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走廊里的地毯上走起路来无声无息,哭得撕心裂肺的沈嘉言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过了好一会儿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叹息声才抬起头,与他对上视线。
在见到来人是白墨以后,本来渐渐平息成啜泣的哭声又大了起来。
沈嘉言:啊啊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滚出克啊啊!
白墨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他头一次觉得有人的哭声可以如此……聒噪。
他按下心中的不耐,尽量用平和冷静的语气道:“起来,给我看看。”
沈嘉言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哭自己的。
白墨太阳穴直跳,心中的不耐渐渐攀升。
忽然,眼前的场面让他回想起自己高中时曾家教过的小学生。
他舒出口气,抿了抿唇,轻描淡写地开口道:“听说被门夹到手有可能会骨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听骨折,沈嘉言吓得也不敢再哭了,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白墨,眼神中满是惶恐。
白墨看他一脸傻里傻气的模样,心中不禁产生疑惑——这么蠢的人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该怎么在社会中生存?
但转念一想,如果他不是生在这种家庭里,或许也不会被养成这样的性子。
这么一想,白墨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蹲下身,将沈嘉言的手拉到了自己面前,垂眸仔细看了看。
如同沈嘉言这个人一般,他的手也娇嫩无比,一看就是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的,手指又白又骨节分明,指甲圆润粉嫩,显得被夹红的两根手指愈发触目惊心。
白墨伸手摸了摸他的骨节。
与沈嘉言细嫩的手不同,白墨干过很多苦活,指腹被磨出一层茧。
粗粝的手指落在手上的触感让沈嘉言不自觉缩了缩。
白墨却将他的手抓住,“别动。”
口吻中隐隐的长辈风范让沈嘉言下意识乖乖坐住。看了看,又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问:“怎么样,骨折了吗?”
“应该没有。”白墨望着他的食指和中指,问:“这里能动吗?”
沈嘉言强忍着疼痛,试着动了动手指,“嘶——”
两根手指弯曲了一下,“很疼,但是能动。”
白墨松开了他的手,移开视线,“没骨折,只是有点肿,先拿冰敷一下消肿。”
沈嘉言这才松了口气,将手收了回来。
还好还好,至少手保住了。
白墨沉默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俯视了他一会儿。沈嘉言顺着他的动作抬眸,视线与他相对,刚想跟他道谢却又忽然想起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僵了僵,按照他的人设,他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咳。”他移开了目光,下巴扬得老高,摆出了非常欠揍的表情,“谁、谁让你碰我了!真脏!”
白墨眸中的神色瞬间暗淡了下去,看着沈嘉言的目光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冷了几分。
沈嘉言觉得周围的气压似乎都比刚才要低了一些,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干、干嘛啊?他该不会是想打架吧?
……怂得一批的沈嘉言决定还是赶紧先溜为好。
这么一想,他便气势汹汹要起身,谁知一直蹲着导致腿都蹲麻了,他刚才没注意,可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双腿失去了力气,眼看就要往前倒。
“啊——!”
他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不让自己倒下,慌忙之中拽住了周边唯一能拽的东西——白墨。
白墨瞳孔皱缩,下意识想要侧身躲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随着惯力一齐向后重重倒下。
“嘶——”
白墨后背和腚结结实实地落在地上,身上此时还躺着一个重物,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沈嘉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压在白墨身上,脸对着白墨耳边,他忙抬起头,嘴唇不小心擦过对方的脸颊。
两人皆是一愣,沈嘉言能明显感到身下的人身子一僵。
“抱、抱歉。”沈嘉言情不自禁说了一声,想用手撑着自己起来却又不小心按到了白墨的腹部。
他没察觉自己的力度有多大,但见对方漂亮的脸蛋忽然皱成一团且脸色难看就知道他肯定很痛。他忙问:“没事吧?”
