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三章 可疑分子
放下电话,陈高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省委常委、秘书长鲁国亮竟然亲自给自己打电话,着实把陈高峰给惊到了。
但转念一想,陈高峰心里又有几分开心,这说明鲁秘书长对潘保晋已经有了意见,否则何必通知自己呢!要知道潘保晋作为保健组的组长,今天就守在解放饭店的外面,派人过去喊一声,也不过几步路的事情。
陈高峰不敢耽搁,立刻把保健局的昏局长叫了过来,问道:“以前咱们厅里的保健专家小曾、曾毅同志,你知道吧?”
昏局长怎么可能不知道,曾毅以前可是省委大老板方南国的保健医生,整个保健局谁不认识他,当下赶紧点头,道:“知道!”
“曾毅同志的联系方式你有吧?”陈高峰又问了一声,便吩咐道:“你马上联系曾毅同志,省委重要领导点了名,让他前去解放饭店报到!”
昏局长也是心中暗惊,连声道:“厅长,我马上去通知!”
等保健局的雷局长出去,陈高峰就mo了mo下巴,心道活该!自从这个潘保晋到了卫生厅之后,自己在中医和保健两个工作领域,几乎是一句话都插不上,这让自己在厅里的话语权,竟然比冯玉琴在的时候还要有所消减。
陈高峰这个名正言顺的卫生厅一把手,当得着实有些憋屈,送走冯玉琴,又来了潘保晋,他有心想寻潘保晋一个难堪,却又没有这个胆量,毕竟潘保晋可是新来大老板眼里的红人,而且背后还有个很厉害的老师一保健委权威专家水行舟水老,水老跺跺脚,卫生部都得颤三颤,陈高峰岂敢招惹。
现在好了”潘保晋终于自己捅出了个大篓子。
其实曾毅被除名的事情,卫生厅这些领导全都知道,只是谁也弄不清楚当时潘保晋究竟是一种什么想法。陈高峰对潘保晋有意见,自然不屑去问:郭鹏辉在保健局威信很高,跟曾毅关系又不浅,他都不问”
其他人自然更不会去问了:至于其它局室的领导,自扫门前雪唯恐不及”又哪敢掺和这件事。
再说了,曾毅毕竟是前任省委〖书〗记的保健医生嘛!一个领导一个调,现在省委是冰寒柏当家,保健局是潘保晋做主”谁愿意为了一个过气的保健专家,去出头讲话呢”搞不好碰个钉子,自己的前途都得搭进去。
曾毅接到通知,把工作向李伟才一交代,便驱车赶往解放饭店。他现在不是保健专家了,不受保健局的辖制,但这事是早就答应秦一舟的。
车子进入解放大道,就能感觉到街上的气氛不同往日,路的两边,成队的特警持械来回巡逻,手里牵着警犬。细细看”还能现很多耳朵里塞着无线通讯设备的便衣站在路边”警惕地观察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
曾毅的车子往前走出一截,就被拦在了路边。
陈龙手里举着一个交通指示牌,两步走了过来,敲敲曾毅的车窗”
笑着问道:“曾毅,你这是要去哪?”
“去解放饭店!”曾毅放下车窨。
陈龙就使了使眼sè”好心提醒道:“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今天就别去了,有贵宾!”
曾毅笑了笑,道:“我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刚接到的通知,不去不行!”
陈龙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促狭笑道:“还是老弟你混得开,不像老陈我,来了贵宾,就只有站在大街上吃灰喝屁的份,辛苦不说,还担着一身的干系,哈哈!”说着,陈龙拍拍曾毅的车子,让开两步,道:“行,你赶紧走吧,别耽误了大事!我得继续执勤去了,市局的老板就在前面督阵,马虎不得啊!”
“其实都是个辛苦的命!”曾毅笑了一声,道:“那我走了,回头再聊!”
陈龙也不多说,大手一摇,就抄起交通指示牌又返回刚才的位置,继续履行自己的任务去了。
解放饭店看起来还跟往日一样,但警戒工作加强了不少,在三号楼的入口,曾毅就被拦了下来。
武警中尉仔细检查了曾毅的证件,又看了看曾毅车上的情况,确认无误,才抬手放行。
越往里走,警卫人员就越多,到了六号院的入口,曾毅就进不去了。这里负责警卫的,已经变成了武警中校,除此以外,还有〖中〗央警卫局的人,没有得到双方的共同认可,任何人不得入内。
曾毅把工作证递上,道:“我是接到省保健局通知过来的,请核实一下!”
