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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商辞昼突然笑了一声,语气喃喃:“大商不养莲……侍君还什么都没有为孤做到就盘算着想走,你要真是喜欢莲花,孤可以把南代打下来,专供侍君休憩生活,你看怎么样?”

    容穆眼睛蓦地睁大:“你想打仗?”

    商辞昼语气低冷:“有何不可,孤兵强马壮,为博美人一笑有什么错?”

    容穆脑后的发铃轻轻响了两声,夹杂在呼吸音中分外明显。

    皇帝是真的疯了吗?

    不对!皇帝不应该这么莽撞……

    商辞昼看着少年慢慢低下头,一双瘦长白皙的手揪紧了被子。

    他脸上的轻挑慢慢消失不见,换上了最真实的冷漠,想要看容穆到底会怎么做。

    他看起来这么温软,会低头?会求情?还是面对他的逼迫会后悔,后悔当初有潜进来的本事,却没能一击将他杀死。

    商辞昼心中突感无趣至极,没想到对方深深的换了一口气,抬眼径直看向他道:“陛下没有错,这江山是陛下的,陛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与臣没有任何干系,只是,你真的觉得这样打仗会很有意思吗?”

    容穆紧紧盯着商辞昼的神情,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细节:“在陛下眼中,这一切都如同随手摆弄的棋子一般无聊吧?你不会那样做,那太幼稚了,对已经坐拥江山的陛下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在吓唬我……”

    或者说,在试探我。

    试探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是否会仗着如今微妙地位心机的挑起两国战争。

    商辞昼面无表情,半晌才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容侍君冰雪聪明,孤以为侍君真的什么都不懂呢,你要是真只有那点心智,孤只怕把你扔到狼群中,被吞吃的衣角都不剩了……到时候孤还得为侍君报仇,多麻烦。”

    容穆狠狠的泄了一口气。

    过了。

    他知道和暴君之间迟早有这么一个对话,他们互不了解互相警惕,认识不过一天一夜,最好的了解办法就是相互试探,皇帝知道他有所求不是什么东西都不在乎的傻白甜,他知道皇帝再疯都有一条不太清楚的底线在,这就已经足够两人开展之后的合作。

    容穆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领口,伸手拍了拍旁边的被褥。

    “陛下心机深沉演技卓越,臣自愧不如,您要是折腾完了就赶紧上来睡觉,我看郎公公在门外都快转出残影了,他一大把年纪也不容易,不像臣,还能经得住陛下作弄一下,发一发脾气……关于一起睡觉这事,陛下要是不同意暂时就先这样,臣晚上不会对陛下怎么样的,您放心。”

    商辞昼看着容穆,少年长发垂坠姿容绝美,像是被神女亲自捏出来的玉人,拍个被子都像是在做邀请状。

    他随意抬手放下床边纬纱,突然开口道:“孤方才有一句是真情实意。”

    容穆:“啊?”

    商辞昼安静的看着少年,眼中带着一点微弱自己都不知道的沉醉:“容侍君闻起来,是真的很香……和殿外的碧绛雪一个味儿,妙极。”

    容穆:“!”

    你搞我可以,离我的可爱大缸远一点啊啊啊!

    第8章 自闭第8天

    两人在一张龙床上睡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容穆前半夜心脏一直在突突跳,越想他和皇帝的对话就越后怕。

    这狗皇帝也不知道怎么修炼的,思维敏捷不说随时随地都在给他挖坑跳,幸亏容穆多长了几个心眼,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明春确实有一点没有说错……这暴君确实是洁身自好啊。

    容穆悄悄转过眼睛,看见横亘在他们中间的被子,和暴君安详规矩的睡姿,这人说不动他就不动他,古来有几个皇帝能做到龙床上有人还无动于衷的……他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容穆倒吸一口凉气,有种自己知道的越多就死得越快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子,眼睛从皇帝的额头眉梢看到完美的胸膛轮廓。

    身份、地位、长相,这人什么都占全了,在这样的时代堪称一句顶级配置,怎么性格还养成了这么一副狗样子……

    “你看够了吗?”

    容穆猛地一激灵,就见商辞昼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将他逮了个正着。

    容穆连忙转过身子,用被子蒙住脑袋拒绝对话。

    又过了一会,感觉皇帝那边悉悉索索,倒是没有下床,就好像是把自己包的更严实了一点。

    容穆内心无语,这皇帝道德败坏,男德倒是优秀的紧,他索性也放空自己,不然显得自己有多么不怀好意一样。

    等他蒙着被子沉沉睡去,商辞昼才缓缓睁开眼睛。

    一米相隔的人睡的四仰八叉,好像手臂腿脚弯折一点都要不舒服,黑夜中少年的皮肤好似光滑白瓷,床边烛火晃动,商辞昼瞳孔幽深,伸手捏住容穆的手腕,好一会才舒展开了眉头。

    虚浮无力,虎口平整。

    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无害……只不过看似听话,实则满身能屈能伸不为所折的风骨。

    商辞昼闭眼,过了一会,略显不耐烦的伸脚将容穆露出来的小腿踹进了被子中。

    容穆喃喃了一句,他下意识停了一下呼吸,才听清对方口中骂了一句“狗皇帝”。

    商辞昼:“……”

