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第54章
“戒烟糖?”
学校后门的保安室门口。
胡庞捏着那根的棒棒糖棍子,眯眼看了一会,不太信任地问,“你们不会特地准备了个小道具,就等着我抓抽烟的时候用吧?”
喻繁倚墙站着,表情一瞬间有些无语,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根没拆过的糖扔给他。
胡庞拿过看了看,糖还真是这种奇葩设计,包装上还大写加粗写着“戒烟神器”。
喻繁手上也确实没烟味。
“既然是你的戒烟糖,怎么会在陈景深嘴里?”胡庞问。
“……我,”喻繁顿了下,含糊道,“觉得好吃,给了他一根。”
“这糖是能随便给同学吃的么?站直了,你这是青少年该有的体态吗?”胡庞双手背在身后,皱眉气道,“你没抽那你跑什么?”还让他一路追到了学校后门!
喻繁:“习惯了。”
“……”
胡庞深吸一口气,看向喻繁身边另一位站着的学生,表情在一秒之间松懈许多,“景深哪,你怎么也在实验楼教室里?”
陈景深两手垂在身侧,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
他抬头刚要开口。
“我叫他过来的。”喻繁懒洋洋地接话。
胡庞瞪他一眼,继续看向陈景深:“没碰什么学生不该碰的东西吧?”
“他没抽。”喻繁说。
胡庞又轻声细语地问:“那你刚才怎么也跟着他们跑啦?”
“我抓着他跑的。”喻繁说。
“问你了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呢??”胡庞忍无可忍,转过头来骂,“那你说说,你拽别人干什么?”
喻繁闭眼瞎编:“他站我旁边,顺手就拽了。”
胡庞气笑了:“这么能顺手,你放学怎么不顺手把他拽回家呢?”
“……”
胡庞还想骂几句,面前两人却忽然默契地各自往旁边偏了一下脸。
胡庞莫名其妙地皱了下眉,拧开手里的保温杯喝了口热茶,开始盘问刚才教室里都有谁。
结果直到下课铃响都没问出个名字来。
喻繁一如既往的闷声不吭,陈景深则是“没看清”、“不认识”、“不记得”,气得胡庞直大喘气,挥挥手让他俩赶紧滚回去准备下一节课。
下课时间,学校又短暂的热闹起来,教学楼走廊熙熙攘攘挤满了学生。
喻繁闷头朝教室走,他走得有点快,迎面而来的同学都下意识给他让了让。
“跑的时候跟我说什么了,没听清。”快到教室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句。
“……”
薄薄的校服t恤能掩饰得不多,陈景深明显感觉到他同桌肩膀僵了一下,脚步变慢,走姿都不自在起来。
然后过了几秒才冷冰冰地回他一句:“没听清拉倒。”
陈景深跟他肩抵肩,淡声提醒:“好像说要跟我谈什么?”
“……”
你这特么不是听见了吗??
王潞安看到他俩回教室,半边身子伸出教室外,张嘴叫了一声:“喻繁——”
只叫了声名字,就见他兄弟低着脑袋风似的冲进教室,速度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王潞安目送他回座位,半晌才愣愣地回头,问跟着喻繁身后的人:“学霸,他怎么了,胖虎给你们处分了?”
陈景深说:“没。”
“那他……”
陈景深表情冷淡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王潞安:“……?”
