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长河观洲人道改
邱言意识一震，感到意识急速坠落，但他并不慌乱，此时其念坚韧，又有三身为凭，知晓坠落之念，其实源自化身感知，是种幻想。
或者说……
“这是追本溯源而成的历史景象！我正在走入一条历史长河。”
邱言对历史长河并不陌生，先后接触多次，更对史家有所研究，演化出了长河幻世之类的神通，若是有心，甚至可以凭借地利，从遗蜕之地中凝结出一道历史长河，化为神通。
所以，只是稍加接触，他就明白了局面，知道在自己握住猩红物质后，一部分意识被拉入了奇异境界，感悟起物质内的玄妙，才会体验历史长河。
本源，本来就是历史的源头。
这条长河所呈现的，并非东华的历史，而是……
“这里也是一处部洲，我不知其名。”
山寨拔地而起，城池过眼云烟，邱言的意识在长河中漫游，种种景象走马观花的闪过，百年不过弹指，兴衰只在刹那，成王败寇、王谢世家在长河中不过一个个水花。
和整条长河比起来，一时王朝又算得了什么？一世成败也显得微不足道。
历史的厚重，就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累积、积攒。
短短时间，邱言经历了部洲千年，看着部洲从原始部落，一步一步发展到鼎盛，陷入三百年的王朝轮回，虽然曲折，却在慢慢前行。
人道，一步一步攀登高峰。
不同的是，在这个部洲，因古老时期两尊天外来者的关系，镇压了灵气与超凡，几乎没有神通能够显世，即便有人能修得一点本领，也被局限在很小范围，最多是占卜算命、十有一中，又或是借天时地利，借来东风，又或施展火攻，那种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的本领，是想都不要想的。
在这样的局面里，使得道门、神灵的力量被压制到了最低，取而代之的，是人道学派、学说的大步前行，有些方面甚至超出大瑞层次，高度发达的人文，以墨家为引，走向了崭新时代，眼看就要发生足以改天换地的变革。
就在这个时候，仿佛命中注定，一些幕后人登上前台，使千年积累毁于一旦，大陆各方陷入军阀割据的混战，欲望充斥天地，这本也是人道进步的一种助力，但在不受控制的燃烧、扩散之后，却成了摧毁人道的导火索。
偏生在这种情况下，越发被某些人加以利用——
这些人，虽没有高深修为，却可以长生久视，他们不靠修持真我、攀登性命高峰来长寿、长生，而是靠机缘巧合，吞食天材地宝，成就自身性命。
纵是神通超凡难以显世，灵气也被封印镇压，但可以孕育超凡的土壤并未消失，默默的潜藏在大地中，稍有机会就会显现出来，凝结成天材地宝，只是最简单的表现形式。
但即便如此，积少成多，随着时间流逝，终究还是积攒出了足够力量——
开始的时候，只是偶尔一人无意间吞食天材地宝，发现妙用，渐渐地，时间流逝，而人不逝，终于积少成多。
而时间的洗刷，千百年的孤独，看着身边的亲友生老病死，这些长生者的性子逐渐淡漠，开始自认高人一等，与凡人不是同一层次，乃上天所选之人。
他们彼此接触，最终走向了联合。
联合之后，他们先就进一步垄断部洲的天材地宝，凭借着长生带来的知识、威严，不扩展势力，在背后操控诸国与王朝，终在凡人即将靠机关术飞跃之际果断出手，使整个部洲陷入战乱。
“统一王朝崩溃，陷入军阀混战，但在这之前，这里的人道已然接近大瑞，秩序本身或许不能带来技术进步，却可以创造出氛围、习惯、精神追求，转变为心内动力，促使变化到来，墨家机关术带来的人道发展，与前世相似，算是没有神通的世界比较理想的选择。”
观看着历史流转，邱言似乎丝毫不担心自身处境，那本源之物与黑影黑煞的事，仿佛都被他抛到了脑后，转而品味起一个素未谋面、不知其名的部洲。
这是因为他的心里，隐约猜到这座部洲代表的意义，意识到将来可能发生的事，兴许能在此处得到答案。
之后长河景象，乃是一片混乱。
军阀乱战，令部分技术飞速发展，但没有完整生产体系的古典王朝，军事技术的发展很难惠及民生，倒令生产被连续破坏，土地荒芜、人口减少，陷入恶性循环，人道发展不进反退。