武警中校接了曾毅的证件,在证件和曾毅身上来回扫了两眼,道:“在这里等着!”说完,拿着曾毅的证件往里走了几步,拿起电话去核实。
曾毅就负手站在门口等,越是级别高的领导,保卫条例就越严格,谁来都一样。
大门不远处的林荫道上,停着两辆大巴,前面这辆车上,妾的是保健局的专家组成员,总数十人,由潘保晋和郭鹏辉带队,车是经过改装的,大部分的空间,放置都是应急的救护设备,还有两台柴油
王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六号院外面的曾毅,心道曾毅怎么跑这里来了,难道是来找冰寒柏的吗?上次聚会之后,王彪就一直心中忐忑难安,他以为曾毅是臭咸鱼翻不了身了呢,谁知道竟然又和冰大千金旧情复燃了。
潘保晋也看到曾毅了,问道:“小王,你看前面站着的,是不是曾毅啊?”
王彪装作是刚看见,道:“可不就是曾毅嘛,他怎么会在这里!”
潘保晋也是纳闷,怎么南江省内凡是有什么重大的医疗事件,总少不了曾毅的身影。前段那个来南江求医的劳伦,听说最近已经痊愈出院了,负责主治的大夫,据说就是曾毅!难怪这小子的医术能得到黄老的钦赞,果然是有一手啊,劳伦的那个病,就是由自己出手”也未必能好得这么快。
看曾毅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潘保晋就扭头对郭鹏辉道:“老郭,你盯着点,我下去透口气!”
潘保晋这边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下车,六号院门口就有了变化。
省长孙文杰陪着一头银的钟铁峰从六号院内走了出来”不时亲切交谈着什么,看得出”钟老的兴致很好。在两人的身后,还跟着别翊,以及钟铁峰的机要秘书。
曾毅看到孙文杰,本想打个招呼”结果两名警卫人员立刻就站在了他的面前,用警告的眼神盯着他:不许靠近”不许喧哗!
曾毅只好作罢,脸上挂着一个淡淡的笑容,目视孙文杰走近。
孙文杰走出来的时候,一扫周围,看到了曾毅,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像是根本就不认识曾毅,也没过问曾毅站在这里原因的打算,而是一抬手,笑着道:“老领导,这边走!前面有个池子”风景不错!”
别翊也看到了曾毅,神情当时一恶,不过随即笑着上前两步,卖乖道:“钟爷爷”南江的好风景很多,荣城周边就有不少,您要是喜欢看的话,我陪您!”
钟铁峰爽声笑了一下,道:“老了,转不动了,就是散散步,多年的老习惯了!”说着,迈步朝孙文杰指的方向走去。
众人身后跟上,到翊还不忘回头盯了盯曾毅,神sè之间,多有得意与鄙视之意。
曾毅脸上还是那昏淡淡的笑,他觉得别翊的行为实在有些好笑,你卖你的乖,讨你的好,就算你有八个姓钟的爷爷,又与我何干啊。
钟铁峰的秘书走在最后,将别翊的神sè变化全都瞧在了眼里,他回头朝曾毅看了一眼,心道这年轻人看起来应该只是南江省的一名小干部,怎么会得罪别翊呢?看样子,别翊似乎还没讨了便宜去!
潘保晋等孙文杰走远,才从车上走了下来,甩胳膊蹬tuǐ,装作是活动筋骨。
这动静肯定就引起了曾毅的注意,曾毅笑了笑,走过来两步,道:“潘厅长,巧!”
“是小曾啊!”潘保晋笑着,看了看六号院里面,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接到通知,让我到这里来!”曾毅一摊手,道:“也没说是什么原因!”曾毅算是比较厚道,没有说是接了保健局的通知,否则当场就能让潘保晋这位分管保健局工作的厅长下不了台。
潘保晋笑了笑,道:“肯定不会是坏事!”里面来了这么多贵宾,这个时候省里通知曾毅过来,多半不会是坏事,或许是哪位老领导要听取白阳高新园区的工作汇报吧!潘保晋这么想着,虽说这种可能很小,但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我听说劳伦出院了?”潘保晋问到。
曾毅点点头,“昨天的飞机,回美国去了,这个时候应该也到了吧!”
