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谁跟你说我是来找那群母老虎?”
“啊?”不是?
小团子今天光吃惊都吃饱了,不找尚家小姐,那找谁?难不成……
“尚夫……夫……”他嘴巴都不利索了。
刘珂恨铁不成钢道:“夫你个头,除了女人你能不能想点别的?”
“那就是尚少爷?”
这回刘珂老实了,“嗯。”
而小团子就更纳闷了:“可您想见尚少爷,为什么不直接登门拜访,反而爬后墙?”这一般爬墙的不是偷鸡摸狗,就是奸夫淫妇,哪一件事都见不得人,可既然两不沾,何必废这劲。
刘珂白了他一眼,“我不想惊动旁人。”
“可您已经惊动了。”尚家灯火此刻瞬间通明。
刘珂:“……”他的眼神瞬间危险起来,小团子见此立刻垂下头。
“算了。”刘珂摸了摸下巴,“再等等,安静下来再去敲个门。”
“啊,还去啊?”
刘珂莫名道:“废话,难道爷大晚上冒着寒气出来兜风吗?吃饱了撑的。”
论歪理,小团子从来没赢过,然而不远处传来更夫的敲锣声,昭示着已经到凌晨子时了。
他为难道:“尚少爷这会儿该睡熟了吧?大冷天的把人叫起来多不好,况且那位身体还弱。”
难得的刘珂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不过黑灯瞎火,看不到。
昏暗的灯光下,他吐出一团团白气,最终道:“安静了,我们再去。”
*
方瑾凌的确已经就寝,以他这轻不得重不得的身体,以及严重缺乏夜生活的时代,不想早睡也难。
不过听着外头人影来回,紫晶怕惊动他,便点着烛灯进来看看,没想到反而将他吵醒了。
“怎么回事?”
紫晶回答:“似乎是进了小贼,让七小姐给发现了,正在府里搜查。”
“贼?”
“嗯,大概是前些日子从云阳侯府搬东西回来时惹了眼睛。”
方瑾凌闻言惊讶了一下,忍不住说:“那这贼也太不长心了,不知道我们家的女人没一个好惹的吗?”
紫晶听着捂嘴笑:“可不是,不过听七小姐说应该是来踩过点的,知道这院子附近住的是您,特意寻了这边后墙来爬。”
“这样吗?”方瑾凌想了想便道,“那你去找姐姐,让她们把我的院子里里外外查一查,别让那小贼躲起来伤人。”
“那您稍歇息,奴婢去找表小姐。”
过了一会儿,外头的声响渐渐放轻,紫晶回来了,禀告道:“少爷,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发现任何人,应该是逃了。”
“那就好,你也去睡吧,辛苦了。”
紫晶扶着方瑾凌躺下,便退了出去。
不过经过方才的吵闹,方瑾凌的睡意已经消失了,重新入眠需要时间,正当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外头的说话声。
于是他喊了一声:“紫晶?”
紫晶点了烛光进来,“少爷。”
“又怎么了?”
就这烛光,紫晶的脸上带着一份古怪,说:“少爷,前头禀告,七殿下来了,指名要见您。”
“刘珂?”听到这个人,方瑾凌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一点睡意瞬间消失了,他眨了眨眼睛,问,“现在什么时辰?”
“子时已过一刻。”
方瑾凌:“……”那奇葩又在唱哪一出,难道子夜惊魂?可为什么来找他?难不成特意来算账,现在才发现这主意太损了吗?
各种念头在方瑾凌的脑海里一一飘过,饶是他能猜测人心,一时也猜不到奇葩在想什么。
紫晶看着他阴晴不定,便道:“要不,奴婢就回绝了吧,说您身子不好,喝了安神汤已经睡熟了?”
方瑾凌点点头,一般人听到这个回答必然不会再纠缠。
然而他刚躺下,却立刻又坐起来,心说正常人是不会,但是刘珂是正常人吗?大晚上的来必定是要作妖,这人要是没达到目的怎么肯罢休?
想想那些明知道今日这狗王妃有多荒唐,却还是乖乖地送上丰厚奠仪的朝臣勋贵,就知道这人有多记仇了。
方瑾凌想到这里微微眯起眼睛,他向来不是个逃避的人,既然对方出招,他接着就是。
于是问:“人呢?”
“正在门口等着呢。”
闻言方瑾凌惊讶起来,“怎么不先请进来?”好歹是皇子,大半夜在外头干等着得多冷,怠慢了还成了他们尚府的无礼。
紫晶道:“门房说七殿下不肯进来,就让问一声,说您若是歇息了,他就不打搅了。”
这么好说话?不像是刘珂的风格呀。
那么只有一个,有求于人?