    -

    第一次深入试探过后,两人很是平安无事的度过了几天,皇帝没再找容穆的麻烦,容穆也算是初步适应了皇宫生活。

    外面早晨天气还十分冷,他看着皇帝每天五点起来上朝,自己还能抱着被子睡回笼觉,身心就一阵愉悦舒爽。

    咸鱼躺平,一朵白莲花的终极梦想。

    就是自从皇帝知道他每天早上起来喝生露水的事情后,看他的眼神又古怪了好久,活像他得了什么脑部不治之症。

    容穆才懒得管暴君心中是什么想法,只要拿捏住两人之间的度帮他挡掉外面的莺莺燕燕,到时候皇帝放他去南代国潇洒就更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春日宴来临当日,容穆一大早就在紫垣殿穿衣束发,还特意拿出了自己化形的小绿衣,打算为皇帝力争第一,明春这小丫头对容穆的脸沉迷的厉害,几天时间就神魂颠倒,快把商朝所有八卦秘密都抖索出来了。

    “哦?侍郎家的马小姐逃婚了穷书生,陛下还给赐婚了?不愧是他。”

    “陛下的爱马原来叫乌追呀,好听好听,改天我去瞧瞧。”

    “先帝不爱当太子的陛下,陛下还逆袭成了皇帝?好!真厉害!”

    “陛下和我一夜八次……什么一夜八次?!”容穆听到这一口清茶差点喷出来,“你们别乱传谣言啊!”

    那暴君三贞九烈,每天晚上恨不得当他是空气,他们压根什么情况都没有,是纯洁的合作伙伴关系!

    明春一脸害羞:“公子千万别这么说,陛下对你的宠爱有目共睹,知道公子爱喝晨露,还特意嘱咐郎公公每日清早取最新的露水烹给公子呢,奴婢还听说,陛下在前朝大肆夸赞公子品德,现在朝臣人人都知道你是陛下的眼珠子!”

    容穆:“……”

    他那是爱抠人眼珠子吧!

    皇帝对他可真是“物尽其用”,自己不知道给谁守着贞-操,逮着他这一只免费羊可劲的薅毛!

    “我今天要是死在情敌手里,明春记得找陛下要抚恤金。”容穆对镜长叹一声。

    明春连忙呸呸两声:“公子绝世容资,一定能长命百岁!”

    容穆:“谢谢你,让我感受到皇宫的真善美。”

    明春不好意思的埋了埋脸。

    容穆将铃铛发带递给明春,这小宫女编头发是好手,不一会就将他一头长发收拾的妥妥当当,半边拢起,半边柔柔垂在背后。

    “公子真是好看……衣物熏香也极好闻,就连一截随身发带都如此丝滑……”明春喃喃道。

    容穆察觉不对,击了一下掌心:“明春?明春!”

    明春倏的回神,脸颊瞬间羞的通红:“公子恕罪,是明春逾矩了。”

    容穆皱了皱眉,没说话,起身往角落摆着的本体走去。

    碧绛雪现在几乎每日都由他亲自照看,他喝露水就是本体在喝,他晒太阳就是本体在晒,所以容穆精神焕发,就连碧绛雪都长高了一截。

    伴随而来的是花苞顶部颜色的变化。

    “紫色……”

    这白莲花的花尖长出来竟然是紫色的。

    容穆弯腰仔细观察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正等着他的明春。

    他好像有点明白这两天为什么总有人对着他这张脸发愣了。

    容穆严肃的盯着本体,小声警告道:“你先憋着自闭一段时间,现在还不到开花的时候,等我和皇帝关系处好……到时候我就带着你一起光明正大的走,咱们去南代当团宠!你要是现在想开了,到时候咱俩走不走得了都不一定!……你争口气,我今天要去为皇帝办一件大事。”

    他悄无声息的摸了一把花苞脑袋,无奈的叹了一声。

    也没人能告诉他这佛莲一旦绽放,还自带摄人心魄的效果,若只是花还好,这些人只当珍品奇特,主要还有个从花中进化出来的他。

    这基本就是行走的人形香包啊!

    不过对比其他人迷恋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皇帝对自己的贞-操守的有多么好。

    带着这样复杂又佩服的心情,容穆带着明春第一次走出了帝王的紫垣殿,心想趁着今天这机会也看看自己和本体之间到底有没有瓜葛。

    不知道那暴君为他造了什么势,一路上见到的人无不回身避讳,容穆走了一路,愣是连一个完整的人脸都没有瞧见。

    拐过几道宫墙,从高墙上探过来的柳枝扫过容穆的头发,鼻端除了常闻到的淡淡莲香,还有一阵掺杂着脂粉味道的百花香气。

    容穆信步走过一摆拂柳,明春在他身后紧紧跟着,时不时提醒他岔路口。又是一段红墙绿瓦,光影从琉璃瓦上洒下,零零碎碎的映在容穆秀挺的鼻梁上,又划过脸颊脖颈,他抬手摘过一截花枝,就看见了不远处园子里形形色色的人影。

    如果不是社交猖狂症,估计很难在这样的场合内存活下来。

    好在容穆的脸给了他很大底气,正要抬步走出去,就听见明春朝着一侧行礼道:“见过三位侍君。”

    容穆心底哦嚯了一声,转头朝旁边看去。

    这暴君艳福不浅啊。

    三个气质长相各有千秋的俊美男子齐刷刷看着容穆的脸,半晌才有人开口低头行礼。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见到容侍君,才知我等不过是花下尘泥,自愧不如。”

    远处有几个贵女围在一起饮酒作乐,间或掩帕瞄看,像是瞧着他们这边的热闹。

    没一会又都盯到了最前方身穿绿袍的少年郎身上,窃窃私语起来。

    容穆有模有样的回了一礼:“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

    面相文雅的男子率先开口:“回侍君,我叫蓝季。”说完指着旁边一个双手抄在一起的神游者说:“他是绿伏。”最后看向第三位想看容穆又不敢看的人道:“他是红霜,我们奉陛下之命,特地来陪容侍君探春赏花。”

    容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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