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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

    再次面对挑战,向主恩处变不惊,因为她已经领到免死金牌。

    “起、床、了……你是猪啊,为什么这么会睡?”

    看着床上人习惯性蜷缩的睡姿,她想了下,干脆动手推床。

    柔软的大床随着她的卖力椅开始出现起伏,然尔床上男人依旧沉睡,最终,她大着胆子站上床,开始跳。

    “起床了!起床了!”她边跳边叫,把这项运动当作自然的发泄管道。

    因为她今天心情不好,需要适时的发泄,所以这样的闹钟功能,希望他能够海涵地接受。

    只是——

    “有没有搞错?我都跳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能睡?”向主恩疑惑的蹲下,位置就在宗廷秀的枕头边,可他神情不变,就连眉都没皱起。

    于是,她探手轻放在他鼻端,等了一会才总算等到一丝徐缓的气息。

    “啧,根本就还活着嘛,但为什么不醒?你睡得这么死,要是哪天地震了怎么逃?”她刚才的弹跳,依她猜测,震度直逼六级,他居然半点反应皆无,教她忍不住想为他鼓掌喝彩。

    只是,已经九点七分了,似乎不能再拖下去,但面对这么棘手的对手,可真有点难倒她了。

    瞪着他恬睡的神情,没有半点清醒时的戏谑毒舌,凌乱微长的刘海几乎掩去他大半脸庞,向主恩不禁有股冲动使坏。

    原以为冲动只是冲动,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用力揉乱他本就凌乱的发,指尖传来的柔腻滑软,教她意外极了。

    然而更意外的是下一秒——

    宗廷秀张开眼,深邃的瞳眸在灯光底下变成棕色,份外诱人,尤其当他没有怒颜相向,反倒是勾起慵懒笑意时,向主恩几乎傻了眼。

    “我……”所谓捉贼在赃、捉奸在床,她……的手被他抓得正着,这状况算不算是人赃俱获?

    “过来。”他低哑开口,微使力,随即将她扯进怀里,一把将她抱住。

    向主恩蓦地倒抽口气。

    有没有搞错?他没有穿衣服,居然还把她抱得死紧,到底是什么居心?

    就知道他根本是垂涎她的美色,才故意要她当闹钟的,不然一般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正忖着,并准备暗暗使力想要挣脱他时,却听见一阵匀长而规律的呼吸声。

    怔了下,她努力在他怀里隔开一点距离,抬眼看他,只见他睡得正香甜。

    “不会吧,你是睡迷糊了?”她问着没人回答的问题。

    想了下,她努力地如虫般在他怀里慢慢蠕动,慢慢挣脱,慢慢爬下床,随即跑到外头,借了他一个锅子,冲回房里。

    站在床缘,她深呼吸一口气,“宗先生,起床了。”

    静。

    很好,她已经仁至义尽,就连豆腐都被他吃光了,所以别怪她心狠手辣!

    手一垂,她手里抓的锅子随即掉落在没有铺地毯的大理石地上,宁静的空间里顿时发出铿锵巨响,下一秒她火速快步往外冲,只听见房内如她所料传来暴咆。

    “向主恩!”

    “哈哈哈——”痛快呀!

    他说的对,只要她有心,一定可以叫醒他。

    因为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所以一整天,向主恩的心情都很好。

    直到店要打烊,她都没遇见奥客,也没有看见宗廷秀上门兴师问罪,但不知道为什么,没瞧见他上门,倒让她觉得有一点点失落。

    不过想想也对,他确实被她叫醒了,没道理又跑来骂她啊!

    只是……

    “主恩,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待这么晚?”王宇寰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和工读生后,回到吧台,看着还在发呆的她问。

    “……反正我今天闲着也是闲着,就待晚一点。”她这才回神,笑得很虚。

    总不能说她莫名其妙待这么晚,连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吧。

    “早点回家吧。”王宇寰摸摸她的头。

    “喔。”她想了想,认为宗廷秀应该不会到店里了,正打算起身时,却瞥见有人踏进店门内,抬眼仔细一瞧,“……原来是倪大哥。”

    她还以为宗廷秀终于来了咧。

    “主恩。”倪惟一朝她打招呼。

    “惟一,你今天怎么会过来?”坐在柜台的王宇寰抬眼,有点错愕,但喜悦更多。

    “想找你去吃宵夜。”倪惟一,干练的专业律师,俊脸总是带着冷意,但勾笑时,就像冬雪初融的春晓,让人生起好感。

    “那只好麻烦你再等一下,等我把帐算完。”

    “有什么问题?”倪惟一很自然地走到他身旁,手臂往他肩头一搭。

    距离柜台不过几步距离,而这样的距离,刚好可以让向主恩欣赏两人的互动,让她脑袋里的萌点开出楔。

    这样的互动,刚刚好呀!这样的阳光配阴柔,简直是腐女心中的最爱,美丽极限的爆点啦!