想到这里,方瑾凌挑了挑眉,吩咐道:“你让长空悄悄将人给带过来,别惊动娘和姐姐们。”
“是。”
第47章 朋友
小团子激动地凑在炭盆边上烤火,这天气,哪怕他一身肥肉也挡不住丝丝寒气钻进骨髓,见着小丫鬟递上来的热茶,更是千恩万谢,哆哆嗦嗦地吸溜两口,再喟然一叹,心道总算又活过来了。
“出息。”
身后传来刘珂的鄙视声,小团子回头,就见自家主子人模狗样地背着手看着墙上挂着的字画,仿佛风雅人士一般,装的挺像那么回事。
小团子虽然平日里怂,但是今天他必须得劝一句:“殿下,待会儿见到小少爷,您可得悠着点说话,万万别气人。在这么冷的半夜起床来见您,小少爷多不容易啊!再说他身体又不好,万一得了风寒,咱们如何过意的去?”
刘珂嗤了一声,“这还用你说,爷是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吗?”
说来刘珂也很意外,他站在门口没进去就做好了被打发的准备,没想到方瑾凌还真愿意见他。
可惜小团子一脸不信,又絮絮叨叨了两句,刘珂就不耐烦了:“行了,喝你的茶,爷有分寸。”
您有分寸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小团子一脸忧心忡忡,生怕待会儿因为主子嘴欠被打出去,要知道这里可是有七位不好惹的姑奶奶。
这时门口拉长了一个影子。
“听说王妃仙逝,殿下悲痛不已,此刻不是应该在府中对着它的遗体诉说衷肠,陪伴哀思吗?”
方瑾凌全身裹成密不透风的白绒,似乎匆忙起身,长发只是随意地在脑后绑成了个马尾,眼角微红,说话声还带着丝丝沙哑,“还有闲情雅致到处串门,也未免太不诚心了。”
冬夜起床的怨气让他的话语中带上了浓浓的讽刺,听得小团子缩了缩脖子,心道果然生气了。
刘珂清下嗓子,一本正经地回答:“就是因为太过悲伤,所以一见到它惨死的模样,我就心如刀割,几经昏厥,想了想还是来找你一同哀悼。”
鬼扯!
方瑾凌冷冷一笑,“是吗?我还以为是王妃死不瞑目,走的不够安息,怕午夜惊魂来找您呢?”
小团子:“……”原本不觉得,可经过这么一提醒,想想方才黑灯瞎火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走,就有点毛骨悚然。
他忍不住看向刘珂,后者用玩味的表情看着一本正经说恐怖话的方瑾凌,恶劣性子一上来,便道:“这你咋知道,难道已经见过它了?的确,死相那是相当的惨重,全身都是伤,皮肉外翻,是遭同族蹂躏所致,那双眼睛啊,啧啧,我给你描述一下,没合上过都是血……”
“啊!殿下,您别说了!”方瑾凌还没怎么样,小团子先缩成一团尖叫起来。
刘珂:“……”有没有点用处,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缩墙角的小內侍一眼。
小团子欲哭无泪,感情之前的话白说了。
然而方瑾凌却面色淡淡道:“那不是该去找和尚吗?”
不怕呀?刘珂有些意外,随口一句:“你家全是母老虎,凶煞之气这么重,也能镇压。”
论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方瑾凌只能甘拜下风,凉飕飕地说:“您不去边关守城真是太可惜了,千军万马都攻不破您的厚脸皮。”
“那倒是。”
方瑾凌冷哼了一声。
小团子觉得他们主仆很快就要被赶出去了。
不过意外的是,方瑾凌在桌边坐下来,倒没有太生气。
他看向刘珂,上下打量一番,有些疑惑道:“按理这么丢皇家脸面的事,怎么样殿下今日也不该在宫外,而且……毫发无伤。”
刘珂满不在乎地笑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反正又不能把我打死,我要顶撞他几句,一口气没提起来还得宣太医,不如眼不见为净。”
看样子这种事没少干,十足的大孝子,方瑾凌居然有点同情皇帝陛下,一定很糟心。
“那景王殿下有什么反应,是不是气死了?”
刘珂想了想说:“大概是以后看到我就恨不得一剑戳死的那种。”
方瑾凌佩服地看着他:“那就恭喜殿下,您开春就可以滚出京城了,顺便还能以此再捞上一笔。”
刘珂笑了,朝着方瑾凌挤挤眼睛,难得夸奖了一句:“果然还是小凌凌懂哥哥的心意。”
他故意撕开伪装,激怒景王,自然是有原因的。虽然封王出京已是确凿无疑,不过什么时候走,怎么走,带什么走……那可就讲究了。
杨慎行没下台,意味着新政照常开展,相比起“自不量力”的刘珂,如今对景王而言最大的敌人还是端王。可既然兄弟之间已经撕破脸,景王也怕端王联合刘珂背后忽然捅他一刀,是以必然要尽早将人打发出去。
没看见这次这么荒唐的事,端王居然还送了那么丰厚的奠仪,摆明了是在拉拢。
“到时候爷只要装作死不情愿赖着不走,我那六哥不得着急死,这封地也好,盘缠也罢都能商量了不是?”
刘珂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方瑾凌抚掌而笑:“殿下深谋远虑,在下佩服,不过既然一切都已随殿下的心意,还需要我做什么?”
方瑾凌不觉得大晚上不睡觉冒着寒风过来,就是为了跟他显摆聪明才智,顺便斗上几句嘴。
“离京,爷想去一个地方。”刘珂说,“就是有些犹豫,你给哥哥出出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