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怀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闻到红酒、咖啡、还有别的什么烧起来的气味,最终只剩下她与他彻实相拥。
次日是个周六,怀歆一直睡到了下午才起来。昨天整个被褥都因红酒撒湿了,郁承抱着她去了她家卧室里歇息的。
今天他起了后便叫人来打扫了。怀歆脚尖落地,差点跌倒。
昨天是她先招他,如此也在理所当然之中,他和温柔这个词就相去甚远,但是很惊讶,她居然更加能悦纳他昨天的样子。
只要是他给她的,什么都可以承载。所有痛苦的、压抑的、孤独的,只要他给,她全盘接下。
不过她今天是不想再到处走动了,又躺上柔软的床,等他进来。
郁承做好了午餐,衣着整齐、身姿修长笔挺地走进来,怀歆背对着他,听到响声也不动,她只着吊带睡裙,脊背纤瘦,蝴蝶骨如同一件美丽而脆弱的雕塑作品。
“宝贝。”郁承坐在床边,俯下身去轻唤她的名,“小歆,宝贝……”
怀歆懒懒地侧躺着,也不想说话。只感觉到他的气息温柔地拂过她颊面。
他抬起手,指腹轻放于她的肩头。怀歆没动。
“已经下午了,吃点东西好不好,不要饿坏了肚子。”郁承轻声诱哄道。
刚才实在是有点困倦,现下却是仗着他温柔刻意耍性子,怀歆五指抓紧了被单,娇娇地,又有点哑:“不吃。”
郁承也侧躺上了她枕侧。
“不吃的话对肠胃不好。”他双臂轻拢,将她向后抱进了怀里,“就吃一点,嗯?”
“……不要。”
“我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宝贝赏个脸好不好?”男人嗓音里压着一点狎昵的笑意。
怀歆不说话。
他又说:“那我喂你?不用你自己动手。”
“……”
“真不吃啊,不吃那就只能倒掉了,多可惜。”
“那就倒掉吧。”怀歆故意说。
郁承沉默几秒钟,在她肩头吻了一下:“好吧,那等你之后想吃饭再跟我说。”
怀歆有点不敢置信,他脾气真有这么好?她都这么无理取闹了,他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温和?她奇异地转过身来,却见郁承望着她,眼睛里含有浅浅的弧光,晕着明晃晃的笑意。
他清俊的眉眼弯起来,好看得不得了。
怀歆干咳一声,搡了他手臂一下:“我说要扔掉,你不生气啊?”
郁承摇摇头。
“为什么?”
他牵住她的手,深深凝视她:“反正也是做给你吃的,怎么处置是你的自由。”
“还有……”郁承凑过来,与怀歆拥得更紧,勾着唇低缓道,“我知道你舍不得让我失落的。”
第71章 、玫瑰
怀歆最终是特别赏脸地品尝了男人为她做的爱心午餐。菜式丰富精致, 奶油黑松露意面,牛油果虾仁沙拉,还有法式煎牛排, 五成熟,郁承细心地将鲜嫩味美的肉切成更易咀嚼的小块, 方便她进行吞咽。
他真的是什么都会啊,怀歆又重新刷新了对他的认识。
自从开始处理恒瑞子公司的事情以后,郁承再度变得十分繁忙, 他陪怀歆在悠长的阳光里小坐了一会儿,便换上一身西装革履出去了。
这些事他也有跟她讲过一些,但是往往是她不问,他也就不说。怀歆知道他已经很累, 如果还要再向她解释,那种情绪还会再加深一遍。
而她就只希望他同她在一起是最放松、最开心的。
大概有忙了三周, 这件事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双方终于在全体董事层面达成一致, 签订了股权收购条款。
时间不等人,潘睿那边的事晚一秒钟解决都是风险,郁承借用博源之前的尽调资料, 将流程尽可能地简化。
当晚郁承和几方的人喝酒到深夜, 又是龚盛负责送他。
“您今天是回哪里?”
郁承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嗓音有些难抑的沙哑:“别墅吧。”
他还没去过潘晋岳在北京留给他的这处房产, 先前一直是空置,偶尔会叫人来打扫, 连个常备佣人都没有, 龚盛询问:“您喝了不少,需不需要我调个人来照顾您?”