潘保晋微笑着领,道:“劳伦能够这么快就痊愈出院,都是你调治有术。难怪黄老每次提起你,总是赞誉有加!”
曾毅摆摆手,笑道:“潘厅长身份特殊,不方便出手,否则劳伦还能少遭些罪!”
“行了,就不要说这些互相吹捧的话了!”潘保晋哈哈一笑,也没敢太大声,道:“回头有时间,咱们两个交流一下这个病案?”
曾毅点头,道:“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呢!有很多地方,还要向潘厅长请教!”
潘保晋作为国内中医界的大权威,能够主动放下架子,跟曾毅探讨病例,说明他这个人在医学研究上,是非常虚怀若谷的,他道:“小曾啊,说句心里话,你在白阳市搞招商引资的工作,我个人觉得非常惋惜。你的中医底非常厚,如果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医学之上,将来一定大有前途。”
曾毅笑了笑,道:“范文正公曾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都是为人民服务,不能只有一个标准!”
潘保晋也就不再说什么,人各有志嘛,自己的理想是做一名良医,但不也先做了这个厅长吗。
正说着呢,鲁国亮从六号院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一名中年男子,正是乔老的秘书秦一舟。
曾毅就正了正形sè”往前走了两步。
鲁国亮看到曾毅,便招了招手,道:“曾毅,这位是秦主任,多的话就不讲了,你马上跟秦主任进去,秦主任会给你交代的。”
曾毅点点头,朝秦一舟打了个招呼,“秦主任,好久不见!”
秦一舟微微领,笑道:“走吧,进责再说!”说着,他过去向警卫交代了几句,拿到曾毅的工作证”就领着曾毅走了进去。
鲁国亮却没有走,而是把潘保晋叫了过来,道:“保晋同志,你的工作是怎么做的!我记得曾毅以前一直就是咱们保健委的专家,为什么这次执行任务的保健专家名单中,却没有曾毅?”
潘保晋当时就懵了,曾毅是保健委的专家,这怎么可能呢!保健委的专家名单自己前后审过好几次,上面根本就没有曾毅的名字啊。
“太被动了!”鲁国亮沉着脸,训斥道:“乔老点名叫曾毅来进行复诊”却足足等了有两个小时”保晋同志,如果就是这种效率的话,我们保健委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潘保晋当时后背冷汗直淌,鲁国亮这话已经说得很严重了,保健委的工作是保障领导的生命安全和健康,这是跟死神赛跑的工作。现在只是一个简单的复诊”就用了两个多小时,这种效率,还指望你拿什么去跟死神抢时间,这是拿领导生命当儿戏啊!
鲁国亮扔下这句话,就黑脸回身去追秦一舟了,要不是看在潘保晋深受大老板信任的份上,鲁国亮今天的话还能更重一些!真要走出了事,第一个问责的,肯定就是他这个省委秘书长,兼省省保健委员会的主任。何况今天的保健对象还很不一般,乔老生气一跺脚,别说自己这位省委秘书长得立马滚蛋,就是冰寒柏、孙文杰,怕是也难以招架。
潘保晋等鲁国亮走远之后,才心有余悸地松开双手,手心早已是湿漉漉一片,一回身,潘保晋的脸sè就极其难看,yīn沉得都能滴出水来。
回到大巴车上,不等车门合上,潘保晋就开了腔,道:……郭局长,曾毅以前就是咱们保健局的专家。这件事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郭鹏辉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慌不忙,扭脸看着早已小脸煞白的王彪,用百思不得其解的口气问道:“小王,上次你来为潘厅长调专家组的资料,我记得把曾毅的资料也一起交给你了吧?”
王彪站在那里双tuǐ直打颤,还没开口,汗珠子就开始在脸上滚了,他道:,“好……好象是……”“是,还是不是!”潘保晋大喝一声。
王彪心脏猛一抽搐,差点就瘫倒在地,自从同学聚会之后,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没料到会是在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
“咱们保健局不比别的局,任何人要调取资料,都必须详细登记名录,由交接的双方核实后签名,再经主管领导批复,方能调得出来!”
郭鹏辉不忘提醒了一句,道:,“小王,你好好回忆一下,就是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嘛,等回头查一查,就全都清楚了!资料给你了,你就得拿出一个解释来,如果没有给你,那我们也是不会冤枉你的!”
