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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暴男恼羞成怒,忽然灵机一动,意识到:
“你手机里那个聊骚的是不是他!食屎啦臭婆娘!”
反倒加倍用力地踢拽他老婆。女人惨叫,头发掉了几缕。苏敏官皱眉。
这要是个局,也够血本的。
“唔知丑,滚!别脏了这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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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秒后,家暴男倒在地上乱滚,棍子丢在一边,抱着己的右脚,疼得飚眼泪。
“呜呜,腿断了……啊——”
围观群众这才喜闻乐见地凑上去,七嘴八地骂。
“老婆也不随便打啊!又不是旧社会!打人犯法知唔知啊!再打送你坐牢啊!”
他老婆本来被揍得鼻青脸肿,突然一骨碌爬起来,冲着苏敏官大发雷霆。
“你把我老公的腿打断了!你赔医药费!”
苏敏官:“……”
还真是个局。
林玉婵收起手机,把他往后拉,不让那女人碰到他。
民警赶到,制止混乱,把几个人请进派所。
家暴男龇牙咧嘴,坚持说这是家务事,警察管不着。他老婆也帮腔,说只是夫妻吵架,本来都快和好了,偏有人多管闲事,把她老公打伤了,至是脚趾骨折。不用去医院,现在赔一万块就行。
民警也头疼,转头问苏敏官:“你真打他了?怎动的手?”
“天眼,”苏敏官一点不慌,很来熟地往等候区一坐,“一切无所遁形,睇一睇便知。”
林玉婵忍笑,帮他解释:“拜托你查一监控。我也录像了。刚才至个人拍了视频。”
拍了视频的热心群众也都来作证。警察蜀黍调来监控,顷刻间360度无死角地还原了那二十秒的事故现场。
只见苏敏官作势要夺家暴男的棍子,还挑衅地骂了句什。家暴男恼羞成怒,一棍子抡过去。苏敏官躲开。家暴男见他怂,更加嚣张,一边嚷嚷一边乱打。苏敏官连连后退,精准避开。
两人全程没接触。都是家暴男一路在疯狂输。
直到苏敏官似乎突然被什东西绊了个趔趄。家暴男大喜,当即铆足了劲,一脚踢过去——
踹到了步行街的隔离墩。
视频没声音,屏幕前头几个人集体龇牙,感到幻肢痛。
一屋子民警绷着面孔,嘴角抽动。
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绝对不笑。
当即把那对家暴的叫来训话。
先训男的:“大清早亡了!你以为你是封建大老爷啊?现在是法治社会!夫妻有矛盾,以调解,以离婚,就是不诉诸暴力!要是真把人打伤,也要依法治罪的!”
再训女的,让她不随便冤枉人,又问她要不要联系妇联。
奈何碰一鼻子灰。那女人见讨不到钱,把警察骂一顿,扶着她老公一瘸一拐走了……
民警也无奈。这事不是第一次见。当事人不争气,伤情也够不上刑事立案,他也没办法。
“小伙子挺懂法嘛,”有人夸苏敏官,“知道保护己。”
苏敏官嘴角一翘。法律什的他不懂,只觉得“天眼”真挺管用。
阿妹说的时候他还不太信。
民警给他瓶矿泉水,又指着监控里的身影问:“身手也不错,不是退伍兵?跟谁学的?”
苏敏官心思一转,照实答:“洪门。”
“哎唷,”小民警乐了,“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敢问阁什堂,烧几炷香?”
苏敏官:“……”
这谁编的词,根本没法接。
小民警见他没反应,暗暗失望。还以为是武侠好呢。
“那好,慢走。东西别落。”
林玉婵笑着牵他门,路遇糖水店,买份腰果奶糊压惊。
苏敏官复盘方才的事,还有不解,犹豫许久,问她:
“阿妹,那些人老说大清亡了,是什意思?难道还有人不知道这事吗?”
林玉婵被一奶糊烫着,差点喷来。
“嗯,”她简单地解释,“大清是亡了,很多人心里的大清还没亡,一百多年了没长进。”
他摇头笑笑。在这个神奇的新世界里,人以乘鸟飞上天,以不门监控千里之外,以用一颗炸弹毁灭一座城。
是有些人,却和一百多年前没两样,让他十分有似曾相识之感。
他拿过她的坠着小月亮挂饰的手机,解锁。不懂什隐私,她的解锁手势看一遍就记住。
他找视频相册,反复欣赏己方才“不动手就把人踢骨折”的英姿。
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东西不仅赊账,也以当照相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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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敏官发现新大陆,拿着旧手机咔咔乱拍,内存很快捉襟见肘。
林玉婵帮他删照片。发现他拍的一半都是些无聊的日常物件:螺丝钉、墙缝剥落的腻子、电线插头、瓶盖、各种把手、锁具、汽车轮胎、一切动发光的东西……
另外一半,都是各种时刻、各种姿势的她:买东西付款的、弯腰调试洗衣机的、踮脚拍蚊子的、摆弄耳机线的、读书的、玩手机的、床上睡觉的……
还有几张,是构图诡异的苏敏官本人。料想是他想拍己,于是调转手机盲按快门。尽管对焦无一准确,有的只拍到半张脸,有的只有眼睛鼻子,但也看天生丽质,气质不凡。
林玉婵看得嘴角带笑,把高糊的都删了,挑几张发给己。想了想,暂时不告诉他前置摄像头这回事。惊喜要一点点放。
否则瞬间又是一千张拍,十个手机不够用。
她有事去学校,嘱咐苏敏官在家里乖乖的。
半日后回来,他主动汇报,说有女生来找她玩。
“我说你不在,想留她的名字地址。她却说不用,会微信联系你。”
林玉婵了然:“是学。”
苏敏官又放轻声:“她问我是不是你男友,她怎不认识。”
林玉婵笑道:“你说什呀?”
他笑起来,解她的双肩背包,挂在门边,在她微微汗的额头上印一吻。
“我说,跟你在一起年了。”
语调很是得意,似是先
斩后奏,没征求她意见。
林玉婵踮脚亲他,翻看手机里的微信对话记录,又偷偷笑。
网络对面的小伙伴早就迫不及待地找她八卦,问了几句,已经急火:只读过六年书,没个正经工作,青梅竹马又怎样,颜再色也不行!一个字,分!
这还真没法一句解释完。好在现年轻人生活充实,别人的私生活也懒得插手管。提醒一句,仁至义尽,已经算是好闺蜜。
她想,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惊艳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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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书包里搬几本书,都是从学校图书馆借的。本来想先给苏敏官补习近代现代史,转念一想,这个以暂缓。
短短两天,苏敏官已经从这古怪秩序的新世界里发现无数“商机”,正开始盘算赚了人民币之后,先置一栋二沙岛洋楼,和阿妹搬进去住;再买一辆短视频博主推荐的跑车,考个驾照,带阿妹去香港兜风……
林玉婵往他面前丢一本《宪法》,一本《刑法》,一本《民法典》,让他仔细研读。
苏敏官捧着那几本落灰的旧书,读了几个钟头,神色逐渐凝重,觉得洋楼和跑车的计划不妨暂时延后。尤其是读完《刑法》,眉宇间那飞扬跋扈的狂劲总算收敛三分,了那种世俗的欲望。
林玉婵终于松气。到了晚上,教他用电脑看新闻联播,印证白天所学。
星稀月朗时,他冲了凉,立在窗前看灯火。忽然看到她忙家务,于是帮她把晾在高处的衣物取来。
“这是什?”他好奇地研究手里的弹性布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