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估计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端王好奇地问道:“老七既然不情愿,为何还来?”
听着兄长的话,七皇子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我想了又想,一个人呆着太过无趣,还不如来看猴子演戏,找个乐子。”他的目光扫过端王和景王,接着抬手朝周围一指,“瞧,你们这一个个想骂又骂不出的模样,不挺有意思的吗?”
方瑾凌忽然很同意一位大人说的话,若不是这位是个皇子,怕是早就被套麻袋给打死了。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终于景王冷下脸,开口道:“老七,既然来给老夫人拜寿就好好说话。”
世人都知还能降服这只无法无天的猴子的,只有景王。
七皇子闻言扯了扯嘴角,抬手极为敷衍地抱了下拳,算作知道了。
端王见此似笑非笑道:“老七果然还是最听老六的话,怪不得贵妃娘娘愿将王氏女相配。”
此言一出,周围纷纷露出惊讶的目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景王,仿佛在问:真的吗?这也舍得?这不是鲜花插牛粪吗?
京中贵女避之不及的七皇子,堂堂王氏竟愿意将嫡女嫁过去!
别说他们,就是之前拉长个脸,仿佛旁人各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的七皇子也瞪了瞪眼睛,似乎非常吃惊,接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皇兄。
景王见此,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周围,义正言辞道:“怎么,老七堂堂皇子之尊,长相容貌出众,什么样的女子配不了,还由着旁人挑三拣四?王家也不过是臣子而已,能为皇子妃,亦是荣幸。”
“啪啪啪!”端王一扫之前阴霾,击掌大笑,“说得好,老六这觉悟着实让哥哥佩服。”接着他看向七皇子,“老七,可得谢谢你六哥,这位王姑娘可是王家一直悉心栽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啊!今后可要收收性子,莫辜负你六哥和贵妃娘娘的一片苦心。”
七皇子瞬间露出八颗牙,跟戏法似的一扫吊丧脸,整个眉飞色舞起来,他似乎非常满意这个婚事,笑嘻嘻地对景王挤眉弄眼:“多谢六哥。”
能不满意吗?那位王姑娘可是整个京城未婚男子心中女神,谁都以为会配一位家室同样显赫的青年才俊。
周围一直觉得高岭花不可攀的青年俊杰纷纷肚里冒酸水,看着七皇子牙痒痒,不断暗骂:牛粪啊,牛粪!
景王瞪了七皇子一眼,笑骂道:“今后莫再做荒唐事,等大婚之后,我再替你向父皇领个差事,别再吊儿郎当整日不着调。”
“行,六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七皇子连连点头,看起来兄友弟恭,极为和睦。
端王冷眼看着,不做声。
“唉,都杵在这狭窄的路上做什么,人来人往,天气又冷,你们受得了,我们女子娇弱却是受不住了。”这时景王妃捂住鼻子小小地打了喷嚏。
见此,钟大老爷立刻反应过来道:“对对,诸位快快请进,有什么话不妨前往厅中说,那里暖和。”
“那就走吧。”景王率先一步朝前走去。
已经站得脚酸,哪怕有厚厚狐皮斗篷裹着依旧冻得鼻尖通红的方瑾凌心道,总算能去个暖和的地方,再站下来听着这一来一回的机锋,他都得栽倒了。
只是刚迈出脚,这不争气的腿瞬间软了一下。
不会吧,这么不顶用?方瑾凌心中呐喊,小厮和丫鬟在贵人到来之时就已经默默地站到了远处,这会儿就算看到冲过来也来不及了。
忽然,从斜角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握住方瑾凌的胳膊,然后一个用力就将他拎了起来。
方瑾凌抬起惊魂未定的脸,看向来人,惊讶地发现居然是七皇子扶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遥:啊,这是上天注定的猿粪啊!
方瑾凌(面无表情):他有未婚妻了,还非常高兴。
遥:这……
刘珂(跪地仰天长啸):我是有苦衷的!