白墨深吸一口气,语气僵硬,几乎是咬着牙道:“下去。”
说着,他正想要撑着手坐起来,身上的人却没有反应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
一股清新芬芳的香气扑鼻而来,味道香甜又不腻人,沈嘉言愣了愣,不觉又嗅了嗅。
察觉到他动作的白墨脸瞬间黑了,再见对方张着嘴巴呆呆愣愣的样子更是强忍住想要一脚将人踹开的冲动,握住沈嘉言的肩膀就要推开他。
谁知,他刚将手放上去,不远处却传来一道阴沉凛洌的男声。
——“你们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下,晚点有更新!
第004章 葬礼
沈嘉言垂着脑袋默默坐在沙发上,双手攒着恭恭敬敬地放在大腿上,大气都不敢出。
饶是低着头他都能感受到对面传来的阴沉视线。
气氛一时尴尬极了。
“咳咳。”沈耀成不说话,他只好先开口。
“大哥,刚才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不小心跌倒,正好拽了他一下而已。”
他仿佛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冷笑。
“不小心跌倒?还真够不小心的。现在连路都不会走了,平地都能摔?”
沈耀成刚才撞见他和白墨倒在地上的那一幕以后,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沈嘉言吓得赶紧从白墨身上爬了起来,为自己仓皇辩解了几句,可沈耀成根本不听,沈嘉言绝望,看向白墨想让对方为自己说几句,可谁知对方竟然一脸嫌恶地看着自己,仿佛刚才真的被侵犯了一样。
沈嘉言:“……”
麻了。
这下怎么也洗不清了。
于是现在他就被沈耀成带来书房做思想教育了。
其实沈耀成气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沈嘉言过去的作风实在说不上有多好。整个a市都知道沈家二少有多会玩,而且男女不忌,只要长得好看就行。
沈嘉言深知以自己在沈耀成那里的品信他现在怎么狡辩对方都是不会相信的,只好默默闭上了嘴,也不再为自己辩解了。
沈耀成见眼前的青年不说话,眸色又沉了沉,“说话。哑巴了?”
沈嘉言欲哭无泪,有些无奈地抬起头看他一眼,“我还能说什么啊?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他有些自暴自弃,“反正在大哥这儿我就是个随时随地发情的禽兽呗。”
“你——”沈耀成下意识蹙眉,正要说什么,就见眼前的青年耷拉着个冰淇淋脑袋,眼睑微垂,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难道这次真的误会他了?
沈耀成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不觉缓和了些,“我没有那样说。”
“哦。”沈嘉言也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显然不信。
沈耀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青年此时显然是一副听不进去的状态,便也只好作罢。
“我可以走了吗?”
沈耀成刚要开口,忽而想到什么,神情又沉了沉。
“以后离他远点。”
他冰冷的语气令沈嘉言微微一怔,下意识当他是因为白墨而吃醋了。
哟,占有欲都这么强了?看来剧情进展不错啊。
但一想到之后自己会被眼前这位哥打断腿扫地出门以后——
沈嘉言:……笑不出来。
沈耀成看着沈嘉言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表情变幻莫测,在一瞬间就像是经历了好几种复杂的情绪。
沈耀成:“?”
沈嘉言忧伤地收回了视线,叹了口气,“唉,我知道了,哥。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房了。”
沈耀成见沈嘉言垂头丧气地从沙发上起身,蔫蔫地离开了书房。
沈耀成望着他的背影走远,心中一片复杂。
.
沈父的葬礼被安排在了隔日。
中午,沈嘉言和沈博文一起出发去了教堂。
他们到的时候沈耀成已经在教堂大厅了。
他站在一片乌泱泱的人群之间,面色淡淡地接受着来宾的慰问。
他今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材高大挺拔,虽然平日里的威严和气场收敛了不少,但依旧令人不可忽视,全然就是一家之主的风范。
“小言,你去那边休息一会儿吧。”沈博文指了个无人的角落,对沈嘉言道。
葬礼还有一会儿才开始,在那之前他们要接待来宾。他知道沈嘉言一向不喜欢这种场面,他们也从来不会逼迫他,只是让他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避一下。
沈嘉言点了点头,“那我过去了,哥。”
“嗯,去吧。”
话音刚落,便有人走上来跟沈博文说话了,沈博文脸上的表情也很快变了变,露出一个疏离礼貌的笑,和那人客套地交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