下节课是语文,喻繁盯着语文试卷上面的理解,一个字都没法理解。他手肘撑在两张课桌中间支着脑袋,面向窗外,偷偷地闭了闭眼,整张脸皱起来——
他特么的,怎么脑子一热,就说了呢……
他昨晚搜了一堆关于谈恋爱的东西,几十个回答,又多又杂,什么照顾对方情绪、陪在对方身边、随时给对方惊喜、约会拥抱亲吻——
他一个不会。
他从来都是个不擅长、也没想过和谁建立亲密关系的人。
所以他昨晚关了手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想算了吧,太麻烦了,陈景深也不知道能喜欢他多久,没准过段时间陈景深就觉得还是跟性格好的人谈恋爱更舒服。
明明睡前都想好了,但陈景深抓着他跑的时候,很狼狈却又很镇定地回头看他的时候,他脑子忽然就一片空白,一回神就什么都说了。
他还把吃剩的糖直接塞陈景深嘴里了。
陈景深还吃完了。
“……”
喻繁狠狠地揉了一把脸,没忍住挪了挪脑袋,从手掌里露出半边眼睛悄悄去看身边的人。
陈景深正在卷子上记注解。陈景深做笔记的字迹很草,连笔随意凌乱,其实他做作业和卷子时字迹也没那么整齐,只有在写作文或写情书的时候……
喻繁打住念头,脑子乱糟糟地盯着陈景深的手,目不转睛地看他停下笔,手往上挪了下,笔尖平移到了试卷顶端的空白,字迹突然工整平稳——
〈我们谈什么?〉
“……”
喻繁被蛰似的收回脑袋。
喻繁这一天都没心思好好听课,王潞安和左宽来问胡庞的事情他也懒得多说,更没再和他同桌说过话。
但他同桌非常有耐心。
上午最后一节课,他把头埋在课桌下看热血漫画,手机振了一下,顶上弹出一条消息:【s:我们谈什么?】
喻繁猛地一抬头,正好看到他同桌把手机放进抽屉,一脸冷淡地继续听讲。
“?”喻繁直接给他对话框点了免打扰。
中午吃饭,他吃面的时候觉得手闲,顺手点开贪吃蛇软件,看到他积分排名第一的好友头像是只杜宾犬,玩家名:【我们谈什么】。
王潞安吃得正香,旁边人忽然惊天动地咳了起来。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喻繁有点手机ptsd了,又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只能拿出数学卷子来做,然后在最后几道大题卡住。
他来回看了两遍题目,然后下意识把试卷往旁边一挪,皱着眉习惯性地叫了一声:“陈景深……”
草。
喻繁声音戛然而止,他回过神,没敢抬头看人,立刻往回抽自己的数学卷子。
陈景深单手按着,他没抽出来。
“……”
电光火石间,教室门被人推开。
“大家停一下,有个临时通知——晚上七点,学校组织在操场看电影,住校生和走读生都要过来。”庄访琴看了一眼腕表,道,“今晚有领导要来一起看,所以学校的操场和主席台、看台都要打扫一下,每个班级负责一个区域,我们班负责左边看台前面那一块,现在要派三个同学领着工具跟我过去,有没有同学自告奋——”
“我!”椅子后挪的声音,有人猛地站了起来。
全班同学下意识往后看,然后集体愣住。
庄访琴看清站起来的人后也怔了一下,半晌,她又补充:“想趁机逃课的收收心思。”
“没想逃,”喻繁松开自己的卷子,“我去扫。”
庄访琴犹豫了一下,又道:“那还差两位。”
话音刚落,班长和劳动委员就默契地同时起了身。庄访琴满意地指了指教室后面:“行,你们拿三把扫把跟我下楼……喻繁!你有路不走跳什么窗??你找骂是吧?!”
喻繁一声不吭地拿起三把扫把,头也不回地率先下楼。
庄访琴还是不放心,匆匆扔下一句“继续自习”就跟了下去。
陈景深收回视线,沉默地转了一下笔。
半晌,他把刚才被伸过来的那张卷子,连同喻繁那破破烂烂的草稿本一块拿了过来,低头写起了详细的解题过程。
庄访琴起初以为喻繁不是想逃课就是想偷懒。
没想到三个人里就他最勤快,从下楼到现在扫把没停过,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看。
庄访琴没吝啬夸奖:“不错,挺干净。看来你以后不该去捡垃圾,该去当环卫工人,你有这天赋。”
喻繁头也没抬:“谢谢,会考虑。”
庄访琴笑着敲了一下他脑袋:“行了,我还有个小会议要开,你好好扫,晚上记得准时过来看电影,要点名的。”
学校这个通知下得比较晚,他们下楼打扫的时候差不多就放学了。
庄访琴倒霉,抽到的清洁区域全年级最大。他们打扫完时学校已经被覆上金黄一层,校道上也只剩下稀稀拉拉一点人。
打扫完还要等学生会的人来检查成果才能走。喻繁干脆往看台一坐,扫把随便杵在身边,驼着腰背懒洋洋地靠在后面的台阶上等人。
金乌西坠,天上燃着火烧云,泼墨似的染红一片。喻繁盯着那几团云块看了一会儿,直到身边传来悉索声响。
他毫无防备地扭头,跟陈景深撞上视线。
草……
喻繁手撑了一下,刚想起身走人,一瓶冒着凉气的瓶装可乐被递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