    “啊,主恩,你不是要回去了?”像是察觉她灼热的目光,王宇寰抬眼问。

    “呃……我在想,要不要我帮忙算账,这样你就可以和倪大哥早点走了。”容许她献上一点心意吧!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她眼中只差没出现少女漫画中的星星状。

    王宇寰和倪惟一互换了个眼神,最后才一脸抱歉地起身。“那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吧,我待会顺便锁门。”当然,算帐之前,她一定要先拿纸笔将所看见的这一幕暧昧记下。

    于是,两人一道走了,偌大的店关得只剩下柜台上方的几盏灯,而向主恩也开始在柜台里振笔疾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地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抬眼一瞧,以为是宗廷秀,岂料竟是——

    银黑色的房车在街上疾驰着。

    “……中午十二点,和骏逸企业老板午餐;下午一点半,到新开发区视察;下午四点,回总公司讨论最后估价;六点,总裁的视讯会议;八点……”

    “你嘴巴酸不酸?”开着车,宗廷秀耳边戴着蓝牙耳机,不耐地打断助理喝念明天的行程。

    “执行长,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可是执行长之前曾经有睡过头的纪录,害得一件案子没谈到手,所以……”

    “怎么,一次失误就要判我死刑?”他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话也不是这么说……”留守在公司的助理一脸想哭。都已经快十点了,结果他还是有家归不得。

    “克里斯到底什么时候会到?”

    “执行长已经问过了。”

    他冷哼,“我不能再问一次?”

    “……他抵达的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一点,我已经把执行长的地址交给他,等他到时,应该约莫两点吧。”

    宗廷秀没回答,车子快速地过了个弯,转到他熟悉的社区,然而往常在这时间表总是不见灯火的无国界咖啡吧,此时竟还有几盏灯亮着,教他心情不由得太好。

    “执行长?”

    “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到家了。”

    “好。”

    结束通话,宗廷秀把车子停在咖啡吧外的停车场,正打算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门从里头锁住了。

    他微扬起眉,看着门把上的“已打烊”牌子。

    快十点,以往他下班经过时,确实都已经打烊,但今天里头有光,就代表还有人在,要是运气好一点,他还能喝到一杯咖啡。

    为了咖啡,他决定掏出手机,拨打店内的电话,非要里头的人开门不可。

    然而,里头的电话隔着门窗响着,却没人接,但他似乎听见了细微的声响,不由得按掉手机,贴在玻璃门上仔细听。

    不甚清楚的人声和东西掉落声隐约传来,这样的声响太不寻常,他正打算有所动作,蓦地听见里头传来熟悉的咆哮——

    “你去死吧你!”

    “向主恩?”他慵懒的眉眼倏地严肃,一脚踹开玻璃门,直朝声音来源而去,到了休息室外,更清楚地听见里头的谩骂。

    “王八蛋,你敢咬我!”

    “我去你的!你要敢再碰我试试看,我不只要咬你,还会杀了你!”

    “你有本事试试看!”

    外头的宗廷秀不再听下去,抬腿踹门,一下两下三下,直到门被他踹开。

    只见里头不过几坪大的休息室杯盘儿狼籍,向主恩就被强压在唯一的沙发上头,而压着她的男人,正是昨天他见过面的奥客!

    奥客一见有人闯入,马上将向主恩推开,冲向门边想逃,岂料反被宗廷秀一把擒住,顺势压制在门板上。

    “向主恩,你爬得起来吗?”他回头,瞥见她衣衫不整,随即君子地移开眼,然而施加在奥客身上的力气更多了几分。

    “可以!”她站起来,回得中气十足。

    “报警。”

    “好!”经过奥客身边时,她不忘狠狠地再多踹他一脚。

    没多久,警察便来了,王宇寰也在向主恩的通知之下赶到。

    录完口供之后,她整个人像是泄气的皮球,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而宗廷秀则是懒懒的坐在她身旁,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警察将奥客带走,王宇寰才自责地说:“主恩,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和惟一提早走,你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不是,是——”

    “是她自己的的错,谁要她不给人家面子,又让人家有机可乘。”她话未说完,宗廷秀便抢先说。

    向主恩闻言,朱唇微启地瞪着他,不敢想他居然说得出这么没人性的话。就算他说的有点道理,但也不该在这当头落井下石吧?

    “什么意思?”

    “没有啦,就是——”她只好硬着头皮将那天发生的事说过一遍。“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偏激。”

    “没关系,惟一会当你的律师,帮你告死那家伙的,就算只是未遂,也绝对不让他好过,至少要让他再也不敢来骚扰你。”王宇寰软声哄着,轻拍她的头。

    “嗯。”

    “主恩,你可以一个人回家吗?”他又问。

    店门破了,没办法上锁,所以他今晚必须住在这里,否则他所明天过来,家当全被搬光。

    “我可以。”缓缓站起身,她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一口气,却发现身旁的男人也跟着起身。

    宗廷秀瞧也没瞧她一眼,迳自跟王宇寰说:“抱歉,门是我踹坏的。”

    “还没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刚好经过,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他不敢想像那后果。

    “是啊,瞧瞧,她运气多好!”