随着慌乱持续，人心变化，也影响了现世，改变了一些规则。
很快，在幕后操控一切的长生者们，发现一种现象，他们注意到惨死之人，能生出奇妙力量，吸纳之后，可得神通修为！
这其实也与当初天外来者有关，经过几千年发展，再加上长生者的数目不断增多，又聚集在一起，掌控大部分天材地宝，有着诸多布置，终于令质变产生，使得部洲环境激变，死去之人的怨念、魂力，慢慢弥漫部洲，难以散去，甚至可以利用仪式吸收。
这个消息，最初只有长生者知晓，但随着时间推移，军阀统领亦掌握窍门，在这之后，他们的亲人、部下也如法炮制，如此一来，此洲人道彻底扭转，构建秩序基石的，本是机关术的发展，但随着吸纳怨念、魂力的人不断增多，超凡力量终于占据上风。
与之相应的，是对百姓、凡人的杀戮在部洲各处兴起，要成就一名超凡之士，就要坑杀成百上千的凡人，而修为有成想要更上一层楼的，则要亲手斩杀更多的人！
杀！杀！杀！
结果，原本的文明彻底崩溃，社会分工不复存在，整个部洲的阶层分化成了杀人者与被杀者，两者间并无界限，你杀人，人杀你。
强者斩杀弱者来提升修为，更强者则是斩杀强者，如此循环，整个部洲，处处末日。
“人道变迁，先是人变，然后形变，最后念变，辐射现世……嗯？这是什么？这股意志！莫非……”
看着悟着，邱言忽的心神一震，感到千人意念加持在身，生生将他的视野提升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本来踩在地上，突然飞了起来，本来只能看到眼前方寸之地，但随着升高，看到了周围的景象，接着是山川河流，最后则是整个大地！
不过，对邱言而言，眼观整个部洲，已不足以令他震惊、惊讶，但这次却不相同，沐浴在历史长河中，所观看景象，就是在身边发生的现实，不过是回放罢了，无法进行干涉，但无论是从微观还是到宏观，都能近乎完美的呈现。
所以，在整个部洲人道变迁后，在被千人意念加持扩张了视野后，邱言居然清清楚楚的看到、感受到，整个部洲的意志！
整个部洲，被一阵宏大的意志笼罩，但这道意志并非突然出现，而是本就融合其中，为部洲本身所生出的，并无自我意识。
一城之民可以催生城池意志，一国或一片地域的人能够凝结龙脉龙气，整个部洲的生灵，其意念、念头、情绪、欲望等等心灵之力，也会在行动中辐射出来，干扰外在现世的运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部洲意志的存在，邱言并非一无所觉，从前就隐隐察觉，但这次在历史长河中遨游，有诸多大儒、宗师的意志引领，所见所闻更为清晰、深入。
霎时间，明悟在心底泛起。
“随着修行的提高，修士是用自身去影响和干涉周遭，性修修到高深之处，可以用念头辐射和干扰实物，命修则可以破碎意境，这千万生灵的意念，其实也是种意境，而整个部洲同样是实物、物体，双方相互影响，而这是否与神通本源有关？”
在感悟中，历史长河依旧滚滚向前，不舍昼夜。但人世间的变化意境不多了，只是越发混乱，倒是整个部洲意志急速变化，扭曲、凝聚，原本之所以不易显现，是因道法自然，人道发展符合天地法则，而今人道偏转，出现与天地格格不入的趋势，部洲意志自然也就越发清晰。
终有一天，一名狂人兴起巨大阵法，要将整个部洲的生灵尽数炼化！虽有诸多能人异士挺身而出，与这狂人斗智斗勇，最终还是未能阻止他。
阵法成型之日，天地色变，阵图纹路蔓延四方，亿万生灵破灭，血气冲天、怨气盈野，狂乱的意念融入部洲意志中，令那空白、古老的意志终于蜕变，不复从前！
关键时刻，狂人竟被亲近之人舍命一击，死于功成前，失去了控制的阵图并未终结，反倒不断凝聚血气、怨气、死气、狂乱之意境，部洲意志聚集亿万生灵之念，终于诞生了一点自我意识！
“这……”
看到这一幕，邱言也免不了惊讶，生出种种猜测，更有恍然，但下一刻，一道黑光自虚空激射而来，撕裂了幻境，直指烟气化身核心，打破了他的感悟！
化身核心，承载着邱言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