第22章 棒槌
“多,多谢殿下。”方瑾凌感到很意外,不过对方好意,他赶紧道谢,又使劲踩了两下脚,这才渐渐找回力气,然后轻声道,“殿下,您可以放开,我不会摔倒了。”
然而七皇子不仅没放开,反而凑更近了,垂下头仔细打量着方瑾凌。
方瑾凌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禁睁大眼睛疑惑地问:“殿下?”他身上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你是不是哪个姑娘假扮的?”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方瑾凌一时间懵了:“什么?”
“提着都没几两肉,轻得很,风一吹就能倒,你说你哪儿像个男孩子。”这人还颇为嫌弃道。
方瑾凌:“……”
“哟,长得也像个女娃娃,还挺标致。”这嘴欠的毛病谁来治治,方瑾凌觉得还不如自己栽倒算了。
方瑾凌挣了挣胳膊,居然没挣开。
后者的脸上顿时露出戏谑来:“看着面生,你谁家的?”
景王刚给你说了个媳妇,你就转头死盯着别人家的姑娘,干的是人事?活该没人愿意嫁给你!
方瑾凌看到那张欠扁的脸,非常想抬起来给一拳,在周围同情的目光下,他终于忍无可忍地说:“不论是谁家的,我若真是女儿家,殿下您就大大失礼了。”
七皇子一听,顿时惊讶了一下,他本以为这个看着就弱的少年只会被他欺负哭,没想到还会伶牙俐齿地还嘴。
“凌儿!”尚轻容听着动静回过头,一看见七皇子拉着方瑾凌,连忙走过来,对着七皇子欠了欠身道:“七殿下,我儿体弱,之前一直养在府里未曾见人,最近好了些,还望……”
尚轻容话未说完,七皇子顿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那个养了十多年外室,还多了一个私生子,被正室打破头的云阳侯……”
“我不是!”方瑾凌额头青筋一蹦,直接抬手一指,指向了一边,“您口中的那位在那里。”
天道好轮回,这就是个棒槌!
而随着这话,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集中到云阳侯身上,那窃窃的笑声让后者尴尬地想要找地缝钻进去。
七皇子上下一打量,摇头煞有其事道:“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东西。”
虽然这是一句实话,但是从这位的嘴巴里说出来,总觉有种五十步笑百步的滑稽感。
正当方瑾凌思索着该怎么从这棒槌手里解脱,终于景王在前喊了一句:“老七,干什么,还不赶紧走!”
“来了,来了。”七皇子应了一声,总算没有多纠缠,不过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对方瑾凌咧嘴一笑:“我说方家小兔子,身体不好,就别出来凑热闹了,回家乖乖躺着多好。”
方瑾凌看着这带笑的脸,磨了磨牙。谁是兔子?你才是!你全家都是!
可惜那边七皇子说完,就没再管他,而是凑到了景王妃的身边,搓着手问着关于王家小姐的事,一副很想见见的模样。
因这一二三位皇子在路上的耽搁,那头定国公已经携夫人迎了出来。
不管定国公支持的是谁,端王向来是彬彬有礼,说话几近周全,让人挑不出错。而景王,也收起了那份高傲,真诚地祝贺几句。
接着继他们之后,其余的宾客也依次向老夫人祝寿,说上类似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吉祥话。
一时间,场面和乐融融,喜气洋洋,就是除了那位随意地恭贺一句之后,就一直缠着景王妃的七皇子!
方瑾凌再一次觉得之前某位大人说的没错,有这货在场,定国公府上下得头疼死。
见了老夫人之后,女眷和男宾一般都得分开,女眷们随老夫人一起,而男宾则由定国公作陪。
方瑾凌就看到七皇子拦着景王妃不让走,明里暗里打探着那位还不算未婚妻的王家姑娘,甚至得寸进尺地想要见上一见,央求景王妃安排。
一溜的马匹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让景王妃几乎招架不住,敷衍都敷衍不过去。
“嫂嫂,帮帮忙,就看一眼。”他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我就看一眼,绝对不乱来,好不好?”
