹲下,就见小家伙上前小心翼翼的鼓着腮帮子对着他的脸吹了两口气,还伴随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呼呼,呼呼痛痛飞走~”
脸上的那道疤明明已经是陈年旧疤,却在这一刻突然鲜明的疼痛起来,疼得权闫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也让他死寂已久的心脏突然小小的微小的跳动了一下。
他猩红色的眼眸移动,看着面前这个弱小得他一手指头就能摁死的幼崽突然有那么一点想抱抱他,看看是不是像想象中一样柔软。
想是这样想但他始终没动,始终没用那双沾满了血的手碰小家伙一分一毫。
第20章
灿白的日光下一大一小两虫走在草坪上,高大的雌虫时常微弯着腰像是在聆听还没他腿肚高的小雄崽说话。
维安拉着权闫的裤腿边走边奶声奶气的说着什么,按理说他这样小的个子根本跟不上权闫的步伐,所以在别的虫看来那个高大凶悍的雌虫几乎是在迈着小碎步在走路,看上去莫名有种搞笑的感觉。
走来看见这一幕的权宴失笑上前将维安抱起来,“挺会折腾你大哥啊。”
言语中的亲昵熟稔让权闫侧目,他不觉得自己与他的关系已经亲近到这种打趣的地步。
权宴对上大哥视线点了点头,然后轻柔的按着维安的头给他换了个方向,“喏,你的小伙伴来了。”
扭过头来的维安正好看见商酉几虫咋咋呼呼的冲过来。
“维安,维安我们来给你过一岁生日了。”商酉高兴活泼的围着权宴转圈。
克利洛川努力端着脸做出一副大哥的模样,仰头看着被权宴抱着的维安,“我们给你准备了礼物,你要下来看吗?”
维安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拍了拍权宴的肩膀,“哥哥放维安下去呀~”
权宴笑着将他放下去,刚落地就见科尔从空间手环里拿出一只巨大的全身黑色的鹰鸟。
一出来这只鹰鸟就震动翅膀盘旋着飞上空中,昂着脖子发出长长的鸣叫,雄厚的声音回荡在上空。
被鹰鸟扇动翅膀掀起的风吹得倒退几步一个屁股墩坐在哥哥脚上的维安目瞪口呆,他看着这头飞回来落在他面前的巨大鹰鸟,张了张小嘴,“它好大呀~”
权宴笑着把他从自己脚上扶起来,“还是瘦了点,一阵风就给吹倒了。”
一旁看着这边的权闫心里赞同他的说法。
维安抬手捧着自己的小肉脸,疑惑道,“不瘦呀,都是肉肉~”
“呵。”权宴失笑,“也就只有脸上有肉了。”
一旁的科尔手脚麻利的爬上鹰鸟的后背,看着小伙伴惊讶的样子得意的仰了仰头,他招手示意维安上来,“这是我雌父新得的异兽,我要了过来送给维安当生日礼物的,你们快上来呀。”
听见他这样说维安立马倒腾着小短腿上前试图爬上去。奈何他手脚实在太短,怎么都爬不上去,就在他回头准备让哥哥抱他上去的时候,眼前的鹰鸟俯下身来一抬翅膀就将他抬上背去了。
鹰鸟又叫做鹰兽,脾气温和是十分适合代步的异兽,眼前这只正处于幼年期,成年的脾气还要更温和些。
等奈曼,克利洛川,商酉,商颜等虫一一爬上来坐好后,鹰兽一扇翅膀直接向高空飞去,陡然拔高的视野和刺激吓得几个小家伙嗷嗷嗷的叫出声。
站在下面的权闫等虫能清晰的听到高空中小家伙们激动刺激的尖叫声,也能从中轻易的分辨出属于小维安奶声奶气的笑声。
权宴眯着眼靠在树干上,银灰色的发丝随风摇曳,秋天的阳光金灿灿的,扑面而来的风里揉和着果香,它向所有生命宣告着秋意正浓。
“大哥。”他看向权闫墨绿色的眼里有着浅浅的笑意,“好久不见。”
权闫是艾尔罕德拉的第一个雌子,也是权宴唯一的哥哥,从小他就对他有着独特的感官。他的这个哥哥强悍凶戾却又沉默柔软,内心有着常虫难以想象的细腻又有着最沉重的责任感。
一个十分复杂又极度有魅力的存在。
权闫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好久不见。”
他们守着下面没有离开,以防有什么意外他们能及时将小家伙从空中抱下来。
“想起来还是有点遗憾。”权宴突然开口,“小维安刚出生时的样子,一定比现在小很多吧,说不定是个还没有我们巴掌大小的奶团子。”
“可惜没看到!”
