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但她想不通他绑自己的原因。
身后这黑衣人拖着她往前走,这是一条幽黑的密道,偶尔吹来一丝阴冷的风。
他带着她七拐八拐地走着,最后在即将出去前抬手将她打晕,一把将她扛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肩颈处正插着一把匕首,血不断地流出来,痛得他额角出了冷汗。
那个人果真厉害,即便他方才只是发出了一点声响,也顷刻间被找到了位置,如果不是他躲得快,此刻被刺中的就是他的眉心了。
但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现在受的伤,他一定要在李弱水身上报复回来才好。
他也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在暗道之外的密室中,陆飞月三人正站在那张书桌前。
“路兄,你确定是这处吗?”
江年看着眼前这张书桌,伸手敲了敲。
他原以为路之遥还会像上次一般,直接暴力破开机关,可他没有,甚至还真的开始寻找机关入口。
陆飞月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路之遥会这么镇静。
虽然江年总说他是个温柔的好人,但在她看来,路之遥总给她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她一直不觉得这人表里如一。
“方才试了一下,这书柜厚重,再加上上面的众多的书,想要驱动齿轮拉开柜子不可能是小物件,只有这个了。”
他伸手将书桌慢慢推开,刚开始还没什么反应,推到一定角度时房里突然响起喀啦声,书柜连带着墙体渐渐向两边移开。
路之遥没有犹疑,他拿着剑走了进去。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是兴奋的,他从来没有为了救人而杀人过。
这是第一次,但仅仅是想一下心头便涌起了莫名的快乐。
若是能将伤害李弱水的人一刀一刀剜去……光是想想,他就已经兴奋得握不住剑了。
三人走进暗道时后方的墙体便自动关上,江年举着火把走在前方,陆飞月仔细地观察着周围,没人察觉到路之遥的异样。
“暗道上有血迹,我们可以沿着这个找……”
她看着眼前的三道分岔段,默默收了声。
确实可以沿着血迹,可这人明显是有准备的,三条岔道前都有血迹,难以分辨该往哪里去。
“我们正好三人,分头走。”
陆飞月当机立断地开口:“快一些,不然弱水可能会出事。”
“她不会。”
路之遥轻轻开口,摸索着走进了第三条岔道。
他知道李弱水的性格,她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方,当初能将他哄得团团转,现在也不会让自己受苦。
*
正午时分,原本是人午休的好时候,李弱水却被绑在柱子上,很是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人。
他已然换好了衣裳,伤口也包扎过了,正悠悠地品着茶等她醒来。
两人视线对上,他对她点头致意,很是有礼貌。
“弟妹近来可好?”
李弱水动动酸软的腿,点点头:“如果郑公子能将我放开,或许会过得更好。”
“都不叫大哥了?”郑言沐笑了笑,将茶盏放到一旁。
“可怜我的弟弟,被人背叛了都不知道,妻子竟和别人在一起了。”
他擦擦手,将那身血衣扔到一旁,看着李弱水的眼神略带赞赏。
“就凭弟妹背叛我弟弟这一点,我也得好好谢你,不过方才你的情郎伤我不浅,这笔账还得算到你身上。”
“别啊。”李弱水扫了眼他肩上的伤口:“乱算账,可不是君子所为。”
她虽然不喜欢郑言清的大哥,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比郑言清要多几分儒雅味道,更像个饱读诗书的才子。
“君子?”郑言沐站起身,从身后拿出一根细鞭。
“哪有君子会给自己弟弟下毒好几年的?我不是君子,也不屑做。”
细鞭在空中挥出呼呼声响,随时会抽到她身上。
“我就是小人,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方才你情郎伤我至此,我总该在你身上讨回一些才舒服。”
郑言沐顶着那张儒雅公子的脸说出这话,他的眉弓高高挑起,平白多了几分狰狞。
“弟妹似乎一点不惊讶,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就在刚才……”
“说谎!”
李弱水话音未落,那根细鞭破空而来,狠狠地抽在她身后的柱子上,将她吓了一跳。
她张嘴看着突然恼怒的郑言沐,一时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他的点了。
“我之前只是猜测,现在看到你才确认的,我没有说谎。”
李弱水和他周旋着,眼睛瞟向周围,可这里实在很空,什么能利用的利器都没有。
“如果你现在才知道,郑言清怎么会疏远我,又怎么会突然不听我劝告毅然进京赶考?他之前可是最信任我的!”