手指头指着天,可这种鬼话谁信?
王氏作为子弟纷纷入朝为官,又有贵妃女儿、皇子外孙的大世家,今日自然也在场,听着这些话,王家子弟脸色都变了。
都知道七皇子刘珂是个混不吝的东西,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无赖,气得年轻子弟差点就撸起袖子。
“幸好来得早,没碰上这东西,要是晚到一步,让小妹遇见,以这混账的胡闹,还指不定怎么纠缠!”王家大公子气得都快掰断手里的扇子。
“景王怎么把王小姐嫁给这样的人!”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声,以其中年轻人为最,无他,一家有女百家求,王家女儿初长成时,便是轰动京城,成为王公贵族争相追求的对象。
这会儿七皇子成功引起公愤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其中不少勋贵老臣,方瑾凌看了看景王的脸色,跟个调色盘一样最终变成青黑一片,心说他大概也很后悔这个决定。
端景两派泾渭分明,端王一系瞧着热闹,眼里带着幸灾乐祸,而定国公则头疼地看向景王,景王妃更是一脸求助。
终于……
“刘珂!”景王额头青筋一跳,怒吼出声。
七皇子讪笑了一声:“六哥……”
景王妃耳根一清净,趁此机会,就赶紧带着人躲了。
“给本王滚过来!”
七皇子的脸皮堪比城墙之厚,在景王危险的目光下,也不觉得有什么害怕,几步到景王的面前,还嬉笑了一下:“我也没做什么,想看看还不行啊,我长得这么玉树临风,万一那王氏女长得徒有虚名,我不是吃亏了?”
随着他的话,周围的脸都瞬间扭曲了一下。
景王怒道:“闭嘴,娶妻娶贤,还由得你挑挑拣拣?你若不想要,那我也能成全你。”
话一说出,七皇子抬起手在嘴巴前做了一个关上手势,表示他闭嘴了。
定国公立刻邀请两位皇子往外走去,其余身份还差一些的自有长子和次子作陪,至于年轻的少年公子,钟齐当仁不让地带着弟弟们一一邀请过来,聚拢在身边。
尚轻容担忧地看了一眼方瑾凌,过了年就十五岁,说来可以谈婚论嫁的少年自然不能再跟着她。
方瑾凌安慰道:“没事,有长空跟着,您放宽心。”
“若是吃不消,赶紧派人来告诉我。”尚轻容最后嘱咐一句。
方瑾凌颔首,答应了。
活泼朝气的年轻人,大多都不愿意陪着这些老头子们聊枯燥无味的朝廷大事,甚至连凑得近些都不愿意。
只要不受家中老子们的视线约束,哪怕天气再寒冷,这些纨绔们也无所畏惧,是以他们前往了宽敞的湖边水榭。
大冬天树木萧瑟,不过定国公府的庭院湖光景色,即使在冬日依旧令人流连。
近处观赏,能见青松傲寒,白雪压枝,远处眺望,碧湖氤氲,点缀早梅淡红,特别适合吟诗作画。除此之外,煮茶下棋,或者投壶竞艺,也别有乐趣。
朝廷势力主要以端王和景王为首明显区分两派,自然这些年轻公子哥们哪怕相处融洽,也隐隐按照家中站队,各自为聚。
端王一派以端王世子为最,端王好文墨,世子承其兴致,身边聚拢的也多是文官子弟,如杨慎行之孙杨哲,以这雪景赋诗,以雪梅绘画,文人活动的确文雅。
而景王儿子尚小没来,便以定国公府的公子钟齐,及王家子弟为首,以投壶竞艺作乐,边上煮了茶,温着酒,做派豪迈潇洒许多。
不过不论是哪派,看起来都兴致勃勃,不少名声不显的子弟更是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