权闫猩红色的眼眸看着高空中笑得奶乎乎的小家伙,心里好似也有那么点遗憾。
远处的乔松看着空中翱翔的鹰兽和它背上的小家伙们,不由感叹虫族养幼崽的方式果然奇特,这要是在他们那准得被提心吊胆的家长揪下来揍屁股。
玩了一阵后维安一落地就不由自主的腿脚发软摔了个屁股蹲,摔懵了的他在权宴含笑抱起他的时候,迷茫着一双眼用小手拍着腿道,“腿腿不能走啦~”
“这样啊。”权宴煞有其事的样子,“那以后只能哥哥抱着你走了。”
维安歪头想了会最后抬手圈住他的脖子,“好吧~”
见他像是真的信了的样子权宴朗笑出声,“骗你的,只是一时腿软过会就好了。”
“真的吗~”
“真的。”
“那就好~”他用小手拍着胸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被权宴抱着的维安透过他的肩膀看到了权闫正在离开的背影。
他看见哥哥身上涌动着浓稠的黑雾,和那次哥哥带他去帮忙的那个雌虫一样,隐约明白那个黑雾会让哥哥难过的维安皱眉,“坏坏~难吃~”
一想到这里维安就觉得嘴里发苦,连忙扭头呸呸呸。
“怎么了?”权宴看他小眉头都皱起来了。
“苦呀~”维安揪着他肩膀的衣服苦大仇深的样子看得权宴失笑。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苦,权宴还是从他小兜兜里拿出颗糖剥开递到他嘴边。
上次给他放的糖差不多又没了,要及时补充啊!
“现在不苦,待会苦~”维安说着还是张嘴将糖吃了。
糖一入嘴里他就眯着眼睛一副满足,糖糖呀~好吃~
含着糖有勇气吃黑雾的他回头一看,却发现权闫已经不在了。
他伸手拍权宴的肩膀,“哥哥呀~哥哥不见呀~”
权宴回头看了一眼,将维安放下来让缓过劲的他继续跟小伙伴们玩,“大哥他有事先走了。”
“好吧~”得到回答的维安迈着小短腿放心的跟着商酉他们一边玩去了。
维安的这个一岁生日宴艾尔罕德拉没有准备大办,小幼崽的生日嘛高高兴兴就行,何必掺杂着一些毫无相关的因素。
在雄父雌父哥哥和小伙伴的陪伴下高高兴兴玩闹了一天的维安,洗完澡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噔噔噔的跑到主楼旁哥哥们住的地方敲开了权闫的门。
权闫打开门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刚洗完澡穿着暖黄色睡衣的小家伙低声问道,“有事?”
“哥哥擦药药了吗~”维安仰着头发现看不到哥哥的脸,往后退了几步才在费力的仰头下看清了权闫的脸。
看着整个身子都往后仰像是下一秒就要摔了的小家伙权闫沉默的蹲了下来,让他不用这么费劲的仰头。
维安见哥哥蹲下来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里含着疑惑,“哥哥擦药药没~”
想起空间里没动过的药膏权闫顿了顿才道,“擦了。”
小家伙黏起虫来恼虫得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得知哥哥有乖乖擦药的维安弯着眼睛向他伸出手,“哥哥抱~”
伸出来的手小小的,肉嘟嘟的手背还能看见四个可爱的肉窝。
权闫收回视线,“不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