郭鹏辉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潘保晋岂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时他怒冲冠,恶狠狠地盯着王彪,恨不得一拳就砸在王彪的脸上。要说潘保晋平时待王彪,绝对是不薄,他调到南江,还特意把王彪的档案给一起转了过来,目的就是希望王彪能够跟在自己的身边好好学医,他是真心要栽培一下王彪的。但潘保晋万万没有想到,王彪这小
子竟然狗胆包天,暗地里给自己挖这么大的一个陷阱。
“厅厅长我“”王彪已经有些语伦无次了,“可能可能是,曾毅的那份资料“不小心掉,掉哪里去了吧!”
要不是平时休养深,潘保晋真想一个巴掌就甩过去,找这么一个理由,你小子弱智,也拿老子当白痴吗!看郭鹏辉的这昏表现,就知道人家早等着这一天看我的笑话了。
王彪还期望能够méng混过关,道:“厅长,我我现在马上回去找,您放心我一定……一定会把这份资料找出来的!”
潘保晋气得浑身颤抖,我现在要这份资料还有个鸟用,他大手一指车门口,喝道:,“滚!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厅长我我错了”王彪一看混不过去,当时鼻涕眼泪就下来了,“我真的错了……厅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滚不滚!”潘保晋怎么可能会吃这一套,“你不滚我叫警卫让你滚!”
郭鹏辉看着灰头土脸、惶惶如丧家之犬的王彪,心里没有任何同情,你小子嫉贤妒能、从中作梗,惹下这么大的篓子换了是我,绝不会对你如此心慈手软。潘保晋现在让你走对你算是仁至头尽了。
,“小王,快走吧!”郭鹏辉冷冷看了王彪一眼”“警卫处的人就在后面那辆车上,他们来了,事情可就不好解释了啊!”
王彪顿时心中一凛,打了个哆嗦,保健局的主要业务对象是南江省的重要领导,所以局里资料无分大小,都属于保护对象,如果让保卫处的人知道有人藏匿资料那这事就可大可小了郭鹏辉的话,绝不是威胁。
,“厅厅”王彪可怜巴巴地最后看了一眼潘保晋,看潘保晋没有回心转意的样子,就只一步三回头地朝车门口挪了过去活像个被受了气的小媳fù。
潘保晋被气得不轻,大眼不夹王彪一下往座椅上一坐,气呼呼地闭眼养神去了。
下了车,王彪有些茫然,自己现在可要去哪里啊?
中医界肯定是无法待了,潘保晋是国内中医界的大人物,自己被潘保晋除了名,那就相当于是被中医界除了名:至于卫生系统,自己怕是也难以待下去了,保健局这么重要的工作自己都敢暗做手脚,谁还敢用自己。
想了想,王彪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就算回君山医学院,自己也难有展的前途了!当年自己能拜入潘保晋门下,是求了老丈人出面,现在回去再求老丈人,怕是九死一生,就算勉强过关,今天在家里,自己怕是就永远得在那头母老虎的雌威之下“忍辱偷生”
了。
王彪不由恨恨咬了咬牙,为什么好运永远都在曾毅那个乡巴佬身上,自己到底有哪点不如他!
想到这里,王彪不由捏紧了拳头,眼里冒出愤恨的目光!
正在此时,出去散步的钟铁峰回来了。
遍布现场的警卫,早已现了王彪这牟,“可疑”分子的可疑举动,看着钟铁峰越走越近,警卫们一碰眼神,两位精装的青年男子便走了过来。
王彪犹自在捏拳狠呢,就感觉有人一左一右,站在了自己两旁,他一抬眼,看见是警卫,当时就感觉不妙,嘴巴张大,准备解释:“……”
声音还没来得及出,两名精装汉子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左右一架,快朝后面的大巴车走去,王彪惊恐地现,自己竟然半点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走到背人的地方,一名精装汉子抬手一个下劈,王彪没有半点反抗,就被直接砸晕了过去。
大巴车上的警卫早已察觉到这个变故,下来几人,从精壮汉子手里接过王彪,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拖过去扔进不远处的一辆小车上,然后迅离开了现场。
等两名精装汉子回到原先的位置,钟铁峰才堪堪走到六号院的门口,刚才的一幕,似乎从未生过。
郭鹏辉坐在车上,把刚才的事情经过全都看在眼里,但也懒得下去帮王彪解释什么。如果王彪不傻的话,就绝不会把藏匿资料的事讲出来,他身上有保健组的证件,足以证明他的身份,解释清楚也就没事了,只是怕要吃些苦头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