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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教授为什还会参加这傻的旅游项目啊!
再一看,老太太身边一群老太太,个个花枝招展,敢情是个暑假闺蜜团。
老教授笑盈盈,不意外地开始八卦,问小伙子叫什,多大了,哪里人,跟林学谈多久了……
苏敏官藏住审视的目光,一边答,一边诧异。
女子留学国外,做大学教授,做官府幕僚,看样子从业至二十年。而且,撞到己学生的女私情,不但没有暴跳如雷,反而很开心的样子……
后生畏。这二十一世纪的花花世界,比他想得还有趣。
“刚来,”他放心地将林玉婵搂紧了些,礼貌地笑着答话,“小时候……住在很远的地方。普通话还不太好,见谅。”
林玉婵抿嘴笑。悄悄拉他袖子,让他收敛点,别穿帮。
脚忽然微微一晃。游客奔向一个方向,举起各种型号的手机,把“老年闺蜜团”冲到一边。
“哇——”
夜空中,一队萤火升空,伴随着音乐,在广州塔背后组成无数光点。
“无人机表演!硬核!”
只要一台电脑,一组代码,就在夜空中绽放独属于人类的智慧。
林玉婵松气,忙招呼:“照相啦!”
………………………………………………
等无人机编队过去,林玉婵在人群中找到苏敏官,赫然发现,他依然在跟己的教授相谈甚欢……
“啊,只读了六年书就来闯社会,不容易不容易,这灵光的孩子,真看不来……”老教授抹眼泪,对身边的闺蜜感慨,“咱国家扶贫工作还有漏洞啊!”
林玉婵:“……”
想来苏敏官也没法在学历上撒谎。他连个中学的名字都编不来。
不过旧式精英教育的强度不是现在义务教育比的。教授小看他啦。
“没关系!这个社会机会很多!”老教授用力拍他肩膀,“你看那个西藏的孩子,也没上过学,但是人上进,现在不也会讲英文了吗?……”
后头有闺蜜提醒:“……那是川的。”
“没问题,借书证包在我身上!”教授拍胸脯,“这样,我最近在编一套金融史的书,需要查不资料。你来做我助手,明天来我办公室领个通行证,图书馆随便进!”
苏敏官嘴角一扬,本地想拱手,最后一刻悬崖勒马,跟教授握手,笑道:“多谢。”
林玉婵全程睁大眼。等教授走远,才轻声问:“这就让你进图书馆了?”
网页上明晃晃的“不对社会人士开放”。果然,规矩是用来打破的。
“要帮人做事啊。”苏敏官眼带笑意,懒懒地回,“不过,以和你一起读书了。”
她高兴得小小跳起来,寻思回去给教授发个感谢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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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星光和灯光交织缠绵,酒吧里的音乐舒缓缠绵。两人谁也不愿回去,林玉婵拉着苏敏官跑进个清吧。
鉴于己目前的经济力,林玉婵先进去瞄一眼酒单,确认都是两位数价格,这才放心招呼苏敏官
进门。
在她单独进入酒吧的半分钟里,已有两个小伙子把她当单身女客,跃跃欲试地来搭讪,邀请她参加那边的单身party。
苏敏官大步走入,礼貌说道:“她是学生。”
几位一怔,“学生也以啊,我都是学生!你哪个学校的?”
“……是我女友。”
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不讲什礼教,也不懂什蓄的言外之意,有些话非得说得很直白不。
苏敏官头一次学着现代人的吻,说“女友”二字,语气霸道得很,脸色却不易察觉地红了一红。好在灯光昏暗,没人注意到。
几个搭讪的知难而退,心里大不服气。这不赖他唐突。情侣还一前一后进来?
林玉婵朝人家歉意一笑,拉着苏敏官找个双人卡座。
他问:“常来?”
她听这话里的醋意,嘻嘻笑道:“你猜。”
确实在比赛庆功的时候来过一次。师兄师姐照顾她,只喝了半扎啤的。常来?来不起。
但她装作很熟练的样子,浏览酒单,选了一杯名字最不知所云的鸡尾酒。再递给苏敏官。
他很谦虚地摇摇头,请她代劳。
她于是闭眼指了一行:“这个给他。”
两杯酒上来,服务生有点困惑,把一个窈窕玲珑的杯子放在苏敏官面前。杯中酒艳红色,插着紫色的兰花,散发荔枝和微妙的草药香气。
“您的‘雪兰莪邂逅’。”
林玉婵面前则是浅黄色威士忌,装在矮胖的方杯子里,略带焦糖牛油味,里面还插了一根神似雪茄的肉桂。
“凌晨三点的华尔街。”
苏敏官眼角带笑意,盯着她,手指拨弄杯垫,挺拔的鼻尖微沁汗珠。在酒吧迷幻的灯光作用,就是个标准的“霸总的玩味笑容”。
“常来。”他拂她手指根,低声重复。
林玉婵嘴硬:“这叫打破性别刻板印象。”
她拿过两个杯子,每样都尝点。两人反正不懂鸡尾酒,就瞎喝,只喝甜的辣的。
苏敏官没饮过这种“洋酒”,尝了一说是果汁。说笑间大半杯去,耳廓已经发红。
林玉婵就着他手里吸管,把剩的“果汁”喝光,觉得头脑微醺。
清吧里放着文艺怀旧的音乐。一个轻快的男声在翻唱古老的外国民谣。
…………………………
Daisy, Daisy,
Give me your answer, do.
I\'m half crazy,
All for the love of you.
…………………………
两个人时神色微动。林玉婵一把将苏敏官拉座位。
“来跳舞呀!”
苏敏官有点迟疑,轻声问她:“这是以前那时候的歌吧?”
只是听旋律很复古。
林玉婵笑着拉他踩节奏。
托马斯·爱迪生不仅是发明家,更是个成功的商人。当年她那一千美元的投资,并没有让己成为给大佬雪中送炭的恩人。随着爱迪生
的大获成功,她也只不过成为他公司的众多股东一员。分红倒是优厚,而且每次新款留声机上市,都会给她寄一台。
她记得,随留声机附送的黑胶碟片里,就录着这一首《Daisy Bell》。
她会和苏敏官随着音乐跳舞,然后被林幼华笑话步法不准,用的是马克·吐温的招牌三重否定句。
崽崽跟她爹一脉相承,对长辈没一点敬畏之心。
上辈子的画面已是很模糊。但这首旋律林玉婵记忆犹新。
苏敏官在她耳边无奈地笑:“我不会西洋舞啦。”
“我也跳得很烂。”林玉婵觉得酒精涌入脸颊,慵慵地笑,“就摇摇晃晃好了,不用那专业。”
空地里其他几个跳舞的,果然都半醉着摇摇晃晃。
他有些稀奇地左右看,拉不面子。猝不及防,被她了最后一“凌晨三点的华尔街”,一子辣上喉咙,愤怒地扳过她后脑,低头,把那残余的辣味全都回赠给她。
有人吹哨。苏敏官拭掉鬓角的汗,又故意轻轻研磨,看着她本就酡红的脸蛋继续升温。
这一屋子酒客,论伤风败俗,谁比得过他!
林玉婵咬着嘴唇笑,全身仿佛被点燃。
反正进门时已经瞄过了。里头没有老师也没学,没有认识的人,最适合深夜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