“不需要。”郁承说。
“好的。”
郁承在龚盛的护送下穿过院前小花园进入别墅。虽然台面都一成不染, 也有干净的换洗衣物,但是偌大的房子里面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气。
先前郁承有叫人检查过这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其他的监听设备。
他进到二楼卧室,在窗边俯视许久,才看见龚盛开车离去。
时针已经指向一点钟,怀歆大概是已经睡了。他有四五天没见过她了,一直都是视讯或者电话。
郁承席间喝了太多酒,洋的白的混在一起,现下胃很不舒服,他伏在水池边吐了一回,又觉得好像力气都被耗尽了。
这时候就真的有点儿想她。
想着把她抱在怀里时那种温软的触觉,想她拿着湿热的毛巾仔仔细细为他擦干净脸的样子,想她古灵精怪又可爱地讲话逗他阵阵发笑。
郁承靠在主卧大床旁的躺椅上,手机屏幕莹亮了光,给怀歆微信发送:【宝贝】
她理所当然地没有回。郁承猜测她现在应当在柔软的床铺上睡得香香的,正在做美梦。
反正她也看不见,所以相当于现在的时间都是属于他自己的。
郁承缓慢地打字,大脑轻微眩晕他辨别字母有些迟钝,一个一个组成句之后发送。
【我想你。】
【宝贝我想你】
【你真可爱】
他发完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傻气,但是看着那几行字,又勾着唇笑了。
继续给她发,一个人自说自话:【我现在在这里[定位]】
【a2-906号】
【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你在就好了】
【想抱抱你】
【好想抱你宝贝】
不舒服是真不舒服,以前在mgs的时候也有喝醉过,因为是初级员工,也没用潘家一分一毫的资源和人脉,要比现在拼得更猛,但是时隔多年,郁承已经很久没有当时那种感觉了。
人生在世确实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刻,当初在mgs为搏出头的时候是,今天晚上被启旭和恒瑞两边的人轮番敬酒也是。
潘睿这一次是被彻底架空了,事实证明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承担更多责任,多亏付庭宥之前在澳门和梁朝搭上关系,郁承这才了解到原来潘睿是欠了巨额赌债才出此下策。
或许私生子多多少少都有些这样的心态,手握巨额财富,但却永不知足,贪婪、野心勃勃,总是想要更多才能让自己拥有安全感。可悲又可怜。
潘睿原本与债主商量,把开曼主体的部分股权转让给他们,还予以非常优惠的折扣。这么一来,便需要铤而走险操纵股价,谁知经验不足,把戏一眼被人看穿。
这下他在潘晋岳那里是无力回天了,而且把柄也握在郁承手上,就算心里再怎么记恨也无济于事。
郁承仰面看着天花板,雪白的屏幕光照见他的侧脸,他一呼一吸深深吐出酒气,表情有些怔忡。
——扳倒手足兄弟是这样的感觉。
最让他唏嘘的恰恰是他其实并没有多大感觉,就仿佛只是消灭了一个未曾谋面的敌人。郁承知道这个圈子里的每个人都工于算计,真情比废纸更廉价,付庭宥比他在这种生态下浸淫更久,曾屡次同他讲过兄弟间互相残杀尔虞我诈的故事。
也确实是如此。
大概没人能想到,在花园里陪潘耀荡秋千的、看似温和无害的裘明帆,也是这场股价异动闹剧的背后推手之一。
郁承在调查的时候看得很仔细,通过一点别的门道和途径,意外发现裘明帆的生母沈静蓉的账户也在交易,而且是在第一个涨停板之前就锁定了仓位。这一看便是提前知道了消息,说不准就连潘睿操纵股价抵债的主意都是裘明帆帮着出的。
估计潘睿还不知道他也在暗中捞了好处,不然局面肯定不会如此风平浪静。
裘明帆这一招金蝉脱壳可谓是心机深沉,此人一看就不可小觑,郁承并没有把证据递交给潘晋岳。
光是这点罪名还不能够动摇他的根基,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引蛇出洞。
不过,此时郁承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昂贵的水晶吊灯时,真的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了。
他只是觉得累,想抱抱他的小歆。
这么想着想着竟然在狭窄的真皮躺椅上睡着了,再醒来时是听到楼底下传来隐约的门铃声。
郁承撑臂坐起来,四周黑漆漆,走廊里的灯没有关,一些明亮的光线投入屋内。
他循着声音下了楼,这回比较清晰地听到有人敲门。
凌晨两点钟。
万籁俱寂,只余砰砰砰的敲门声。
郁承趿着拖鞋走过去,过于苍白的顶灯让他头痛欲裂,难不成龚盛要在这时候去而复返,还能有什么事,会不会过于尽职了——
郁承神情疲惫倦淡,一把拉开了门。
“……”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对于大门突然打开这件事还有些懵。她扎个丸子头,干净又漂亮,乌黑软眸盈着浅浅的亮光,好半晌才小声开口:“……听说有人想我了。”
空气安静须臾,紧接着她便被男人捞进去,按在闭合的门上。
浓烈的酒气侵袭而来,怀歆主动搂住他的脖颈与他唇舌相抵,渐渐也微醺。她在换气的时候闷着笑说:“哥哥,你喝得好醉。”
给她发的那些完全没条理的话。
幸亏她睡不着看了看手机,不然就错过了他这么坦诚的独白。
郁承亲她的间隙抬睫,压着漆黑眸光,嗓音温沉:“这么晚还一个人过来,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怀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翘了翘嘴角,凑过去亲他一下,佯装苦恼道:“可是我怕有的人晚上抱不到我会睡不好觉呀,怎么办呢。”
郁承垂眸凝视着她,喉结微微滚动。他很高,她看他从来需要仰视。可半晌男人忽然弯下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紧紧抱住了她。
“好想你啊宝贝。”他叹息。