可能是情绪太过激动,他头上的发簪都松了一些,冷笑着看向李弱水,握紧的鞭子随时有可能抽向她。
李弱水动动身子,直直地看向他:“你为什么给郑言清下毒,我都不知道你是想害他还是对他好。”
现在靠她自己逃走是不可能的,只要先拖时间等路之遥他们来了。
反派说得越多,她苟得越长。
“我对他好?全天下没有比我更恨他的了。”
听到这句话,李弱水默默松了口气,这人估计要长篇大论了,这冰冷的恨意估计要从小时候开始。
“从我幼时开始——”
果然,郑言沐冷笑着说了一个柠檬精的成长史,他原本的儒雅气质全被酸没了。
郑言沐比郑言清大五岁,在郑言清出生前,他是郑家的骄傲。
三岁识数,五岁打算盘,七岁就常跟着大人出去经商,是个做生意的小天才。
虽然李弱水总觉得有吹牛的地方,但还是默认了他的自夸。
郑家父母不正常,对他也还算喜欢,偶尔也夸几句,直到他弟弟的出生,这个平衡完全被打破,家族对这个弟弟百依百顺,他就此被遗忘。
他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全家都要为郑言清让路?
就这样,郑言沐慢慢变/态,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悄悄成了柠檬精,开始嫉妒起他的弟弟郑言清,直到后来,用上了下毒这招。
“谁知道你半路杀出来了,不仅给他解了毒,还劝他进京赶考?凭什么他运气这么好,什么都能有!”
???
在她看来,郑言清可是实实在在一无所有之人,但她显然不能说这个来激怒他。
“那你抓我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终于有人好好倾听他了,郑言沐坐回了凳子上,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甩着鞭子看她。
“这个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和他关系匪浅。之前这位路公子接了不少我们发出的悬赏令,任务做得很好,我们有意招安。”
他直直地看着李弱水,逗弄似地用鞭子抽在她脚边。
李弱水:……
“他不愿被招安,我们又派了些人去请他,但没一个活着回来的,只好将主意打到你身上。”
好家伙,原来她在郑府的那段日子,路之遥在外面过得那么水深火热么?
“我们只要控制了你,就不愁他不听话。”
郑言沐说得实在太自信了,如果不是李弱水今早才和路之遥确定关系,她都要相信自己以前路之遥是什么绝世爱侣了。
“我觉得你们有些高估我了……”
“谁知道呢,我只是听从上面的吩咐。”郑言沐微微一笑,站起身看着她。
“我和你说了这么多,总该回馈我一些吧?比如这个?”
他举起手中的鞭子,兴致高昂地看着她:“你帮了郑言清不少忙,你的情郎方才还伤了我,你总得付出些什么吧?”
那根细鞭毫不犹豫地抽上了她的手臂,她只穿了一件上襦,并不厚,被鞭子这么一抽,只感觉那里都肿起来了。
李弱水抖了一下,但并没有叫出声,这种程度的痛她还能忍。
像郑言沐这样表面君子实则小人的人,越是叫痛他就越兴奋,只有忍着让他失了兴致才好。
“叫啊!你不痛吗!”
鞭子再一次抽到她腿上,将裙摆打得飞扬起来,但李弱水还是忍了下来。
等她得救了,一定要反抽回去。
连着抽了五六鞭李弱水都没什么反应,郑言沐撇撇嘴角,无趣地坐了回去。
“弟妹啊,初见时我就知道你不好对付,竟这么能忍。”
郑言沐早已经没有了在郑府时的那副端方君子模样,此时的他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你不叫,我都没有打的兴致。”
李弱水一直咬着牙忍住呻/吟,生怕自己的反应又刺激了他。
她看着门外,心里难免有些焦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路之遥他们怎么还没来?
“在等你的情郎?”
郑言沐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不禁嘲笑一声。
他转身从柜子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李弱水光是看着都觉得不对劲。
“再等等罢,他们要想摸到这里来还需要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