    瞪着身边的人,向主恩其实很想骂他,却想到还没跟他道谢。说真的,要不是他刚好经过,后果……她可能会宁可去死。

    “谢谢你。”想着,她小小声地说。

    “是在跟我说话?”宗廷秀偏头,状似不确定地瞅着她。

    “宗先生,谢谢你——”外加一个九十度鞠躬,够盛大了吧?

    看她一眼,宗廷秀的唇角掠过似笑非笑的痕迹,“宇寰,我先走了,明天还要早起。”

    “抱歉,改天再好好谢你。”

    “等你的咖啡。”他笑说,走时却顺手牵过了向主恩。如他所料,她抖得很厉害,若是没有碰触她,真会被她脸上的坚强给唬过去。“我顺便送她回去。”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挥挥手,他硬是将她带往店外,他的车边。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向主恩抽回手,整个人抖得厉害,却努力的不让人发现。

    宗廷秀时而懒散时而锐利的眸直睇着她,半晌,强硬道:“上车。”

    “我说……”

    “上车。”他命令,打开车门逼她坐进去,再绕过车头坐时驾驶室,看一脸惊惶,他摇头轻咂,“千万别拿我跟那种下三滥比,我没他那么好胃口。”

    “……你这个人说话一定要这样吗?”

    她翻了个白眼,没来由的,惊恐的心却稍稍稳了些。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我还没说早上拿锅子砸醒我的事哦。”

    “又不是砸你。”

    “真想知道你明天还有什么时候法宝?”

    “那就请你明天拭目以待。”她扯唇一笑。想想,其实这工作也挺不赖,可以整他又可以赚钱……

    她想着,突地发现裙子上头沾了水滴,她不解地轻抚,却见水滴又落在手上,温热得教她错愕。

    她傻愣愣地抬眼,看着车顶没开的天空,再低头看裙上越来越多的水滴。

    “你家的天窗在滴水。”她说。

    “……麻烦你将就,我明天再送厂维修。”宗廷秀看她一眼,随即将视线调往车外。

    车子根本没发动,因为他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也因为他还不急着送她回家。她看起来呛辣坚强,但是再坚强的女人,面对这种歹事也会恐惧。

    他想,她一定怕极了,只能张牙舞爪地恫吓对方,以为这么做就可以逼退敌人,但她之所以没扬声求救,是认为没人救得了她,还是不知道该向谁求救?

    不管答案是哪一个,都教他莫名心疼。

    “今天的雨下得很大喔。”她带着鼻音,不自然的开口。

    宗廷秀仍然看着外头,天空上还有微弱的星光,连片云都找不到。“是啊,还好有我送你回家,否则你就要淋雨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顺着她的话意说,但如果这么做可以让她平缓情绪,那么,不过是睁眼说瞎话的小事,他没什么做不到的。

    “谢谢你。”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说。

    “不客气。”

    “……其实我好害怕。”

    “嗯。”打他进入休息室,看见她骇颤的眼神时,便恨不得将那男人的手给折断。

    其实他从没讨厌过她,甚至是有点欣赏她的,所以没办法容忍她竟然差点被个混蛋给染指。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向主恩开始小声抽噎。

    “我也没想到。”所以他庆幸自己因为想喝咖啡而去,否则后果……他也许原谅不了自己。

    “谢谢你。”

    宗廷秀调回视线,看着泪流满面的她,探出长臂,从后座取来面纸,抽出几张擦拭她的脸。

    “抱歉,雨下得似乎大了点,没有伞,你就拿面纸擦擦吧。”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有股冲动想要将她搂进怀里。

    向主恩一愣,接着才破涕为笑。“对啊,你的车子好烂,漏水。”这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真是摸不透,明明就很嘴贱,可是他竟然会静静地安慰,顺着她胡说八道。

    不得不承认,有他待在身旁,她很安心,不再恐惧了。

    “真是抱歉啊。”他没好气地,看她接过面纸擦眼泪,又情不自禁想多摸一会。

    “好吧,我只好勉强一点。”她睇着他。

    “真勉强。”他用力揉乱她的发。

    “会痛耶!”

    “再耍嘴皮子嘛你。”他却越逼近她,当看见她衬衫领口的淤红时,再也忍不住心疼的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你……”她怔住。

    “喂,你说,什么时候雨才会停?”

    “不知道。”她偎在他的怀里,感觉自己被保护着,可虽然没有惶恐了,泪水就是掉个不停。

    “唉,怎么雨愈下愈大了?”他的衬衫已湿了一大片。“雨赶快停吧,不然我明天没有闹钟怎么办?”

    偎在他怀里哭泣的向主恩闻言,不禁微微勾笑。

    她告诉自己没事的,她被保护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况且,明天她还要当闹钟整个他呢。

    光是想象要使出什么招式,都教她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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